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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赌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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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岁月静好，但随后，凌景途一句随时奉上魂魄的情话却让江渚瞬间凝重了脸色。
“你以为时隔这么久，我还只想要你的魂魄吗？”江渚换了个架势，气势汹汹地钳制住凌景途，“告诉你，我现在贪心不足，不关要魂，我还要人，所以凌景途，你要么连人带魂都给我，要么守好你的魂，再把人奉给我，你听清楚了，我自始至终要的都是你这个囫囵的大活人，不是你的魂儿，我要你好好活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许也不准把你自己的魂魄给我，记住了吗？”
看着骑在自己腿上与自己对峙的江渚，凌景途不解地皱起了眉头。他的本意只不过是弥补亏欠的同时，用自己捧出的真心哄江渚欢心，可没想到，他话刚说出口，江渚便严肃地斥责他，惹得他呆愣半天，连忙一股脑儿的点头表忠心。
不过经过江渚一顿训责，凌景途大概想明白了死神契约为什么没有生效，单看江渚这火气，八成容不下他这魂儿。
然而凌景途不知，江渚虽铁了心不要他魂魄，但却料定他会奉上魂魄。而江渚这次得以死而复生，也是因为有甘愿为他奉上魂魄的凌景途。
当年晏离浔以为自己的躯身能撑到凌景途死劫仅仅是依靠自身的魂力，直到他被困在苦寒地狱中，他才惊然感受到真正属于自己元神的三魂。一个无形无体的死神，竟然因一个人拥有了三魂，这对于当时处于地狱的晏离浔而言，是天赐的幸事。
于是他将命魂引渡入那支随他下地狱的长箭，护以魂气，等他受罚终结，天地二魂便离开地狱，步入轮回，被锁在长箭里的命魂则可以随灵物寻到他的转世。
可惜经历轮回，江渚不会记得之前的记忆，所以晏离浔赌了一次。
他赌若有一天自己的转世身亡，总会有个人愿意舍弃魂魄救他，而只要找到订下死神契约的办法，借灵箭的魂气动用死神契约后，被他封锁在灵箭里的一魂就能回到江渚元神，之后江渚便能够带着前世的记忆活下去。
当初晏离浔为离开苦寒地狱，不得已丢弃了记忆，但对于晏离浔来说，无论自己换了哪副形骸，不论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有在他记起凌景途的一刻，才是彻底的摆脱地狱。
如今江渚恢复了记忆，知道凌景途甘愿奉上魂魄后，他是既心喜又心惊，他喜在自己赌赢了，惊在如果没有灵箭，他差一点就要了凌景途的魂魄。幸好鼠哥这次够义气，带着灵箭追到了地狱，否则以凌景途所说的死神男子的能耐，非得强行把凌景途的魂魄塞给他。
但凌景途不问，江渚也不打算告诉他这段记忆。他知道凌景途本来就对当年晏离浔被拖入地狱的事耿耿于怀，再提起来无非是重新撕裂凌景途藏匿的伤口，倒不如让这段记忆随着前世的他永远埋藏在心底。
况且现下阴阳两界有噬魂鬼作祟，他们必须留存心力往前看，尽快寻一条出路。
想到这些，江渚没有继续揪住凌景途的“大错”不放，他一看凌景途认错态度挺好，便展颜笑笑，拍了拍凌景途脸庞，然后起身，准备活动一下僵持的筋骨。
哪知他刚站直身子，脚下的地面忽地传来一声轰鸣，转瞬之间，周围接二连三地响起剧烈的撞击声，而且声音越大，大地震颤得越厉害。
“是地动吗？还是雪崩?”江渚扶着凌景途，不住地扫顾四周的异样。
