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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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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前在镜像找了风巧将事情交待了一下,跟随着霍不羁一同前去鬼界入口。
从魔域前去鬼界入口需要数个时辰,期间霍不羁收到余溪踪迹的消息,确定了人在魔界,是以霍不羁下令封锁魔界出入口严查。
两人途中不曾停歇来到一座高桥后停下,霍不羁看向桥对面的一片漆黑迷雾森林。
“留步吧。”离前朝他说道。
霍不羁皱眉:“不行,鬼界眼下危险,我不放心你自己去。”
他都还没把人拐回去魔宫可不能就这么在鬼界出了事。
离前玩笑说道:“如若霍少主在鬼界出事,仙魔两界岂不是又要打起来。”
但是霍不羁却很认真回答他:“那就打,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离前见他执拗不想和他继续争下去:“你如果要报恩,就帮我把余溪抓住,我回来后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那个人我用一整个魔界去找,不可能找不到,你就是不愿意让我跟着去。”霍不羁干脆直接将他戳破。
离前承认:“对,我想自己去。”
他承担不起这一份责任。
霍不羁语塞,对于他赤/裸/裸的拒绝无言以对,甚至平日的油嘴滑舌都此刻成了失语。
离前在他失神之际,用绳索将他直接五花大绑捆住,霍不羁后知后觉间想要挣脱时才发觉来不及逃开,随着他越发用力抗拒,绳索便收得越紧。
眼看霍不羁想要用法力反抗时,离前上前一步:“霍不羁,让我自己去,余溪暂时交给你,他对我很重要。”
霍不羁冷静下来,凝视着他的眼眸:“那我呢?”
离前一怔,躲开他炙热的目光朝后退开:“解决余溪一事,你我两不相欠。”
说罢他转身上桥。
霍不羁看着那绝情的背影不甘心大喊:“离前!你不回来!我会屠了鬼界把你带回魔宫像现在这般捆起来!”
什么修生养息,什么停战,他也要为一见钟情的人奋不顾身。
过了高桥后入眼见到一座牌坊在前方,离前毫不犹豫踏入牌坊后,利用自身的灵力将白刃化出,只见白刃剑身黑雾萦绕,那是四周的鬼气所致。
入眼四周皆是枯死的参天大树,甚至隐约可见头骨吊挂在其上,黑色的河水里铺满被砍掉的头颅,漂浮着朝天伸去的手,死不瞑目的五官扭曲在河面上。
恶臭熏天,毛骨悚然。
四周虽不见人,但白刃剑身上的黑雾随着离前的深入越发浓烈,可见附近怨恶死气何其重。
一声冷笑打断眼前之状,天桥之上的四人面面相觑。
景延储望着宫粼从容不迫的神情嘲笑道:“宫掌门找不到自己的人就来我面前问罪,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宫粼道:“这不是担心景掌门把人带回去旧情复燃,特意来提醒罢了。”
“提醒?”景延储睨了他和宫雪甯一眼,“宫粼,你用余溪背着的秘密来要挟我对那些弟子赶尽杀绝时,怎么就不想想会被自己养的狗反咬。”
宫雪甯皱眉看着他的嘲讽,目光落在站在他身旁的公孙杰上。
宫粼说:“他会出现在月昇门那算是景掌门办事不利吗?”
