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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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夏叙就坐在宋家门外的石墩子上。
北风呼呼刮着，四周雾气浓重，石墩子冰凉刺骨，但也正好也能清醒清醒。
他面色凝重，随意搭在石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一手夹着烟。
过了没多久，宋家的大门缓缓从里边拉。
程子遥蹑手蹑脚走出来。
他一口气呼到一半，转身就看到了置身雾气中的人。
“遥哥，”夏叙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根烟？”
程子遥摇摇头，“我不抽烟。”他走过去，发现夏叙脚边已经丢了好几支烟蒂，“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那得把脑子冻坏吧。”
夏叙把烟重新放回去，脸上玩味的笑意也不见了。
他嗓音略带沙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晚宋风眠走得又急又慌张，他躺下后实在睡不着，通宵看了一晚上试验田的监控。
直到凌晨两点五十，他突然发现，监控的某一角落，他正在主动亲宋风眠。
他们确定恋爱关系那天，宋风眠就向他提出不公开的要求，村里人多口杂，有时候流言能杀死一个人，这些他都有所耳闻，所以他答应宋风眠的要求。
程子遥在夏叙旁边坐下，“一个月前。”
夏叙脸色深沉，“这事，有跟其他人说过么？”
程子遥说没有。
夏叙刚要开口，程子遥一脸愤愤不平，甚至咬牙切齿，“村里那些人的脑子都有病，看见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就胡编乱造，就是少见多怪！”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程子遥说。
夏叙：“嗯？”
“这事除了你我和宋风眠三个人，我绝对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程子遥握紧拳头，“如果话从我嘴里传出去，就诅咒我不得好——”
夏叙用烟盒挡在他嘴边。
他摇摇头，“不吉利的话咱不说。”
程子遥倔强地拿开夏叙的烟盒，“做人不可以没有良心，我不会害自己的兄弟，也不会坑自己的贵人。”
充斥在四周的雾气渐渐变亮了些，夏叙看见程子遥眼眶的红血丝。
他失笑：“宋风眠逼问了你一个晚上？”
程子遥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告诉他？”夏叙又问。
“我说了他会杀我灭口的。”
程子遥一脸认真，好像宋风眠真的会这样做。
夏叙顿了顿，“那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你比他理智点。”程子遥打了个哈欠。
夏叙让他赶紧回家补觉，或者去他家里睡也行。
程子遥选择去夏叙家睡，“你不回去吗？”
夏叙握着烟盒，“我再坐会儿。”
程子遥刚走两步又回头。
夏叙挑眉，“怎么了？”
“你刚刚给我递烟，”程子遥顿了一下，“是想收买我吗？”
夏叙“噗嗤”就笑了，“你见过谁收买人就给根烟的？”
“不用收买我，我不会说的，我向你发誓。”
夏叙喉咙有些发涩，“我相信你。”
“谢谢。”
程子遥放心的进了夏家的门。
夏叙望着脚边散落一地的烟蒂，不禁自嘲地笑了。
理智么？
理智就不会在发现监控里的画面之后，一个人坐在这里将近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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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温度开始零下，夜间一直保持着零下四五度的样子，白天会零上，但田里的土冻上之后就很难再消。
降温之前，夏叙和宋风眠一块帮宋爷爷把种在菜园子的大白菜和萝卜收完。
“后天咱们兵分两路。”夏叙说，“你去城南的科技大棚，我去城西的复古大棚，咱们早去早回，争取下午四点回来，在隔壁村公交站碰面。”
宋风眠抿了抿嘴，“咱俩换换，你去科技大棚。”
宋风眠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隔壁村公交站到科技大棚有直通车，城西的大棚还得倒车，你再怎么也没我这个本地人熟悉，就这么定了，我去城西的大棚。”
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第二天，夏叙和宋风眠一起出门。
两人到隔壁村公交车站一起上了车，宋风眠十几站后，在两区交界处下车，换乘另外一辆公交。
夏叙去的科技大棚，因为之前房地产开发商在那边开发，想着将来那边会发展繁荣些，就建了一个新兴科技大棚，结果没想到开发商半路跑了，变成了烂尾楼，科技大棚也日渐萧条，现在还在摇摇欲坠地坚持着。
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夏叙终于抵达目的地。
科技大棚的伸缩大门紧紧关闭，小亭子里的保安大叔看到有来人，先亮出来“二十五一人”的收费牌。
夏叙扫码取票，保安大叔开口就是人机味：“里边随便看，但是不能乱碰乱摸，拍照不可以用闪光灯，进去吧。”
