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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三月份,各大高校纷纷开展大四学生实习工作。
程蕴青的实习意向书被医学院院长扣下了。
院长找到程蕴青,意味深长道:
“填写实习意向时要专心,你写错社区卫生所我帮你改了,老师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程蕴青收到了院长给他改过的意向书。
晋海市赫赫有名的三甲医院口腔医疗中心,其中的带教老师也由医院的口腔科主任变成了学院长专家亲自上。
程蕴青看了许久,意向书被他狠狠捏皱。
从大一入学时,他就没瞧得上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卫生所,但他填报的社区卫生所,在柳静蘅家附近。
当时被自动分配到各大医院实习的同学,得知柳静蘅连普通医院都不去,都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程蕴青将意向书拍在桌子上。
自己的确是疯了,放着优越的实习机会不要,委身小小卫生所,就因为柳静蘅家在附近?
什么世纪笑话。
……
柳静蘅也在研究自己的实习课程。
定制的轮椅到了,柳静蘅照着说明书自己组装好,坐上去。
不错,好。
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从天明到天黑,柳静蘅终于回忆起原主接下来的陷害大计。
原主不仅要毁了男主受的爱情,连他的事业也不放过。
无人观赏,他就像个尽职尽责的独角戏演员,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缓缓握拳。
我全都要。豹子头握拳.gif
晋海大学附属医院口腔医疗中心。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样一幕:
身形瘦削的年轻男生僵硬地转动着轮椅转轮,轮子卡在了座椅脚上,男生愣在原地沉思了大半天,缓缓起身,将轮椅往外推了推,坐好。
众人:……?
我是买电车还是买油车?要不买个轮椅吧,室内也能开。
柳静蘅攥着号码单,叫号电子屏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大喇叭广播随即响起:
“078号柳静蘅,请到六号诊疗室就诊。”
他滑着轮椅进去了,诊台的医生见状,起身帮忙推着他进了诊疗室。
房门打开,屋内几个医生顺势望过来。
其中一个,虽然戴着口罩,但上方露出的清秀眉眼一下子亮了。
程蕴青本来正在按照院长的指点清理仪器,见到来人,双腿不受控制站了起来。
虽然每位医生都全副武装,但柳静蘅还是一眼认出了其中的程蕴青。
原文中,程蕴青在当地医院牙科实习,原主不甘他灿烂的前途如此顺风顺水,主动挂了他们学院长的专家号,原主门儿清,程蕴青和学院长几乎是捆绑式销售,找学院长准没差。
他预约了拔智齿,整个过程中,虽然主刀医生是学院长,但他出于对程蕴青的肯定和期望,将打麻.药的工作交给程蕴青。
这就让原主找到了机会。
专家操刀,哪怕是全包横阻生智齿,原主也没受什么罪,打麻.药也没多疼,但他偏要找茬。
原主硬是转身一个投诉,说实习医生的麻.药打的剂量过大,导致他半边脸长时间瘫痪。
最后还要甩出炮灰经典台词:
“程蕴青,你害我下身瘫痪我已经不去和你计较,因为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可你如果对我有不满大可以提出,为什么要在我引以为傲的脸上下毒手!”
“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按照规定,实习生只能看不能动手,但程蕴青的院长太看重他这个关门弟子,无视规定将重要工作交给程蕴青,第一次就闹出了医疗事故,喜提热搜,导致程蕴青面临延毕,也害院长背了处分。
柳静蘅回忆完原文,坚定握拳:
虽然原作者写文不太动脑子且没什么常识,但这次,我一定不会出错。
程蕴青短暂的错愕后,收回目光。
清理医疗器械的手也微微发抖。
“怎么坐轮椅了。”他低低问。
原主应该:“我都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你轻飘飘一句话,让我再次回忆起自己瘫痪的事实,你不是医生么,为什么你可以如此轻视一个生命。”
柳静蘅沉思半晌。好长。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着,努力回忆着原文台词:
“我……”
什么来着?