凌景途抬头看着比刚才还煞白的天空，微微眯了眯眼，随即似是看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慌，显而是大祸临头了。
紧接着，不等凌景途提醒，不远处连滚带爬奔来的鼠哥已经扯着嗓子警示他们:“快跑啊！！”
尾音未落，一块锅大的雪球猛地擦过天幕，径直砸向他们附近。
危机关头，凌景途二话不说，当即去迎连裤子都跑丢的鼠哥，然后快速折路返回，打横抱起江渚的同时屈膝一跃，躲开了雪球砸落时的猛烈冲击。
死里逃生的鼠哥眼看着一个个雪球轰然落下，不禁腿软地坐在凌景途肩头，一边哆嗦着捞过凌景途的长发盖住肚子以下，一边颤巍巍地说:“祖宗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砸地鼠?！！”
然而“砸地鼠”好歹给了地鼠躲藏的机会，可身处茫茫雪地的他们不仅找不到躲身的地方，就连落脚的地面也正在崩塌深陷，眨眼的工夫便在他们前面横旦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凌景途暂且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让鼠哥随江渚等在那儿，而他则来到塌陷的渊边，半蹲下身，稍稍探头打量过渊下的近况。
怎料在他目光回转的刹那，一根半米长的冰锥乍然从渊下腾冲而出，并在他侧身躲避的一瞬，堪堪划过他胸口，随即撞上极速下坠的雪球，二者当场同归于尽。
而凌景途稳住心神后，只低头看了眼被冰锥磨破的衣物，便又神色慌促地看向四周。可惜掉落的照片已被疾风卷走，再也回不到他手中。
目睹险情的江渚匆忙跑到凌景途身边，他先确信凌景途没有受伤，然后颇宠溺地安抚:“没事的，等我们回到家，你想照几张都可以。”
“途弟别找了，以我家小渚的自身条件，框住你根本不指望一张照片，再说了，这照片本就拍得不好，你俩的结婚照上怎么能少了我呢？是不嘶！”
最后一个“是”字还没脱口，鼠哥便喜获江渚投来的一个脑瓜崩，无奈咬了舌头。
凌景途轻轻点了点头，不舍地收回眸光，重新打量过突生异变的深渊，思量片刻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猪兄，这渊下死气浓烈，会不会是被打开的无间鬼蜮的入口，也就是苦寒地狱的出口?”
在凌景途判定之前，江渚已经怀疑过深渊出现的原由，可现下渊下不断涌现迅疾的冰锥，他们跳下去后也不一定能冲出去。但现在无路可走，除了跳渊，他们就只能等着变成被砸的地鼠。
思忖至此，江渚握紧凌景途的手，下定决心走到渊边，而鼠哥则识趣地钻进江渚大衣口袋里。
渊内犹如一个巨大的冰窟，漆黑生寒，只有冰锥划过时才激起一丝光亮。
至于渊内的情况，江渚看得并不清晰。跃下之后，万千冰锥齐齐围困住他们，凌景途一直把他护在怀里，那些利刃划过的声响也很快被凌景途抛掷身后。
江渚只知道凌景途是以隐魄刀开路，抵挡开击向他们的冰锥，然后凭借速度勉强穿过空隙。
可他们身后袭来的冰锥呢？江渚想不明白凌景途是如何躲开那些紧随其后的冰锥，他只是隐约听到身后有什么追赶他们的同时，猛地击碎了拦路的冰锥。
经此一遭，可见地狱之门确实不好闯。等他们九死一生地逃出来，凌景途身上新添的几道伤口仍在浸出血渍，江渚倒是完好无损，除了那时被冰链撕裂开的后背衣物，衣服其他地方都未破损分毫。
虽没有受伤，但江渚看着凌景途身上那几道险而又险地避开致命处的伤口，心里的滋味也是难受至极，脸色更是苍白。
“猪兄，可有伤着？”凌景途瞧江渚病怏怏的模样，自己的伤口还未处理，便着急忙慌地看顾江渚。
“我没事……”江渚扯动嘴角，勾起一个苦笑，转而问凌景途，“对了，刚才那深渊里，是不是不止冰锥?”