他说话时轻柔儒雅,却又带着深藏不露的压迫在其中,虽像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可却如同暗藏锋芒将他人反复挑衅。
景延储道:“我告诉你宫粼,你的锅别想我替你背,你做这些不过是想我和你联手对付知北游,我告诉你,没门。”
宫粼不怒反笑:“景掌门此话欠妥,你同样可以找知北游联手对付我,而不是急着和我划清界限。”
“不需要你教。”景延储冷哼,“只要余溪一天没死,你就等着到天庭和天帝神官解释你在仙界的所做。”
他的态度强硬,令宫粼不得不继续放低姿态和他交谈。
然而景延储面对他的野心始终不愿交涉,特别是他得知自己带在身边同床共枕的人,竟是宫粼给他亲自挑选的细作,而这个细作眼下带着他和宫粼的秘密不知所踪。
他无法相信宫粼,从一开始便觉得。
他也不想去打破这三足鼎立。
景延储转身离开,宫粼看着他的背影不语。
但是他身边的宫雪甯却缓缓上前朝景延储离开的背影轻唤。
“景延储,你一直无法突破上神修为,差的不就是一个离前吗?”她的声音柔软绵绵,宛如天籁。
景延储回头端详她,发现她此刻站在宫粼身前,端庄温婉。
因为宫雪甯的话,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孙杰,发现他竟在听见这暗嘲的话时依旧保持不动声色,心中不禁夸赞他这个弟子的镇定。
他转身看向宫雪甯:“我得不到离前,也多亏你父亲假惺惺暗中相助知北游,只不过可惜的是没达到他想要的结果,把你嫁给知北游罢了。”
“哦不对。”景延储毫不留情续道:“那日角逐战,我记得是知北游不要你是吧。”
宫粼闻言嘴角笑容收起,双眸变得暗沉:“景延储,见好就收。”
景延储却偏与他唱反调:“离前追着我那一年里,知北游在天庭给南虚门施压时,你宫粼就没想过见好就收?你假惺惺帮他说话,想取他好感,让我逐渐对离前的存在生厌,难道没有想过见好就收?还是说,你们月昇门就是怕我和离前双修,会屠了你们?”
宫粼抿唇不语,不似方才那般从容带笑,脸色渐渐阴沉。
面对景延储所言,宫雪甯却是叹道:“景掌门如若愿意,雪甯将自己许配给你也无妨。”
“雪甯!”
“你说什么?”
宫粼和景延储皆是一惊纷纷看向她。
宫雪甯不卑不亢说道:“如果景掌门只要上神,雪甯也并非不可,但还请景掌门相信月昇门的诚心,从前种种从雪甯这里开始一笔勾销。”
众人沉默看着她温婉有礼一字一句将话说完,但是在半晌后,景延储却满不在乎收回宫雪甯身上的目光,看向宫粼摇了摇头。
“宫粼,你父女二人,真是不可思议。”他说道。
宫粼听出他话说嘲讽的意思,冷下声说:“那要看你识相不识相了。”
景延储丢下话:“抱歉了宫少主,我现在虽有关门弟子,但我还是要离前。”
说罢扫了眼两人转身带人离去。
脚印踏在河床四周,无数的鬼手伸出水面,像极有意识的怪物寄生在断肢上般,朝岸边的人疯狂伸去,欲拖下河床中侵蚀。
挂在河边树上的细绳被风剧烈地摇动着,拖着一具从河里爬满泥泞的身子微微地摇晃着,绳圈拉紧尸体鬼魅的脖子,脸部肌肉向下收缩,喉咙里的舌根试图把嘴推出去,眼窝大开着,鼓鼓的眼球茫然地盯着离前脚边的地面或更深的地方。
离前喘着粗气看着四周的怪物,手中白刃早已看不清剑身,他身上的衣袍更是在方才和河床里支离破碎的肢体厮杀中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衣袍和脸颊难分血泥。
他只记得走了一个时辰之后,须弥镯的镜像突然有了动静,猜到大概是师尊找他,当时他边走边准备打开。
不料路过河床的水里忽然跃出一条丑陋的长舌袭来,他顾不上镜像立刻举起白刃与之交手,竟发现那怪物有无数的手脚嵌在一只爪鱼身上,甚至长出扭曲怪异的人脸器官。
而就在他打斗的过程中,发现四周涌来各异怪物,像是听见了召唤而来。
