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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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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培霖躺下来,却睡不着,翻起来找到他给她开的药,他在每个药盒上细心地大写了吃法。她走到饮水机那,抽了个纸杯,倒了水,把药吃了,重新躺下来。
他再次上来,带着一台笔记本,放在桌上。他没有先开始工作,而是指指之前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个大纸袋,说:“帮你带了卫生巾,用完了跟我说一声,一楼有的,我去买。”
……
他之前也问了一次“你是不是生理期快到了”,周培霖忍着尴尬问:“你怎么知道我快那个了?”
她日期比较准,要么今晚来,要么明天。
许榆林难得地僵了一下才回答:“大概是我鼻子比较敏感吧。”
所以,这都能闻出来吗?
许榆林怕她继续问,随口跟她科普了一下:“女性生理期会释放一种信息素,长时间接触可能影响到别人的荷尔蒙,出现同步月经。”
“对,我们宿舍以前8个人有6个生理期是前后或同时,我跟我妈……好神奇啊!你是闻到这个了吗?”
太神奇了吧!
又绕回来了,许榆林摇摇头,说:“不是。你记得吃一下药。”
“已经吃了,好多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药见效快,她觉得舒服了些。
许榆林一直没坐下,有些踟躇,好一会才问出口:“需要我帮你揉一下吗?”
还是算了,今天已经够尴尬的了。
周培霖摇头,说:“已经好多了,不痛了。”
许榆林说不上自己为什么有点失落,嗯了一声,坐下来,打开电脑,转头对她说:“你睡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周培霖本就不舒服,再经历一场大惊大痛,虽然告诉自己要留心着岁岁,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抗议,昏昏沉沉睡下。
许榆林一边工作一边关注着她们,看到她闭着眼睛没了动静,起身走到两床之间,看看她,看看岁岁,又转回头看了她几眼。
这么好的女孩,倘若……唉!
许榆林走回到小桌那,强迫自己专心工作。
周培霖一觉醒来,身上舒服了很多,她立刻看向隔壁,岁岁不在。
她惊得赶紧跳起来,正好看见许榆林抱着岁岁从厕所出来,她夸张地舒了口气。
许榆林把岁岁抱过来放到她身边,岁岁立刻就去抱她的腰。
周培霖把手轻轻搭在岁岁那一侧,揽住她,“岁岁不怕,姐姐在这里。”
许榆林站着,周培霖问他:“现在几点了,那个心理医生现在有空吗?”
“他在的,昨晚睡在医院。已经是早上了,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周培霖抱起岁岁,轻声哄:“岁岁,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岁岁贴着她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周培霖用嘴型问:“给岁岁擦药了吗?”
许榆林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外走。
坐电梯下到吃饭的8楼,电梯门一开,岁岁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立刻挣扎:“不去不去,姐姐不去。”
周培霖又惊又喜,惊的是岁岁为什么这么怕医生,喜的是她开口说话了。
“好,不去,我们不去。榆林,你帮我们带点吃的,我们去你办公室等。”
周培霖带着岁岁走回到电梯门那,许榆林追上来,把自己钥匙给她,说:“方头那片。”
“给岁岁带点粥,我随便,不要太多。”
“好。”
食堂里那些人都支着脖子看八卦,许榆林转身,她们立刻转回视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许榆林停了脚步,发了一下呆,才重新走进吃饭那大堂。
吃过早饭,周培霖不让许榆林跟,说:“我带她回去,你工作你的。”
许榆林点了点头,说:“培训班我帮你请假了,抱歉,私自用了你手机。”
完全忘了这个,周培霖有些懊恼,但没生气,点点头说:“没事。”
“你在家休息,我等下送饭回来。”
“好。”
这事本来他就有错,让他做些事尽尽心也是该的。
阿婆走了,两人的关系却疏远了。
没了耳目,周培霖主动搬了出来,找个钟点工把阿婆那间房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住了进去。
许榆林理亏,不敢有意见,下班后帮着她收拾东西。
“中介给我打了电话,明天下午有保姆过来面试。你看看合不合适,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若没有岁岁挨打这事,周培霖不排斥保姆,可现在她好怕,所以马上说:“不要保姆,我自己照顾她,找钟点工负责搞卫生就可以了。”
房子太大,搞卫生是大工程,她自己还有工作,忙不过来。
许榆林不希望她太辛苦,本想再劝,但看她盯着岁岁一眼不离的,明白了她的担忧,说:“那就先辛苦你一段时间,你忙不过来了,随时说,我去找保姆。”
“嗯。”
许榆林又找出那张卡,这次不容她拒绝,一定要她收下。
“你要买菜做饭,给岁岁添置东西,这个你必须收下,不然就还是请保姆来。”
行吧,行吧。
周培霖收下了卡,对他说:“你晚上回来吃饭,但是要帮忙切菜。”
“好,碗我来洗。”
那太耽误他时间,两人相处得不多,但她是知道的,他这人一天24小时,除了吃和睡,其他时间全是工作工作。
“不用,我打算买个洗碗机,买个独立式的,一下就能安装好。你没意见吧?”
