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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大熊玩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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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餐结束挥手作别后，像是彻底迈进了假期。没有学校、没有上课铃声，甚至不再老师和同学，只有作业。
充斥着椒麻香气的热闹隔间里，那个一掠而过的吻，就像是场古怪的梦。也许只有林稚年一人，总是忘不掉。
一到放假，日子仿佛过得很空白。
至少对林稚年来说是这样，他甚至不记得早饭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已经有一周没见过君锐了，林稚年坐在桌子前，拽开抽屉看了看那张没寄出的卡片，还有那本书，他很想他。
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有作业要写，兼职要做，家务也要料理，但想念君锐这件事，总能在他密密麻麻的时间表里见缝插针挤出一块块空位。
不开学的日子，居然变得很煎熬。
林稚年并没有尝过喜欢，见过的也不够多，甚至不明白情窦初开到底是在讲什么。他可以对自己不好，但心里的小鹿却一直受到善待。它毫无阻拦地乱跳，他舍不得拦。万一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呢，林稚年想。
对于匮乏如林稚年的人来说，就算是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但他是君锐，那就是件很好的事。
他拿着自己的旧手机，短信打了又删，半小时后仍是正在编辑。
嗡嗡，掌心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顶端弹出一条对话气泡。
“林稚年，周六出来？”
林稚年扫了眼墙上的挂历，周六恰好要做兼职。
如果不能及时去那一家店，之后几天的兼职估计也不要想了。林稚年忐忑地问他其他时间是不是可以，君锐却没再回复了。
“那再说。”
很晚的时候林稚年盯着那条短信，对自己感到有些懊恼。
遗憾的感觉直到他套上那只头戴粉红蝴蝶结的白色小熊玩偶服，仍未散去。之后君锐也没再发消息给他，可林稚年太想跟他说话了，想得心痒。
顶着小熊脑袋，有种隔着一层织物从暗处看世界的感觉。一层的风很冷，大厅里挂着夹棉的黑色门帘，周六商场里人流量大，门帘不断掀开，冷风放肆地钻进来，好在熊皮很厚，比夏天时舒适多了。
他站在饰品店门口守着展台，对面也是一家珠宝，也同样挂一幅钻戒海报。大厅中间除了扶手电梯，还有一个星巴克的开放式贩卖厅。
没有人经过领传单时，他需要笨拙地在戒指旁摆出可爱的动作，无聊又有些累。
人来人往，雪花从门口飞到脚下，远处的地面变脏了，保洁员反复的擦着。他有点而心不在焉，直到面前的扶手上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林稚年的心砰砰地跳着，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谁。君锐穿着一件亮色的羽绒外套，像第一次那样，酷到没朋友。
他立刻抱着传单转了身，留下路过他面前正伸手打算的客人。转瞬意识到自己套着熊外壳，根本不会被发现，才小心翼翼地望回去。
身边的短发姑娘跟他穿着几乎同样风格的大外套，正拽下帽子来塞进包里，她拨了拨额间的碎发，转向君锐。很明显的情侣款。
扶手梯只够并肩站两人，他们身后还有其他人。君锐目不斜视，在上行电梯退下一个台阶，将她拽到跟前，女生悻悻跟着他靠右排排站，给后面路过的人留出位置。
林稚年觉得这样的君锐真是温柔。
做梦一般，不论城市多大，多看一眼君锐依旧是林稚年最近的愿望。起码有希望，在大海里寻找一条鱼，跟坐在游泳池边完全没有希望的钓鱼，差很多，没想到这条鱼就这样让他撞上。
视野只到二层的玻璃围栏，林稚年期待他多走一会儿。上个楼梯不过几十秒，却在林稚年脑中慢放。
他发了一会儿呆，两个人似乎只逛了两层，传单没发一沓张就又下来了。
平时也有许多机会，只是难得能这么明目张胆，稚年的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贪婪地多看了会儿。女孩儿指了几个很好看的小饰品，笑着去挽君锐，君锐并没有拒绝。很专注地在看，点了点玻璃柜台，君锐点了点头。他们一起买了那款耳钉，君锐去付款，女生拿出手机摆弄了两下，向他摇摇屏幕。
林稚年说不清什么心情，女生很漂亮，看上去也很聪明，还是一班的。就该是这样子的，君锐的喜欢。