那时候他才渐渐意识到霍不羁说鬼界的可怖,是强者为王各自占地,所到之处皆是新敌。
他误入了别人的领地,还在对决中败露了神仙的身份。
引来了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抢夺者来瓜分。
离前的脚下被他用灵力画出一方天地,他站在中央转了一圈,看着堆满一路的尸体秽物,双眸被杀得布满血丝,唯有细看方能瞧见白刃在他手中轻颤。
可哪怕他杀疯,杀红了眼,却还是不见他的师尊出现。
他想要打开镜像,可却不能有一丝分神,否则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怪物们,指不定伸来的手远比他打开镜像更快。
河床上的肢体渐渐往中央汇集,离前听见河水中的声音回过头去,屏气凝神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这一路杀来的怪物中,唯有这一只人脸爪鱼最为棘手。
那些手脚每逢遭离前砍断,皆能再度爬回河床中重生在那人脸爪鱼的身上,他方才的那一击是借树上被牵着的尸体抛去炸开了河床,才免去重生的手脚回去。
但眼下唯一的方法,便只有跳入河床中用白刃削去那怪物的脑袋,否则他将被拖死在此地。
眼下他的气息在鬼界散落沿途,如果再拖下去,他会缓不过来杀后面闻着气息而来的怪物。
所以不能再继续等了。
离前朝那树上的尸体看去,只见那尸体丢了胆子似的躲在树后,离前冷哼一声扫了眼四周不敢进法阵的鬼手,突然听见河床水里传来极低的嘶哑声。
“上神的味道果然比帝君的差些。”人脸爪鱼在河里沉沉说道。
离前顿时皱眉:“哪来的帝君?”
水里的声音四处游荡,不像是集中在一处:“那个杀了国师的神仙,竟妄想端了鬼界回去交差,可笑可笑。”
离前下意识想到师尊,怒问:“他人呢?!”
深沉诡异的笑声从河里传来:“吃了。”
然而离前并没有完全相信它所言:“满口胡言乱语,妖物诡计多端无人不知。”
但下一刻却见到爪鱼的人脸浮出河床,长舌猛地朝空中卷着一物吐出。
离前抬眼一看,骤然失色。
那是师尊的烟斗!
“嘿嘿嘿这个总认得吧。”人脸爪鱼随着汩汩河水声游动,声音忽远忽近。
离前的眼眶就在这霎那间生涩,举手挥去脚下的法阵,在那些蠢蠢欲动的鬼手见状瞬间朝他发起攻击,他借力跃起踩着堆叠起的残肢,红着眼朝长舌奋不顾身跃去,牙关紧咬跃至人脸爪鱼浮出的空中,反手握紧白刃朝快速收回的长舌刺去。
那烟斗就像是他唯一的信念。
他忘记去衡量是不是陷阱,他脑海里只有师尊的生死。
“桀桀桀——”笑声铺满整个河床。
离前在这一跃而下间,长舌化作深渊巨口迎面向他冲上,四周鬼手密密麻麻布满如同食人花苞裹向他。
“阿离——”一声细微的嘶喊破空传来。
离前似乎听见是深渊中有师尊的声音,心底的痛楚顷刻间麻痹他全身,他不再顾及性命,用白刃毫不留情划破掌心以血灌注白刃化作殷红血剑,握着滔天的杀意朝人脸爪鱼的巨腔中落去,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怒喊,白刃在他手中迸出光芒活生生刺破人脸爪鱼的眉心。
离前随着怪物一同沉入河里,耳边传来另外一阵落水声。
但是他眼中却只有杀戮,此刻双手扣住白刃拧转,他在鼻息沉入河床那一刻削去人脸爪鱼的大脑,瞬间包裹的鬼手化作黑烟消失在河床之上。
窒息卷席而来,离前肺部的空气早已稀薄,他握住了长舌卷走的东西,忽然全身释然下意识想要吸气时,腰间和腿间被一双手托住,哗然出了水面。
离前只当作死前在人脸爪鱼的口中见到了师尊,嘴角艰涩地扯出一抹笑,颤抖地将手中的东西抬起递到师尊面前。
“师尊,你的法器,阿离找到了......”
知北游抱他出河床的身子一僵,望着他血红的掌心中紧攥着那根森森的白骨时,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