他一抬眼,看着诊室其余几位医生的目光齐齐探过来,众目睽睽,他心中不由地敲起了小鼓。
“我瘫痪了,不想活惹。”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瘫痪有,和生命有关的言论也有,没错。
虽然末尾口齿不清,好在瑕不掩瑜。
程蕴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柳静蘅。明明之前见他时,还健步如飞的,该不会……
程蕴青无奈摇摇头,口罩下的唇角勾起笑意。
又撒娇。
学院长一听,喋喋不休,什么生命伟大,最好的良药是热爱生活的信念。
柳静蘅听得头昏脑涨,一旁程蕴青忽然起身:
“我抱你上诊疗椅。”
柳静蘅沉默了。愧疚,其实原文男主真是很不错的人来着。
程蕴青一手穿过他身后,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腿弯,压低声音对他道:
“抱紧了,摔了我不管。”
柳静蘅忘了自己瘫痪人设,双腿夹紧:
“行。”
刺眼灯光亮起,柳静蘅缓缓眯起眼。
“张嘴。”程蕴青拿起牙窥镜。
柳静蘅张开嘴。
“再张大点。”
柳静蘅使劲扯着嘴角,努力将嘴巴张到极致。
程蕴青仔细观察着他的牙齿,洁白整齐,像一排健康的小竹笋。
“做过心脏病评估没。”程蕴青问。
柳静蘅:?
那是干嘛。
见他张着大嘴一脸傻相,程蕴青放下牙窥镜,道:
“你有心脏病,要先做评估确定性质和心功等级以及风险程度,才能确定是否可以拔牙。”
柳静蘅缓慢运行着CPU。以他的情况,必然无法通过评估,这样他岂不是失去了陷害男主受的机会。
“不,不,我要拔。”柳静蘅哆哆嗦嗦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可以拔。”
程蕴青关了仪器灯,漆黑的眼眸直勾勾望着柳静蘅慌乱的脸。
“那就先去做个心脏病评估。”一旁的学院长出了声,“出了意外咱们担不起责任。”
他领着其他实习生讲解注意事项时,程蕴青忽然弯下腰,直勾勾凝望着柳静蘅的脸,声音极低极轻:
“明知不可拔还要来,是因为太想见我了?”
话一出口,他的心也仿佛生了病,跳得慌不择路。
柳静蘅翕着眼。不能拔,他要怎么走剧情啊。
也根本没听清程蕴青问了什么,很人机地回应:
“对。”
程蕴青口罩上方的双眸骤然亮了。
他仓促地别过脸,喉结滑动着。
“笨蛋。”模糊又急遽的一声。
柳静蘅忽然感觉后背落下一只手,身体旋即悬空。
程蕴青将他抱下来,没急着往轮椅上放,公式化地说:
“院长还在忙,一会儿等他结束过来详细和你聊聊治疗方案。”
柳静蘅瞄到了一旁的轮椅,慢慢伸长手去够。
程蕴青拦住他的手臂按下去,一并拢在怀里:
“先这样吧,搬来搬去我也很累。”
柳静蘅:“行。”
诊室里一片阒寂,柳静蘅怔怔望着头顶的白炽灯,身体被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裹挟。
困意一波波上涌。
模糊的意识中,他感到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肚子。
他忽然想起在孤儿院第一次动手术时,害怕的彻夜难眠,院长爸爸也是这样,抱着他,讲着分散注意力的小故事,粗糙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肚子:
“静蘅乖乖,不怕不怕~”
思绪慢慢飘回了那个温暖的春夜。
……
柳静蘅缓缓睁开眼。
他是被大喇叭叫号声吵醒的。
“123号预约患者,秦楚尧,请到六号诊室就诊。”
柳静蘅清醒过来,缓缓打量着周围环境。
似乎是诊室的套间,供医生们休息用,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程蕴青的外套。
他下了床,推开套间门。
诊室里,资历丰富的老专家带着五六号学生,围着诊疗椅。
椅子上躺着个高大的男生,被医生撑着嘴,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巨型大嘴花,却笑得春光灿烂。
下一秒,男生笑不出来了。
“柳静蘅!”他一声怒吼,旱地拔葱而起。
“请不要乱动。”学院长忙制止他。
“谁让你来的!你他妈还学会跟踪了!”秦楚尧指着柳静蘅怒喝道。
得知程蕴青在这医院实习,秦楚尧主动来攒眼缘,结果碰到个阴魂不散的,要是被程蕴青误会了,他嘴再大有什么用。
“来牙科还能做什么,你老实点。”人群中的程蕴青语气不悦,将秦楚尧用力按回去。
“我看是他不老实,又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秦楚尧一个猛子坐起来,要不是三四个医生拦着,柳静蘅这顿揍今天是挨定了。
“你到底看不看了。”程蕴青揉着眉心,声音陡然抬高。
秦楚尧瞪了柳静蘅几眼,见程蕴青眉间愠青,这才哼哼唧唧地躺回诊疗椅。
柳静蘅思考了半天人生,脑子里有了一点记忆,慢慢抓过轮椅坐好,滑动着离开了诊疗室。
投诉,他得投诉。他是个恶毒炮灰,人设不能OOC。
见到工作人员,柳静蘅张嘴便是:
“我要投诉,六号诊室,不能拔牙。”
“还很吵。”
工作人员结合几个关键词浅浅思忖一番,一拍大腿:
医闹!