“对了。”戚圆圆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袋，“这是我们班同学的，她期末没找到你。”
“我不要，你还了吧。”君锐没接。
“她肯定让我自己吃，我吃跟你扔了能一样么。”戚圆圆说，“我吃过你的好多巧克力，该自己解决了。”
君锐不欲多辩驳，接了手提袋路过想扔进垃圾桶。看见笨笨的人偶熊站在一旁，想想挂在他伸出的毛茸茸大爪子上了。
林稚年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回神就发现君锐已经走到了眼前。他心砰砰跳，不知道是怕他发现还是想他发现，那个袋子就到了自己身上，君锐和短发女生也转身离去了。
等他下班换下玩偶服，看清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舍得扔。
至少是跟他有关联的，他想。心底酸涩挥散不去，自己无论多努力都没有用。君锐会帮他戴上帽子，也会带着更温柔的心意给别人戴上。有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心心念念，却永远拿不到的东西。
林稚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路，好好的平地摔了一跤，摔得手心生痛。他拖着雪水，冰冷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门钥匙。口袋空无一物，换作右边，裤子口袋也是一样。究竟是弄丢在路上还是本来就忘记在家，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敲两下门，电视的声音响着，耳背的爷爷大概没有听见。林稚年靠在走廊的灰白墙壁，发了会儿愣，捡起地上的碎石片将满是灰尘的小邮箱的门拨开。
他摸出里面的备用钥匙，发觉多了点东西。
林稚年想伸手去拿，忽然想起什么，换了干净的左手去碰。是一张明信片，上面有君锐的名字。林稚年舍不得细看，收了起来。
“爷爷，想不想搬走？”他进门的时候看到叔叔婶婶买的土豆和小白菜，知道他们又来了。
“怎么，咳咳，不要我这老头啦？”
“不是。”
“老了，不想跟他们一块儿。哎，耳也聋眼睛也花，刚才去遛弯，看谁都像熟人。”
“没老，也许真是熟人呢。”
林稚年说着进了房间，他翻着卡片，方才不舍得看，此刻细细去瞧，背面是君锐那一手好看的英文，写着：
I’d like to live with You
In a small town,
Where there are eternal twilights
And eternal bells.
林稚年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准确，打开了翻译。
直到爷爷在门外喊他，问他饿不饿时，他仍看着那首诗发愣。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林稚年不知道这是君锐顺手写上的，他摸出当时不敢写给君锐的卡片。
上面已经贴好了邮票，林稚年郑重地写上：“君锐，我喜欢你。”
想了很久，将它们一起锁进了抽屉里。
·······
年味渐渐浓烈，过年转眼就到跟前。
君锐在冬令营，全靠纪夏时的直播式更新好友圈。她几乎每五分钟就要分享一下心情。林稚年打工的时候，看见手机会心一笑，还被老板摇头盯了好久。
如果不是手机里突然塞满了拜年短信，林稚年都不知道过年来得这么快，他看着墙上的日历，明天就要除夕了。
短信从来都是林稚年很少用到的，他没有过这么多朋友。
全都是因为君锐。
可他再没见过君锐，君锐也没跟他发过消息。他自己也在做兼职，风雨无阻。
林稚年依旧很想给他发消息，又不知道发什么。幸好，马上就除夕了，他可以给他发个除夕快乐。再静静等，猜想他会回什么。
一想就充满期待。
二叔还是带着一些年货来看他们，问他们要不要搬去他那里。
“得问爷爷。”林稚年的回答如旧。
“你爷爷走之后还是要把房子卖了的。”
林稚年看着他，有些不太明白，“那时候的事情，现在就要说？”林稚年眼里，爷爷长命百岁的愿望简单而应该。
二婶向来不爱来这里过年，“稚年啊，你跟爷爷多吃点儿啊。我俩还得出去，老板什么的都得吃个饭，晨晨也跟同学出去玩儿了。不用等我们了。”
“去吧，不用总来看。”爷爷说。
林稚年把他二婶拿来的饺子拿出来煮了。
“难吃。”爷爷小孩似的吐吐舌头。
“冰箱里还有肉，我包。”
夜空烟火灿烂，他很想君锐，很想跟君锐分享心情。
跟君锐发个新年快乐好了。
他会回吧？林稚年发出去就后悔了，这也太像群发。他没有小表情，至多就在“新年快乐”前头打了个“君锐”。
每隔一会儿他就看看手机，外面电视机里一个歌舞节目都没表演完，林稚年还以为等了很久。
可惜他一直没有回短信。
手机屏幕伴着蜂鸣声亮起，林稚年没拿稳差点掉了。
是君锐的电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