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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他的陈恙什么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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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晚反身背靠住树,从兜里摸出手机,都快九点了。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陈恙很快接了电话:“喂。”
喻晚听到这个声音一整天的烦躁都消失了,他轻轻回了个:“嗯。”
“吃饭了吗?”陈恙问道。
“吃了。”喻晚说:“你在干嘛?”
“写卷子。”
姜云看了眼喻晚,说道:“大爷您还有精力打电话呢。”
喻晚紧了紧眉,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闭嘴。
陈恙也听到了这一句,于是问道:“你那边……有女生的声音。”
喻晚微微抬起嘴,轻轻说道:“紧张什么?路人。”
姜云愣了一下,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一下子就吼了出来:“你居然会笑!”
喻晚原本勾着的唇放了下去,看她的时候满脸写着“再说一句话老子马上打人”,姜云这才被迫闭上了嘴。
“又是那个路人啊?”陈恙撇了撇嘴。
“另一个路人。”喻晚道。
“哦。”
“晚上吃的什么?”喻晚问。
“白粥,青菜,还有鸡汤。”陈恙说:“给我买吃的那人是谁啊?”
“帮你叫的保镖。”喻晚回答道。
“看那身形是挺像保镖的。”陈恙那笑了笑说:“不过就是太傻了,三角函数都不会做。”
喻晚勾起了嘴。
“诶诶诶,不是说你,大哥我错了,我傻我傻!”陈恙对着朝他步步逼近的保镖叫道:“我是伤员呢!”
下意识对着听筒吼了声:“大人救我!他要谋杀我。”
喻晚的笑意更深了。
好一会儿那边的声响才没了,陈恙才小声对着听筒抱怨:“说他两句还不乐意了,太粗鲁了。”
“好了,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喻晚问道。
陈恙这才回神,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了。”
喻晚不满地皱了皱眉,无奈说道:“没有就想。”
“啊?”陈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随即说道:“哦!今天有道函数题,我卡了一个小时。”
“然后想出来了吗?”喻晚问。
“然后我就查作业帮了。”陈恙说。
“怎么不再想一会儿?”喻晚说。
“我估计我再想下去我得跟那题打一架。”陈恙说:“太气人了。”
“那就打一架呗,看看谁打得赢。”
“我要是打不赢你帮我啊。”
“好啊,我帮你。”
“谢谢你咯。”
“不用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聊了大概十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姜云这才张口说话。
喻晚没接她的话,径直走了。
“诶,你打算去哪里住啊?”姜云追在后面问。
“酒店。”喻晚说。
“得了吧你,即然你认识我爸,就去我家住吧,没人会把你吞了。”姜云说。
喻晚很快拒绝了她:“不了谢谢。”
“别客气来客气去的,让你去你就去,我爸要是知道你一小孩儿没地方住跑去酒店,他会杀了我的。”姜云说道。
在姜云百般说辞下喻晚也总算同意去她家。
……
“这间房,是我弟的,他学校补课不回来,你就住这儿吧。”
喻晚点了点头。
“身上那件衣服想办法换下来吧,随便挑一套我弟的衣服穿就是了。”姜云道。
喻晚实在是没有穿别人衣服的习惯,依然是一口拒绝。
不过这天晚上他还是很艰难地洗了澡,身上那件是个布料单薄的短袖,他三两下搓了衣服拧得半干不干就又穿上了。
好在是夏天,天气热,微微泛湿的衣服套在身上不会感觉到凉。
为了防止感冒,他刻意关了空调。
喻晚躺在床上,那堆积了好几天的困倦和疲惫这才一齐袭来,本来就不认床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他是中午才醒过来的。
他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起了床。
“醒了?”姜云坐在沙发上,手指很敏捷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嗯。”喻晚轻轻应了一声。
“我不太会做饭,就只有面条能稍微招架得住,你凑合吃吧。”姜云说着走进了厨房。
“洗手间右手边的柜子里有一次性牙刷,毛巾白色那条是新的。”姜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
喻晚洗漱完愣愣得站在客厅里,无从下坐。
他是真的不习惯待在别人家里。
姜云端着面出来的时候撇了他一眼:“过来坐吧。”
喻晚走了过去:“谢谢。”
“举手之劳。”姜云摆摆手。
“昨天那个是你对象吗?”姜云说话间手指娴熟地敲着键盘。
喻晚楞了楞,下意识想说是,话头一顿,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回答她:“不是。”
“那我还有机会咯?”姜云转头看向他,满脸笑。
“没有。”喻晚回答说。
“别急着拒绝嘛。”姜云看着她:“我会让你深深爱上我的。”
喻晚没再搭理她,自顾自吃着面。
“再帮个忙吧。”喻晚说。
“嗯?”