医院员工对于医患关系一直紧张敏感,这关系到他们的绩效。
医闹,绝不姑息!
十分钟后。
警车在医院大厅外停下,鸣笛声响彻云霄。
柳静蘅滑动着轮椅回了六号诊疗室。面如死灰。好累。
见到两三警察阔步而来,柳静蘅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他很怕警察。
很小的时候,他身体不舒服就爱哭,每次哭,满脸倦容的爸妈就会严厉喝止他:
“再哭让警察把你抓走!”
从那一天,警察的形象在他心里就变得形殊诡谲。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闹事。”警察推开诊室门。
就这么一嗓子,柳静蘅冷汗下来了。
他惶然地低下头,不敢看。
屋里,秦楚尧被实习生们围着当成典型案例,警察忽然进门,一帮人齐刷刷看过来。
投诉室的工作人员姗姗来迟,看到低着头的柳静蘅,忙道:
“警察来了,你说这里有人闹事,是谁闹,医生还是患者?谁又不让你拔牙?”
柳静蘅刚才只匆匆扫了眼屋内,大概记忆了下程蕴青的站位。
对于警察的恐惧让他抬不起头,只能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慢慢抬手指过去。
椅子上的秦楚尧:?
那苍白的小手指,是指着他没错吧。
眼前和睦的医患关系,警察有点犹疑:
“什么情况,来个明白人说说。”
学院长忙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让各位同志跑一趟,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程蕴青冷冷开口。
“上一位患者因为身体原因不便拔牙,我让他在内间休息。但这位患者。”程蕴青指着秦楚尧,“我不知道两位有什么过节,他不顾医生劝阻强行离开诊疗椅,并对他人进行言语攻击。”
秦楚尧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警察同志,诊疗椅连接很多尖锐器具,稍有不慎酿成大祸。不过现在患者已经安静下来,让你们白跑一趟,抱歉。”程蕴青对警察们鞠了一躬。
此话一出,秦楚尧疑惑的眼眸骤然睁大,瞳孔扩张,震颤。
警察重重叹了口气,瞥了眼秦楚尧: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医院嘚瑟什么?何况人家来看牙关你什么事,在这指手画脚的显着你了?”
“他是来看牙的么?!”秦楚尧怒指门外的柳静蘅。
眼底燃着锨天烁地的大火。
为了一个柳静蘅,程蕴青竟然公然向警察指证他!
“你们什么过节我不清楚,有问题可以来警局解决,医院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地方。”警察厉声道。
秦楚尧冷哧一声:“你胆子挺大,知道我是谁么,用这种态度和我讲话。”
“我管你是谁,你要是不满可以让你家人来找我们谈。”帽子叔叔直接怼回去。
秦楚尧不吱声了。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小叔冷峻的面容。
“好了。”警察对着医生们敬了个礼,“辛苦了,有问题再找我们。”
诊室里,鸦雀无声。
门外的柳静蘅:……?