其实江渚问话之前，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毕竟单凭那把死气凛冽的鬼刀，苦寒地狱里的冰链绝不会放过他们。
然而听到这句闲聊似的问语，凌景途却慌了慌神，躲闪着眼神说:“没，我没看到。”
不是没看到，是不敢说。要是让江渚知道他赌上自己的命，引来锁魂链替他们清除后路障碍，江渚这心口非余悸几千年。
所幸追赶他们的锁魂链没有冲出地狱，又或者冲进了另一个时空，径直袭向五千年前的凌景途，然后将晏离浔拖入了地狱，自此一段因果轮回便有了终结，新的因却被种下……
见江渚兀自生疑，凌景途忙不迭茬开话题:“猪兄，我们先去找彭老。”
江渚一听，这才发觉他们回到了鬼门关。
此时，更深露重，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昏黄的灯火，后方则是波诡云谲的无间鬼蜮。
“好，既然回来了，你安心养伤，其他事我们之后再商量。”
江渚说着脱下外衣，不容驳拒地披给凌景途，然后随凌景途前往竹楼。
可他们刚走出没多远，无间鬼蜮上空血红的云雾突然翻滚着涡旋在一起，闷窒的雷霆不间断地劈下，阴风瞬间摧枯拉朽地响彻在关内。
就在江渚怔愣地望着雷厉风行的鬼蜮时，北域巡逻的天垣族人已经慌忙赶来，为首的游茏见到凌景途，惊喜地喊他:“门主！”
接着又惊慌地补充一句，“门主受伤了！”
随即，只顾着给江渚披回外衣的凌景途还未应声，被他和江渚在深渊里夹成鼠饼的鼠哥已经兴奋地唤游茏:“蛋老兄！”
可见在鼠哥心里，只要是他的蛋蛋供应人，一律统称蛋兄。
然而这份兄弟情深很快让江渚打破了，江渚把口袋里冒出的耗子头硬塞回去，接着双手漫不经心地往口袋里一插，便用一招泰山压顶镇住了乱叫的大耗子。
“鬼门关发生了什么事？”凌景途焦急地问，“彭老呢？”
“老朽在此。”
一句中气十足的苍老声传来，天垣族人闻声散到路两旁，齐齐看着慢慢走来的巫祝彭咸。
凌景途急忙迎向蹒跚而来的彭老，却不想，他方才接近彭老，彭老忽然躬下身子，颤巍巍地对他施礼。
“彭老你这是做什么?！”凌景途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彭老。
彭老重重一叹，湿了混浊的老眼:“身为天垣族巫祝，老朽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门主误入恶鬼圈套，如今鬼蜮封印削弱，天垣族困于囹圄，老朽愧对门主和族人啊！”
听到这句愧疚言辞，江渚很快凭着死神的见识意识到他们忽略了什么。或许从野鬼散播风岚国灵戒谣言开始，他们就被引进了圈套，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恶鬼故意用诡案诱他们寻找到镇祟石碎片，但这恶鬼的目的绝不是尽快寻齐碎片，而是利用碎片的死气，一次次刺激凌景途身上的禁锢，直到凌景途被拽入苦寒地狱。
这也许就是背后恶鬼不着急抢碎片的原因，因为无间鬼蜮和苦寒地狱相通，凌景途若是有本事自己从苦寒地狱里逃出来，必定闯无间鬼蜮，从而削弱鬼蜮封印。
可万一凌景途逃不出来，或者根本没打算逃离苦寒地狱，这恶鬼还有什么能给鬼蜮封印施压的筹码?
这样一想，江渚学着彭老施礼的手势，颇贤惠地代替凌景途回了一礼，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彭老是不是卜看到了什么？”
自打凌景途被一张照片诓骗离开，彭老心急之下，早就卜算到凌景途会从无间鬼蜮里闯出来，于是便跟随游茏他们在附近等候，但他的意图并不是接应凌景途，而是警示。
但现下听江渚问起卜算的事，彭老一时竟说不清那悬而未决的卦象是什么意思，更算不出江渚的出现又会成就怎样的卦象。
沉思片刻，彭老严肃了神色，嘱托江渚:“鬼蜮封印再经不起有任何差池，你当即刻返回阴间，告知魂司，一定小心行事，切莫让恶鬼伺机夺得魂石碎片。”
凌景途一听，立刻开口:“猪兄，我护你回阴间。”
“你留在鬼门关，既然恶鬼要毁鬼蜮封印，必定想要得到碎片，阴间为此戒严，出入不方便，你留在这里，有什么变故还能里外照应，况且隐魄刀负有死气，随你出入这里肯定会影响北域结界，我一个人进出能给鬼门关少添麻烦，彭老也能歇息两日。”
江渚回拒坚决，凌景途即使担忧也想不到兼顾两地的方法，他向彭老讨来几张护身的咒符，塞给江渚后叮嘱一句:“那你照顾好自己，一定当心。”
也许是看在江渚懂事又表孝心的份上，彭老难得慈善地看他，然后意有所指地问:“你家猫还在族里活着呢，那……阿宵那孩子……”
江渚拍拍胸脯:“彭老放心，有我照顾，咱们家阿宵只胖不会瘦。”
彭老:“……”
怎么会是“咱们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