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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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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婀娜多姿的美丽影儿款款向前,便与周围姹紫嫣红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尘脱俗女子交集一起。她们相视打量对方,竟也能少去女子天生的善妒,各自欣喜对方的风华来,一方雍容华贵又珠圆玉润的婀娜多姿;一方是清尘绝俗又淑静端庄的亭亭玉立……
远处青山,烟柳画桥,周围目及处碧叶红衣带着淡淡清香,湖里绿水浩浩袅袅,天上白云飘飘渺渺,碧叶青红静芳妍,彩蝶成双复徘徊,出水芙蓉落清尘。珠圆玉润的女子由九曲回廊款款前行水上,微风拂面,莲香四溢,只见碧波倒映、鱼儿水中游、万绿流翠,有种自然而然:荷在湖中、湖在景中、景在城中、人在画中的特殊意境。沿着水上九曲回廊继续前行,仿佛烟雨幻化水云乡,见洛神舞袖,国色亦不惜浓妆。“素心夫人觉得这般莲塘景色如何?”武则天言。
“回陛下,此乃山水画廊,人间天堂也。”丹青微笑,道。
“朕,见素心夫人容光焕发,气定神闲,眉宇间却是几分难掩哀愁。此为何哉?”武则天停下,脸上浅笑中带着些许不悦。
“回陛下、民女知罪!竟打搅了陛下赏荷之雅兴。”丹青言。
“无妨。”武则天微笑,望一眼丹青,“素心夫人乃世间少有奇女子,文采过人,桀骜不驯,为人淡泊。不知今日有何心事,可否一说。”
“碧水照蓝天,荷花别样红……身处此间美好,民女却不禁想起远在荒凉塞外的夫君,竟不觉地黯然神伤。思欲罢而念不能止。”丹青说着,心底悲伤似乎决堤之洪水,人也不觉地几分无语凝咽。
“汝与君数载不得相见罢?”武则天言。
“回陛下!已三载有余。”丹青换上笑容,“鸿雁不懂离愁绪,素绢呓语但寄君。”
“不知家君姓甚名谁,军从何处、司其何职?”武则天道。
“民女夫君司马千秋,军从胡关边塞,司职陈平将军蘼下副将。”丹青答。
武则天颔首,笑而不语。继续前行。
一群人来到荷塘深处凉亭内,武则天喝了杯茶,向身旁婉儿:“此处风景尚佳,爱卿不妨作诗一首,以感怀时光。”
随从宫女将笔砚放置桌面,铺展开一方宣纸来。
婉儿思索顷刻,提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出小篆:三冬季月景龙年,万乘观风出灞川。
遥看电跃龙为马,回瞩霜原玉作田。
“嗯。”武则天轻轻点头。然后示意宫女为婉儿与丹青各斟上一杯茶。三人喝过茶,又吃了些茶点。之后起身,由蜿蜒曲折的水上回廊款款而行前往荷塘的另一端去。仿佛青红碧翠荷花海洋上的翩迁蝴群。
午时,一群人来到荷塘边一处水榭坐下,用过午膳。武则天与上官婉儿更坐不去,丹青便应昨日之邀,在宫女备笔研磨铺纸之后,凝神静气,玉指提笔游弋纸上:
水墨丹青缓缓流淌纸上,见一簇簇峰峦叠嶂的青色荷叶轮廓由池塘清水上浮现,逐渐清晰;接着是一半红似火一半白若雪的双色荷骨朵与花瓣一朵朵显现,有长出莲子,蝴蝶翩翩起舞花间,莲花里是一群群红鱼似乎凝神静气乐在其中倾听着什么;原来,随着画笔水墨色彩于纸上沉淀,莲塘边上与荷花环绕间空地上是或站或坐错落有致的七位风姿绰约的宫乐伶人,伶人身旁的不远处楼阁中是一位珠圆玉润又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只见此妇人一身美衣华服,鬓发如云,头上梳着半翻鬓妆,发间是各式金钗,步摇,玉搔头极尽华美,妇人雍容华贵气质中隐约可见庄重威严,在其身旁是一位更年轻的红妆女子,气质婉约,秋眸如水,神情中几分恭谨与怡然自得,二女子身后是一群宫女模样的女子,此时,这些女子脸上皆是不同程度的心醉神迷状,眼睛凝视着莲塘边上花间奏乐的风姿绰约女子!