好怪,投诉有,警察有,程蕴青有,剧情好像不太对。
罢了,反正没差很多。
*
秦家。
秦渡挂了警察的电话,望着手边一沓实习报名表。
警察似乎是觉得像秦楚尧这种纨绔二世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索性先下手为强,给他的监护人秦老爷子打电话说明情况。老爷子忙着和朋友打高尔夫,没接到,便打到了秦楚尧的小叔这里。
言简意赅,在医院闹事,不顾医生劝阻,破坏医疗器械未遂。
正沉思着,外面走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柳静蘅,你好样的,叫警察来,就这么想引起我的注意?”
秦渡低下头,视线落在一沓实习报名表上。
这是晋海大学旅游管理学院管家专业的辅导员上午刚发过来的实习申请表。
手指下压着的报名表中,一寸彩色照片上是一张木讷的脸,双眼空洞无神,不知拍照的人提醒他多少次,他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焦点。
秦渡的视线缓缓移动至旁边的信息栏中。
最近“柳静蘅”三个字频繁出现,这一次出现在了报名表上。
走廊上,秦楚尧似乎还不解气,抄起壁画高高举起。
“少爷。”闻讯而来的管家叫住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总正在书房处理工作事务,不便打扰,望您安静。”老管家一板一眼道。
秦楚尧咽了口唾沫,默默将壁画放回去。
出门在外,他是财团少东家,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灿烂北极星。
但在家里,尤其是秦渡在的时候,他就是个捏捏,谁见了都想上来揉搓两把。
管家李叔端着红茶敲开了书房门,再出来后,古板的面容多了一丝愠色:
“少爷,秦总请您进去。”
秦楚尧的身体慢慢僵硬,僵的快要断掉。
完了,完了。
屋内散发出来的超低气压令秦楚尧不敢再往前一步。
望眼而去,坐在书桌前的小叔表情冷峻,唇线锋利地呡着。
“秦家不缺看门的。”秦渡声音森寒,看也不看他。
秦楚尧缩着肩膀,人机感十足地僵硬往前迈了一步。
“刚才警察来电,说你在医院闹事。”秦渡漫不经心翻着实习报名表,音色似薄冷的冰凌。
“我……”秦楚尧张了张嘴。
屁大点事还要闹到他小叔这里,这帮畜生,好日子没过两天倒忘了自己姓什么。
“你几岁了。”秦渡打断他。
秦楚尧:“二……二十二了……”
秦渡鼻间发出一声冷嗤:“原来你知道。”
秦楚尧所有亟待而出的言辞乖乖咽回了肚子里。
面对小叔,千万别找借口,撒娇也没用。
小时候他在学校把同学打了,明明是同学先笑他没爹妈,但在秦渡眼里,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
那时他尚且年轻,听闻撒娇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便尝试着抖了抖身子:
“小叔~呜呜,是他先骂我的~”
秦渡森冷的一句“你最好是好好说话”,把他所有的情绪打回了肚子里。
那一天起他就明白了,他的小叔,是世界上唯一无解的难题。
秦渡站起身,语气淡漠:
“二十二岁的人了,说话做事之前斟酌清楚,我不希望你打着Rilon集团的旗号在外面丢人现眼。”
“是……”
秦渡没再搭理他,阔步离开书房。
人一走,秦楚尧释然地松了口气。
妈的,柳静蘅,柳静蘅!
倏然,他视线一顿。
就这么念叨着柳静蘅,他还真出现幻觉了。
桌上一沓实习报名表,柳静蘅那张艳丽如同花蝴蝶一般的脸,就这么水灵灵出现在简历中。
秦楚尧悄悄看了眼门口,快速拿起报名表,银牙暗磨。
柳静蘅,想嫁入豪门想疯了?我在这个家里再没话语权,你也别妄想进这个门。
趁着秦渡没回来,秦楚尧眼疾手快将柳静蘅的报名表撕成两半,揉作一团丢垃圾桶里。
柳静蘅望着被撕成两半的简历,呆——
秦渡眼神冰冷,忍无可忍,抓过秦楚尧怒扇之。
柳静蘅忧愁:才发现简历上性别写成了“女”,怎么改?
秦渡拿过简历,在“女”后面加了个“子”,再添上俩字,组成“好男儿”。
柳静蘅:“你太厉害了。”
秦渡邪魅笑:一般厉害的都不敢自称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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