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这一次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或者说，并不是周晓瑜第一次见任跃。
所以周晓瑜抬头，认真地看着任跃和她解释:“也许我们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任跃，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
一排整齐的货架前，一个身穿红裙的漂亮女生正在挑选零食，她在青柠味的薯片和青瓜味的薯片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哪个都没有拿。
她垂头推着购物车在前面拐了个弯，来到了水果区。正当她拿了一盒看起来很新鲜的蓝莓准备放入购物车内时，她的微信铃声突然响起。
女生从挎包里翻出手机，发现是妈妈打来的视频，她赶紧接起来，甜甜地喊:“妈妈，怎么啦。”
“不怎么呀，看看你。”屏幕另一边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很和善，笑得很温柔，“琴琴，你现在在超市吗？”
“对啊。真不想减肥啊，好痛苦。”女生和妈妈撒着娇，“妈妈，我好想吃薯片辣条冰淇淋啊，我刚刚从那些零食的货架旁边经过，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在诱惑着我。不过呢，我成功抵抗住了诱惑，什么零食都没买。”
但屏幕里的母亲却收敛了笑意，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嘴比大脑先做出反应：“琴琴，小心背后！”
手机屏幕里，女生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笑得狰狞的男人，他手上甚至还握着一把带血的菜刀。
“什么？”琴琴闻言转头向后看，还来不及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就被那把菜刀迎面砍了一刀，人也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塑料盒摔在地上摔开了，蓝莓四处逃窜，有一颗滚到了摔碎了屏幕的手机旁边。
那男人捡起了尚在视频的手机，把它架在了货架上，捡起了一颗蓝莓蘸了点琴琴脸上的血，然后喂进嘴里，很愉快地嚼了起来。
“林太太，请不要挂断视频，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见你亲爱的宝贝女儿哦。”
然后他就当着一个母亲的面，一刀又一刀的残忍地砍在她的女儿身上，他好像不觉得自己是在杀人，那动作，更像是一个熟练的屠夫在屠宰场宰杀一只牛羊。
“林太太，不要捂着眼睛，这是一场很精彩的表演，不看的话，太可惜了。”
超市里一片慌乱，根本没人敢靠近这个看起来就很疯的杀人魔，不论是消费者还是收银员，都拼了命地往超市外跑。
“啊——救命啊，杀人了——”
……
那男人却好像并不在意，在完成这场“表演”之后，在死者的脸上盖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书页。
然后他抬起头，好像看见了什么人似的，笑着喊话:“今天的故事是，《白雪公主》。”
–
“别再来了！”
周晓瑜从床上弹起来，去客厅里灌了自己好几杯冷水，才感觉脑袋好像清醒了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又做这样的梦了。
那些杀人犯能不能别来自己的梦里了。
悟空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醒了，跳到沙发上乱跑，踩到了电视遥控板的红色开机键，打开了电视。
“悟空，你在干嘛。”周晓瑜在电视完全打开后才迟钝的发觉悟空干了什么，“悟空，你这样一点都不乖。”
正当她准备过去关掉电视的时候，她看见了报道上那个女生的红裙子。
红裙子。
周晓瑜伸出去的手顿住了。
尽管那张被砍得面目全非的脸被马赛克了，可是那条裙子周晓瑜还能清楚的认得，那就是她刚刚梦里的那个漂亮女生穿的裙子，一模一样的款式。
又成真了。
周晓瑜拿起手机的手都在抖，她点进各类软件，发现这件事都居于热搜榜首——
#林为集团千金林美琴被乱刀砍死#
#永新超市持刀砍人案#
#诡异！现场再次发现童话书页#
……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让她做这样的梦？
那些杀人案到底为什么会成为她的梦境？
为什么明明是梦里的人杀人，为什么现实世界也死了人。
周晓瑜想不通。
她痛苦的揉着太阳穴，突然想到了前几天的那个梦。
那个人她还没在新闻上见过。是还没有死还是这次的凶手处理得太干净没有被公众发现痕迹，她无从得知。但那个梦里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如果她不救她，她一定会后悔。
可是，她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这简直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周晓瑜强迫自己冷静，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些和自己没有关系。
对，这些和自己没有关系。她就算想救，她好像也没有机会，不是吗？她根本找不到受害人，也不知道作案人是谁，更不知道行凶的具体时间。
她在梦里能看见的，无非是那两个人的脸，和一个模糊的地点。
比如林美琴这个案子，她只知道她会死在一个超市，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家超市。
还有每次现场都会出现的那一页童话书页，到底和案件有什么关联？
周晓瑜叹了口气。
也许吃一点东西会好一点吧。
她翻了翻丑团外卖，想吃的几家都还没有营业。现在才五点。
“咕咕——”
本来准备继续去睡觉的，可是不争气的肚子偏偏又在此时叫了起来。
只能下楼碰碰运气了。
周晓瑜换掉了睡衣，伸手拿了顶渔夫帽戴着盖住一个星期没洗的油头，又带了个猫咪印花的口罩遮住憔悴的素颜，准备下楼买点吃的。
不过，她此刻不会想到，她下一秒就会在电梯门口撞到那个还没在新闻里出现过的受害人。
大海里的针被浪潮直接推到周晓瑜面前了。
“抱歉。”
“没长眼睛吗！”
两人在电梯口不小心撞到了彼此，周晓瑜先是下意识地道了歉，才抬起头看向被自己撞上的那个女生。
女生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也不看她，一脸不耐烦。
她身上是米色网眼针织衫套粉色露脐装，还配了一条蝴蝶绣花的低腰裙，是很流行的Y2K风格。
头发也染的很大胆，是粉蓝渐变的颜色，像草莓混蓝莓的混合口味雪糕。
周晓瑜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面前的女生很漂亮，是那种很惹眼的漂亮，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的漂亮。
那个女生没怎么仔细看她，径直从周晓瑜身边走掉了。
