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杜城，我在这里 ...
-
李灏淡定地抹了陆枫的脖子，搂着快要坠地的沈翊说：“我从五岁就开始杀人了。沈老师，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翊突然不知该怎么回他。
李灏扶着他坐下，查看他的伤势：“这人实在该死，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他还弄坏了你的手。”
李灏四下找木板夹住沈翊的手，又将他的的白稠取了下来给他绑手固定，沈翊疼得皱眉要缩手。
李灏紧紧捏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我医术很好，如果你还想继续画画的话，你就不要挣扎，我会救你的。”
沈翊不动了，他肩胛骨旁的那个洞还在流血，李灏看见后又撕下自己的白衫给他包扎。
他一边包扎一边说：“沈老师，我不伤你，也不碰你，为什么要想着跑呢？我对你这么好。”
沈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说：“对我好？对我好所以给我下毒，害我失明？”
李灏此刻也不再装，他说：“沈老师，我给你下毒，是为了救你，不然等着你的，就是死路。”
李灏又说：“更何况，那只是权宜之计，我说你不会瞎就不会瞎，去美国我一定治好你，那个毒药我研制了好几年，我很有把握。”
“那个毒最不好的就是让你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不过这也加速了杜城向我屈服的速度。”
“沈老师，杜城没有和你分手对吧？”李灏无所谓地笑着问。
沈翊不吭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其实也猜到了，你们表面上分手，暗地里却在调查我们李家。只是我没想到，李家坍塌的速度会这么快，也不知道杜城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不过沈老师，我不恨你，也不恨杜城，李家怎么样都没关系，他们早已让我失望太多次。”李灏包扎完毕抬眼看着沈翊，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血，温柔说道：“你才是我的最终目标，沈老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李灏又问：“老师，还记得你家那幅被人刺破的你的自画像吗？那是我做的，我想提醒你，危险已经来临，你的眼睛也会出现问题。”
沈翊回忆起很久以前自己的家被陌生人潜入，他挂在墙上的画像左眼被尖刀刺入的事。
那个陌生人是李灏。
李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些事，我从很早以前就给了你预示的，只是你没发现罢了。”他说着，声音变得逐渐辽远怅旷：“今晚，我会再给李家一次机会，一次认同我的机会，如果...”李灏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沈翊声音沙哑，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灏沉默着，只有林间飒飒风声在沈翊耳边作响。
一会儿后
“沈老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李灏将他抱了起来，把他受伤的右手固定在他的腹部，叫他不要乱动，抱着他往来时的小屋走去。
李奕蓝看到沈翊满身是伤被李灏抱回来的样子吓呆在原地，站在门外平地上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他很愧疚。
李奕蓝送沈翊离开后，李灏进来见他站在窗边哭，对他放走沈翊的行为也没有生气，只是抱着李奕蓝说山里有老虎豺狼，会把沈翊吃掉，李奕蓝当即被吓到，立即就指了沈翊离开的方向。
没想到回来的沈翊变成这样，李奕蓝此时愧疚极了，晶莹的泪珠不断线地往下掉，他以为，沈翊真的被狼咬了。
李灏抱着沈翊进屋，李奕蓝跟着进去，手足无措站在沙发边，想摸沈翊的手也不敢。
沈翊左边肩胛骨虽经过简易包扎，但血又从布料中晕染出来，他尘土满身，全身伤痕密布，胸口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右手更是一动不能动，李奕蓝看着，泪花又盈满眼眶。
李灏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一个药箱，开始给沈翊包扎。
包到一半，有个男人进来附耳在李灏身边说话，李卫江等人来了，沈翊心里一紧，李灏会不会把他交出去？
“在桶里待着，想好好活着就别出声。”李灏将沈翊和李奕蓝抱进一个大木桶里，叮嘱他们别出声后盖上木桶盖子走出门去。
“爷爷。”沈翊抱着李奕蓝躲在木桶里，外间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啪！”一声，李灏脸上被扇了一巴掌，李卫江的声音随之而起：“谁他妈叫你袭警的？”
他语声震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要放弃所有在北江的产业，你知道这对李氏是多大的损失吗？”
“爷爷，警方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你一旦进入警局，就难以再出来，到时候别说北江的产业，李家所有海内外产业都会被查封。”