“明天去一号路找一个人,叫余兰,她有两个孩子,想办法把他们带去逛会儿,走远点逛。”喻晚说:“带他们买点东西,钱你先垫着,多少后面我给你。”
“她是谁?”姜云问道。
喻晚咽下面条,缓缓说道:“张叔平妻子。”
姜云皱着眉头不说话,眼睛微微眯起,并无犹豫是否帮这个忙的意思,更像是在思考这一事的来龙去脉。
喻晚也不急着听她的回答,很耐心地等待她下文。
过了会姜云松开眉,缓缓说道:“所以你是想让我把他们引开,制造他妻子孩子被抓的假象,把他逼出来对吧?”
“嗯。”喻晚简短地回答。
时间选在明天是因为他知道一张纸条根本不足以把张树平引出来,这换了谁或许都会以为是恶作剧罢了,不当回事。那张树平必然是归于或许里面的肯定一类。所以他准备今天就不去理会张树平,先等到明天再开始行动,今天这一天就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警示,一个他看见了却又摸不清的警示。
显而易见又难以捉摸。
不管张树平会不会因为一张纸条跑去,他喻晚是肯定不会去的,并非是要制造神秘感,只是这行动就该缓着来,犯不着赶趟着去。
至少对于这一事,就该缓着来。
“为什么是明天?”姜云问。
喻晚吃完放下筷子,扯了张纸巾擦嘴,缓缓说道:“今天天气不好。”
姜云无语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思索。
“如果你的猜想是对的,那……我不明白他既然是那件事里唯一见过的人,那必然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初远城又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里,而不是让他走远?”姜云问道。
“可能性很多。”喻晚端起碗又问走向厨房。
姜云也跟了过去:“所以你想的是哪几种。”
“洗洁精在哪儿?”喻晚问。
姜云指了指:“脚边的柜子里。”
喻晚蹲下/身去在柜子里拿出洗洁精,不慌不忙地说:“你说说看你的想法。”
“抛开一些私人的情绪或者事情,再想得大一点的,一种是他跟初远城的关系并非老板和员工,初远城遵循他的意见,没有强制把他调走,当然这一种一定也包含了初远城的大意和自以为是。”姜云说。
“有可能,但占比不大。”喻晚问:“毛巾用哪个?”
姜云正说得起劲,很快回答了他:“褐色那条。”又继续竖起耳朵听:“你觉得是什么?”
“这些最底层的员工都是归人事部管理,不出意外初远城并不了解这一块,然后他悄悄留了下来,至于为什么留下来……他在挣扎。”
“挣扎什么?”姜云神情严肃起来。
“确切的说,他在等我。”喻晚又说。
用在张树平那里,“我”这个词并非特指谁,只为代词。但用在喻晚这儿,就化为了特指。
姜云一脸茫然。
“他并不想替初远城做伪证。”喻晚回答说。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他一定杀了人。”姜云不解。
“我不确定。”喻晚说:“随便猜猜。”
姜云悬着的眉色顷刻之间沉了下去:“那你说得这么认真,听着那么像回事。”
电话铃从客厅传了过来,姜云跑去接了电话。
喻晚洗完碗出去姜云刚好挂了电话。
就见她用惊喜的神色看着自己:“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随便。”喻晚说。
姜云哽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句“想先听哪一个”吞了回去。
无奈地说:“我找到那小子了。”
“他在哪儿?”喻晚眼睛动了一下,略显惊喜。
“广东。”她说。
喻晚没再说话,反是将视线移到了手机上,低着头看。
“你在干嘛?”姜云问。
喻晚淡淡回答:“买票。”
“不会是一张吧。”姜云有些生无可恋。
“两张。”喻晚说。
“哇塞!”姜云眼里又有了惊喜:“你总算是开窍了,知道做这种事得带上我。”
“我不认识人。”喻晚说。
“就知道。”姜云失笑。
喻晚低着头看手机,姜云看着电脑,两人良久未言。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许久过后,喻晚放下手机,不太自然地小声说:“那个……谢谢啊。”
“啊?”姜云一下子没缓过来。
喻晚接着说:“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你要是有什么要求需要我满足,我都可以。”
“都可以……”姜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喻晚皱了皱眉,看样子是受不了她这种眼神。
姜云缓缓说道:“那我要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这个不行。”喻晚不假思索地做了回答。
“为什么啊……”姜云生无可恋地仰了仰头:“你没对象,我也没有,不正好凑一对嘛。”
喻晚淡然一句:“我未成年。”
“榆木脑袋。”姜云算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换了要求说:“我想看看你手上那东西拆了过后什么样子,这个可以吗?”