在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漂亮女生走进她家隔壁的1102后，电梯门已经完全合上后，周晓瑜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张脸她前不久才在梦里见过。
是那个还没有上新闻的、会死在医院的女生——
任跃。
梦里那个杀人犯这么喊她。
她就是任跃。
–
后来周晓瑜这个不爱出门的人出门的频次开始变多，她跟去过任跃驻唱的酒吧，不过每次还待不到任跃一首歌完就会有各形各色的人过来和她搭讪，于是她只能借口上厕所然后赶紧逃跑。根本没机会等到任跃唱完。
她会卡在任跃下班的时间，在电梯里反复踌躇，等着和任跃在电梯里“偶遇”。
不过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能蹲到任跃，但她每次站在她身后，都是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感觉浑身不自在，腿也好像被魔法定住了，根本挪不动。
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啊？
谁会相信一个梦呢？
这也太荒唐了吧？
第一句话说什么啊？
要不先打个招呼，说声“你好”？不行不行不行，太尴尬了吧。
……
每次都在这种犹豫和纠结的心态中，待到电梯“叮——”的一声开门，任跃走出电梯，她都还没有开口。
她甚至忘记在这一层出电梯，每次都等电梯关门了，移动到别人按下的楼层了，周晓瑜才想起来重新按下自己的楼层，然后垂头丧气的回家。
–
周晓瑜屡战屡败，她甚至想过提前报警，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解释。
说我梦见有人要杀任跃吗？
这太荒谬了。梦能有什么实际参考性吗？警察听了大概会跟她详细讲解报假警会有什么后果吧。
周晓瑜决定算了。
可她一闭上眼睛，那个声音就开始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你一定要救任跃，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在内心疯狂斗争后，周晓瑜最终只能……给人门口贴小纸条了。
–
而且在猫眼里发现对方每次都不以为然地揭掉以后，她锲而不舍地贴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今天，任跃找上门来，问她关于小纸条的事情。
但周晓瑜并不准备和她仔细解释她并不是第一次见任跃这件事，一是解释起来很麻烦，二是觉得任跃必须要及时去打针这件事更重要。
“总之，你知道我以前也见过你就好啦。”
任跃也没有追问，她在酒吧驻唱，被去过酒吧的人记住脸也很正常。
“任跃，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可是你被悟空抓出血来了，必须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周晓瑜悄悄观察了一下任跃脸上的表情，发现任跃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才继续固执地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喂，小玉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任跃劲儿大，把手往回收了收就把往外走的周晓瑜拉了回来，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只固执的小兔子。
周晓瑜慢半拍地想起来任跃会在医院出事，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梦的细节，然后说：“我的梦里，你死……离开人世的地方好像有很多小孩，墙上好像有写‘儿科’两个字……那我们避开儿科，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儿科？”任跃听见她的话乐笑了，“我今天刚从儿科回来。”
“啊？”周晓瑜愣住了。
“真的。不骗你。我朋友侄女今天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她临时有事，就让我领着那小姑娘去的医院。”任跃挑眉，拆开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正巧，去的就是鸿星医院的儿科。”
周晓瑜的大脑有点宕机，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懵。
任跃却觉得她这样特别可爱，拆开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塞进她的嘴里。
舌尖的甜味迅速开始蔓延，像一颗糖衣迷雾弹，弄得她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她为什么要给我吃糖呢？
下一秒，周晓瑜的脸被面前的任跃捧起来，她被迫和笑得眉眼弯弯的任跃对视。
“周小姐，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什么？一见钟情？
可她们都是女孩子啊？
不是……不是在聊她的伤口和她可能会出事吗？怎么突然拐到了周晓瑜认知以外的地方。
周晓瑜更懵了。
“任跃，既然鸿星医院是安全的话，那就可以去鸿星医院打针，只要避免去别的医院就可以了。”周晓瑜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们……我也很喜欢你。朋友之间的喜欢，对吧？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可以吗？我会努力保护你的！”
任跃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笑着的。
“好啊。那就先做朋友吧。”任跃换手反牵着周晓瑜的手，“走吧。”
尽管任跃觉得那个梦不太可能会成真，不过既然周晓瑜坚定地相信，并且扬言要保护她，那她们就会有很多时间相处。借着这个机会和喜欢的人多相处相处不是坏事，万一人家在这段时间就喜欢上她了呢？
“走去哪儿？”
“鸿星医院啊。先打针，然后陪你一起调查呀。”任跃想到那个所谓的“预知梦”能让自己和周晓瑜多出很多拥有正当理由的相处时间，就压不住嘴角，“一见钟情的意思有很多，比如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我们一定会是很玩得来的朋友。”
虽然她胡乱解释的看起来貌似合理，但她说的一见钟情，其实还是用了这个词的本义。
“哦。”周晓瑜傻傻地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曲解了任跃的意思，脸上不自觉地爬上两抹微红色。
像一颗快要熟掉的桃。
任跃越看越觉得她特别可爱，看她懵懵地就跟着她走了，忍不住开口提醒她：“门没关。”
“哦哦哦对，门。”周晓瑜赶紧转身关上门。
比起关门，她此刻更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