李卫江孤疑看着李灏：“警方怎么会弄到证据的？为何之前没有一点风声？”
“爷爷，是杜城。”
李卫江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顿时愤道：
“妈的，当初我就主张直接派人做掉那两个警察，一了百了。都是你！说什么不能杀警察，把他们赶出北江城就好。”李然手指着李灏脑袋：“他妈的现在成什么了，是我们被赶出北江了，而且这还不是赶，是逃！我们李家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爷爷当初叫你进李家，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爷爷，蠢货入门，害我们李家不浅啊！”
说话的是李灏的哥哥李然，也就是李奕蓝的爸爸，这个男人表象儒雅，一双狼眼却将他此刻的阴狠显露无疑，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李灏的鄙夷。
李卫江也不搭话，显然默认他的说法，李卫江后悔了，非常后悔将这个人叫来中国。
李灏垂着头不说话，李然又突然问：“奕蓝呢？”
“提前上船了。”李灏回答。
“你身上怎么回事？”李卫江看李灏衣服上都是血，问道。
“我刚才碰见了一个警察。”李灏说：“爷爷，我们还是先去海边吧，我怀疑他们已经追到这里了。”
一行人立即戒备起来，在李灏的带领下下山往海边渡轮逃去。
只要上了船，顺利逃出北江，他们李家定能东山再起，再造出一个李氏江山。
待李卫江等人一走，立即就有几人打开小屋门将沈翊和李奕蓝带走。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警方很快就追踪到李卫江等人所处的这座山，然后又是一路的追赶与火拼，两方俱有死伤。
杜城持枪在前，带大批警察对李卫江等人步步紧逼，最终将他们逼停在海边，海边停靠着一艘小型渡轮，李卫江等人正要上船。
杜城他们围了过来，枪口全都对准了正要上船的人。
他们不敢再动，杜城举着枪在那群人中间细细逡巡，李灏出现，却不见沈翊的身影，他去了哪里？
杜城整个人都紧绷着，心也是揪紧的，有种莫名的慌乱。
但此刻他不能失了分寸，后面的人还等着听他的指挥。
李卫江穷途末路，几十年江湖阅历让他在这种环境下也能镇定自若。他手中持枪，嘴里言辞恳切对杜城说：“警察同志，所有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们什么都没做。袭警的是他，给那个画像师下毒的也是他，全是他做的，与我们李家毫无关系，你抓他就好了。”
他枪头突然掉转指向走在最后的李灏，“砰砰”两声就往他腿上打去，李灏双腿中弹，乍然跪倒在地，脸上竟不知是何表情，两手只抓紧了海滩上的细沙，嘴上竟牵起一抹诡异的笑。
李卫江，你终究自私如此，你根本从未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自己人打自己人，众人看见都呆了一瞬，李卫江就等着这一瞬间，带着李然立刻就逃上了船。
舱门关闭，杜城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叫人架住李灏，给他拷上手铐，自己则带人上船准备破开舱门。
“谁去谁死！”李灏突然说道。
他笑着：“船上埋了很多炸弹，你们谁去谁死，爱信不信。”
走在前面的杜城停了下来，转过身子挥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动，自己则抓住李灏就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沈翊呢？”
“我问你沈翊呢？！”杜城近乎目眦欲裂。
此时渡轮已开启，开始向前滑行，船行到海中央，李灏裤兜里的警示器响起：3、2、1...
“嘭！”一声，那艘渡轮突然爆炸，海面上顿时火光冲天，照亮了那黑沉沉的夜，火光中只见滚滚浓烟，叫嚣着直破天际。
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俯低了身子，防止热浪造成伤害，唯独杜城李灏二人。
李灏被杜城扯着衣领压在地上，他看着那燃烧爆炸的游轮，忽然朝天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带有太多讽刺。
他在被子弹击中腿的瞬间摁下引爆器，他喃喃说着：“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人去救你吗？因为你是我爷爷，我以为你起码是把我当做家人的。”
“爷爷，我是你孙子，也应该是你的家人。”
我只是想有个家，可是你们全都不把我当人。
“我问你沈翊呢？”杜城的话在李灏耳边炸响，脸上又被揍了一拳，李灏浑然不在意地笑着：“你想知道他在哪？”
“你求我啊，像你给沈翊求解药时那样求我。”
杜城看着他，随即利落地放开扯住他的衣领，双腿正要跪地，黑暗里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杜城，我在这里。”
暗夜深重，众人鼻尖都是远处那艘破败船体剧烈燃烧涌过来的焦臭味，这一道声音，像是穿过层层晦暗而来，直抵杜城心间。
那是沈翊的声音，那是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他爱人的声音。
沈翊未受伤的左手牵着泪流满面的李奕蓝朝他缓慢走来。
（第61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