这些乐伶女子自右而左自然排开,最边上是一位打手鼓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神采奕奕,头梳高发鬓,这发鬓仿佛跟随女子身材摆动轻轻前垂额头,婉约中几分可人;女子前方是一位侧身落座的气质淡雅吹箫女子,只见她娴静的脸上几分严肃,已深深沉醉于演奏中;二人过去是一袭青衣的轻作跪坐姿双手执排箫演奏的女子,低眉凝神;此女侧前方是一位端坐弹箜篌的女子,不同于前三人,此女婉约中又带几分妩媚,纤纤玉指游琴弦,盼眉诉心语;中间是一位端坐弹古筝的柔美秀气女子,雍容婉约,纤纤玉指落在琴弦间,眉目如画的脸上似有着几分嫣然巧笑;最右面是一位端坐手持琵琶于胸前,瑶指轻抹弦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鬓发如云女子;弹琵琶女子身侧是一排编钟,编钟前站着是一位豆蔻年华却有风华绝代的少女,虽是少女气质却与古朴庄重的编钟有种交融感之和谐,见她款款移步编钟前,手指轻灵敲击编钟上……一切,似乎歌舞升平乐章跃然纸上!使人身处华美乐章不去。
画笔止,丹青抬头望一眼水榭上夜色斑驳的天空,不觉回过神来方觉已是入夜,一轮明月渐出现苍穹,身前画纸上的写意荷花宫乐图亦随着身旁宫灯照亮与天上明月照耀,渐渐沉淀,呈现。
这时,武则天与上官婉儿由一旁走来。
“有劳素心夫人了。”武则天走到画前,望了会,微笑道。“不知陛下何时到此!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丹青淡泊一笑。行了个礼。
“我与陛下再次至此已有片刻,适才见素心夫人专心于绘画,故不曾打扰罢。”一旁的上官婉儿道。
丹青点头,微笑:“此画方画好,尚未题名,敢请示陛下之意。”
“荷花景象万千,其间有宫乐悠扬婉转……所谓一派山河安然,歌舞升平气象!”武则天言,微笑,“荷与和谐音,乃祥瑞。”
“此画融合了天,人,地三者,其中有景。可谓天下尽在画中。”婉儿嫣然,望一眼丹青。
丹青颔首。
“天下,荷。甚好!”武则天道,提笔在画上中空白处御题:《天下和》。而后转身望一眼,丹青,“朕,已谕旨、交代了素心夫人家君之事。”
“谢陛下!”丹青微笑,行了个万福礼。
“朕已令人备好晚膳送至素心夫人安歇处。”武则天道。“两天后宫中有一场宫廷乐宴。”
“素心夫人用膳后可继续留下至乐宴结束,亦可由宫卫护送出宫,两天后的乐宴,可带上侍女同一二朋友参加。”婉儿补充道。随即同武则天离去。
“丹青,谢领圣恩。”丹青浅笑。目送女皇与宫女们离去,清尘脱俗脸庞上一丝淡淡忧伤与释然,思绪似乎飘向遥远的边关塞外……
月亮由苍穹冉冉升起,柔和的月光洒映在苍茫的边塞大地上,放眼望去,此处更多是一片片的黄沙荒野,替代了树木。荒野平原上安扎着近百个驻军营帐。夏日夜晚热风习习,时而卷起些黄沙尘土,闷热不去。吹角连营已过。
某处军营内,一位身披盔甲,头戴钢盔、年近而立,脸上几分岁月沉淀后些许沧桑的将军模样汉子,正聚精会神地站在桌案前手里似乎在揉捏着泥人,在他面前桌案上是和了水几经揉搓的泥巴。一位只身着汉服中衣的汉子走入军营来:“今夜月色怡人,司马兄何不出营来观赏哉?”
来人乃君中参谋司马昭之,而揉捏泥人的正是丹青朝暮思念的夫君司马千秋。司马昭之见了捏泥人的司马千秋,却也不诧异。此人能文善武,外表文雅,与一般军人的粗犷形象不同。一腔热血中有着几分铁汉柔情。此时见司马千秋揉捏的泥人儿,稚气中带几分可人,慈眉善目的,便调侃道,想必副将军大人这是想起尊夫人了罢?司马千秋也不答话,只是将手中泥人往眼睛细节处揉捏,揉捏好了眼睛,再揉捏一头长长的头发,片刻一滴温热泪水滴落泥人头发上。司马千秋停下,“丹青喜欢揉捏泥人儿,--我就此爱好了。男儿当自强,若要说玩物丧志。”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司马兄的性情我又怎会不懂。只是,司马兄洒血征战沙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儿女情长之事还是不便过多与外人知为宜。”司马昭之道,语气意味深长中几分无奈,男人脆弱一面与、坚强。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司马千秋轻笑,“心中有恨,亦当有爱。恨、更多应留给战场上的敌人罢。”司马千秋将桌上泥巴清理干净,收藏好泥人儿,洗过手。与司马昭之走出营帐外。深邃天空上一轮明月若隐若现游走于云间。
司马昭之抬头望月,突然想起首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身旁传来报时击鼓声,夜往后推进,进入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