姜云说话间盯着喻晚缝针的那只手。
喻晚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眼,决绝又不带丝毫犹豫地回答她说:“可以。 ”
说着就撸起袖子要去拆。
姜云眼皮一蹦,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拦下他。
“你来真的。”姜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刚喻晚手速快得不行,撸起袖子就伸手过去扯纱布,就跟脱下裤子就要尿的样子一样,自然而然就那样去了。
喻晚不语。
“大哥我错了行吧,你自己的手,搞得跟拆别人的一样。”姜云缓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跟初远城结下这么大的仇。”
喻晚很久都没给她回答,看起来不太想说。
也是真的不太想说,按理姜云是应该知道的,毕竟也是参与者之一,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你一定要知道?”喻晚问她。
“我特别想。”姜云点了点头。
其实想弄掉初远城的理由太多了,因为他害死陈恙的妈妈,因为他虐待小时候的陈恙,因为他让陈恙过去的三年都被困在那件事里面煎熬着,因为他捅了陈恙一刀,总的混在一起喻晚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了:“因为他让我心上人不快乐。”
姜云楞了几秒,也不是因为他有喜欢的人才这么惊讶,只是因为那句“他让我心上人不快乐”,听起来很纯,没什么心思,看似中间也没什么多大的过节与纠纷,就仅仅只是初远城的存在会让他在意的人不快乐,所以初远城不能存在。
这就好比那人一句我想要那颗星星,他就真的义无反顾地去给他摘。
然而喻晚现在,就是在给陈恙摘星星。
姜云没再问下去,反是盯到了那句话的另一个信息:“你有喜欢的人啊?”
她说得满脸遗憾。
喻晚点点头。
“是昨天晚上打电话的那个吗?”姜云撇着嘴不情愿地问着。
喻晚依旧是点点头。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有幸被你喜欢。”姜云嘟囔道。
喻晚没回答她的话。
他的陈恙是个什么样的人?
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会笑,他只会把开心说给别人,难过绝口不提。
他脾气很好,对谁都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他很仗义,也对谁都能仗义。会因为看不惯办公室老师欺压小王去管班;会因为一班辱骂六班,跑去站在他们前面去帮着骂对面;会因为江明的事揪心……
他笑起来很好看,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很酷;会经常对自己耍流氓;成天疯疯癫癫地消停不下来,偶尔疯累了,才会暂时安静下来,那种时候总是很乖。
他的优点很多,说好久都说不完,但喻晚喜欢陈恙的理由只说得上来一个……
因为他是陈恙,所以喜欢。
这是唯一的理由。
动车上。
“大哥你该庆幸他只是在广东,不然我们得多久才能见到他。”姜云说道。
喻晚听了过去,却也没做答话。
“我有一件事特别不明白。”姜云撇过头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买坐位?”
她看着自己身边的中年大叔,又顺着往前望到了和自己隔了一个人的喻晚。
姜云:“……”
“方便。”喻晚说。
“方便在哪里。”姜云无奈道。
喻晚拧了拧眉,丢出一句:“你话好多。”
姜云这才闭了嘴。
“还有多久到广东?”姜云问他旁边的中年大叔。
“一个多小时。”中年大叔说。
“谢谢。”姜云礼貌性朝他笑了笑。
又生无可恋地扬起头靠在靠垫上:“两个小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