道路右侧是一条小河，河边的围栏早已锈迹斑斑，但河水清澈，河面上没有一丝污染。
每隔不远处的蓝绿色垃圾桶也因长期风化而掉色严重。
尤其是冬天，灰蒙蒙的天气笼罩在这个本该走在发展最前沿的科技大棚，显得有些萧条。
……
中午过后，手机突然提示今天下午到夜间有强降雪，夏叙没做停留，跟宋风眠通过电话后，便尽快的赶往车站。
大概走到一半，车窗外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夏叙拨通宋风眠的电话。
“你上车了没？”
“上了上了！”电话里传来宋风眠气喘吁吁的声音，“欸！等了快半个小时才有车来，我快冻死了。”
听到他这么说，夏叙就放心了。
“你呢？现在到哪了？”宋风眠问。
夏叙说：“我差不多四十五分钟能下车，我下车在车站等你？”
“别了，你先回吧。”
宋风眠看着四周荒郊野岭，一旁开三蹦子的大爷等他打电话等的有点不耐烦，“我这车慢，到高速路口再等着倒车，得到五点多了，你先回家把咱的晚饭做出来，我回去直接吃现成的。”
夏叙说行。
挂了电话，宋风眠才松了口气。
他跳进侧边车斗，“大爷，咱们可以走了。”
大爷嘿嘿一笑，“媳妇查岗啊？”
宋风眠“噗”地笑了出来，“算…算是吧。”
大爷潇洒启动引擎，飞速狂奔在荒芜的乡间小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妻管严啊！”
宋风眠拍拍大爷肩膀。
宋风眠：“大爷，您开稳当点，颠得我头晕！”
“你忍忍吧！”大爷喊道：“眼瞅着就要下雪了，你当只有你这个年轻人有媳妇惦记啊？我老头家里也有老婆子等着吃晚饭呀！”
宋风眠摸了摸鼻子。
这算怎么回事，猝不及防还吃了大爷喂的狗粮。
冬天本就天黑的早，加上阴雪天，空中灰蒙蒙的，还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就昏暗了很多。
夏叙没磨蹭，下了车就赶紧往家里走。
六点半，厨房的灯光下，腾腾热气犹如仙境，夏叙走到门外，望着漫天鹅毛大雪，再次拨通宋风眠的电话。
这次宋风眠不像前两次接的慢，他电话刚拨过去，对面就接通了。
“喂？”宋风眠说：“饭做好了？”
夏叙眉头紧锁，一颗心紧紧揪着，“你到哪了？”
宋风眠笑笑，“现在雾气太大，公交车正在龟速前行。”
“你换成视频。”
夏叙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宋风眠一边说行行行，一边挂断电话重新拨了视频。
“我在车上呢！”宋风眠解释说。
夏叙看到四周确实是公交车的座椅和车窗，“还得多久能到？”
车上人不多，但因为大雪天气，公交晚点太久，不少人都在跟家人联系，车厢里一片哄嚷。
公交车司机也挺烦躁，突然吼了一句“都别嚷嚷了，起码两个小时打底”。
宋风眠不说话了。
夏叙也不说话。
他望着视频里的人，良久才说：“我知道了。”
四周的嗡嗡声又渐渐响起。
宋风眠说：“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我一会儿下车给你打电话。”
夏叙“嗯”了一声。
宋风眠指指手机，“我挂了啊，快没电了。”
夏叙点头说好。
晚上十点二十八分，公交车终于在隔壁村的车站停下。一路上走走停停，坐在座位上煎熬，站起来更心烦意乱。
车门缓缓打开，外面空气又冷又新鲜。
宋风眠走在后边，等着排在他前边的人一个个下车。
“诶呀！这雪都没过脚踝了！”
“慢慢走吧，总比结冰打滑强点。”
“坐得我肩膀屁股都是疼的，估计今晚能一觉睡到明天八九点！”
前面先下车的人，一人一句感叹，宋风眠虽然年轻，但支楞了一路，现在寒风这么一吹，他不禁张口打了个哈欠。
眼眶瞬间多了一层水雾，朦胧又湿润。
下台阶的一瞬间，宋风眠以为自己眼花了。
公交车站牌下，一男子撑着透明雨伞，一身过膝黑色羽绒服，臂弯处夹着一件厚重大衣。
他头戴着羽绒服上自带的帽子，就那么站着，风雪不听话，随风从伞下飞过，他一侧肩颈个半边身体都染上了积雪。
宋风眠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没从公交车台阶上摔下来。
夏叙眼疾手快，丢掉雨伞大步冲上来扶住他。
“你怎么在这？”宋风眠握住他的手，“不是跟你说让你在家等么。”
他的手很冰，他垂眸仔细一瞧，手指头都冻红了。
夏叙不说话，把臂弯的厚棉衣抖开，示意他穿上。
宋风眠喉结一滚，心底的酸涩如海啸翻滚，“等了多久？”
公交车驶出站牌，继续龟速行驶。
夏叙说：“没多久。”
宋风眠松开他的手，走过去捡被风吹远的伞。
夏叙一声不吭，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宋风眠抖抖伞里面的积雪，举起撑在他们两人头顶。
夏叙伸手要，宋风眠抓着他的手，直接揣进自己大衣口袋，用他温暖的手包裹着他冰凉手指。
“你说你傻不傻，你就是等我也别干站着等啊，附近不是有好几个超市，你跟他们说说，到屋里等多好。”
说完，宋风眠偷瞄了夏叙一眼。
夏叙淡淡道：“你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我让你在家等。”宋风眠扁扁嘴，“你听么？”
夏叙脚步一顿。
宋风眠迈出两步，又连忙退回来。
望着夏叙执着的眼眸，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融化。
宋风眠眼眶有些发酸，“害你担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担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