“好,家里的事你做主就行。”
这态度可以,周培霖看他不急着走,就问他:“你今晚上不用忙吗?”
许榆林摇摇头,除了突发状况的那些手术,其它很多工作是他给自己加的。
“我没事。”
现在家里两个宝贝需要安抚,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宝贝?许榆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看向她正在看的岁岁。
“那好,我要跟你说一下岁岁的事。岁岁没有不肯吃奶粉,她陪我一起喝,喝了好多天了,没有一点不良反应。她能吃水果,能吃荤菜,也愿意穿合身的新衣服,这些都是那老太婆编了话骗你的。至于为什么怕医院,我觉得我们还得解开她这个心结。喂,我现在说这些,不是要来定你的罪,而是……算了,等下你配合我。”
许榆林满脸愧疚,眼里还有痛苦,倒让她说不下去了。
周培霖走到岁岁旁边,岁岁本来在拨弄过家家玩具的那房车里的灯。她一靠近,岁岁就抬头,对着她甜甜笑。
周培霖故意夸张地皱眉说:“啊呀,姐姐受伤了,怎么办呐?”
许榆林和岁岁都看向她摊开的手心,上面有一道醒目的红。
两人都心惊,岁岁的笑不见了,担忧地看着她的手。
许榆林一时情急,差点忘了她说的“配合”,走近了才松了口气,手上那一道应该是她用口红画的。
岁岁比他更配合,对着爸爸说:“爸爸,医生,帮帮姐姐。”
许榆林跟着入戏,轻轻抓住周培霖的指尖,仔细看了看,哈了口气,然后接过周培霖偷偷塞给他的湿润化妆棉,仔仔细细地擦那抹红。
擦净了,他才把她完好的手,亮给岁岁看。
岁岁高兴了。
周培霖趁机说:“哇,好了呢,一点都不疼了,谢谢你啊。岁岁,医生是不是很好啊?可以帮助我们。”
岁岁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咬着嘴。
许榆林和周培霖对视一眼,周培霖先抱起岁岁,问她:“阿婆是不是跟岁岁说医生坏话了?岁岁不要怕,阿婆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凶我们岁岁了。”
岁岁没有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找她确认第二件事,“比妈妈还远吗?”
她一直没见过妈妈,如果阿婆能去得比妈妈还远,那就太好了。
周培霖赶紧点头,说:“是的,是的,去更远更远的地方了。岁岁,爸爸也是医生,爸爸不是坏人啊,爸爸还帮姐姐治好了病,好几次了呢。”
岁岁看看她,看看爸爸,然后说:“医生不喜欢不乖的孩子,要打这么大的针!老师也不喜欢,用这么大的棍子打。岁岁是不乖的孩子。”
岁岁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
两个大人都气得不行,难怪岁岁不愿意上医院,不愿意去幼儿园。
刁婆应该是怕岁岁进医院里去告状,就把她扔医院门口,再编这样的鬼话。既不怕丢也不怕许榆林知道了生气。
周培霖真想把她抓回来痛揍一顿。
许榆林叹了口气,蹲姿转过来,对着岁岁郑重道歉:“岁岁,对不起,是爸爸太笨了,没有注意到阿婆是坏蛋。坏蛋说的不算,我们岁岁是乖孩子,最乖的孩子。”
周培霖也跟着说:“对啊,我们岁岁最乖了。姐姐喜欢,爸爸喜欢,茉莉姐姐也喜欢,姐姐家的爷爷奶奶也喜欢,岁岁自己的奶奶也喜欢,还有医院的叔叔阿姨,大家都喜欢你。那么大的针,那么大的棍子,是打坏蛋的。”
岁岁听到那么多的喜欢,甜甜地笑了,一只手圈着姐姐的脖子,一只手去够爸爸的,爸爸赶紧配合地弯下腰。
岁岁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岁岁的心结打开,周培霖放松下来,可到了帮岁岁洗澡时,她又痛上了。
这么多的伤痕,想想都疼,可岁岁一点眼泪都没有,专心地玩着澡盆里的玩具小鸭子。
周培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泪,撇过头去,正好对上许榆林关切的目光。
她手上有泡泡,许榆林伸手帮她擦了眼泪,小声说:“别难过,很快会好的。”
她带岁岁不过这么些天,岁岁身上已经肉眼可见地长了些肉,虽然还是瘦,但比之前好了些,没那么吓人了。
许榆林心疼女儿,也心疼周培霖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