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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针尖对麦芒 ...

  •   云簪在车内吩咐道:“请清大将军停车,留三十军士护送孤回宫,其余人等归营。今日科考放榜,人生一喜,莫要扰了百姓们的热闹。
      状元啊,三年才出一个,确实新鲜。孤也凑一份乐趣。”

      “喏,殿下。”黍离疾步走到清大胖的马前,传达太女旨意。

      清大胖心中疑惑,哪有储君给报喜小吏让路的道理?
      但他还是点头应下:“停车”,随即令副将带领其余军士出城返回东郊营地。

      “殿下真是好兴致。”楚天机作势要下车,“既已到京都,臣就先回国公府。”

      云簪一脚踩住他的鞋尖,对上他愠怒的俊脸,笑得顽劣:“楚国公乃孤的太女夫,洞房花烛乃是三喜中的一喜,岂能少了国公爷。”

      “呵,你才多大年纪?”楚天机被气笑,猛地抽出脚,“殿下在这里凑热闹吧,臣要入宫面圣,请圣上下旨允臣回南蜀。”

      “国公现在下车,百姓是拜见你这位楚国公好呢,还是先听完金科状元的名号好?别到时候你和金科状元站在一起,被论个高下。
      比赢了还好,若是论输了,那多难为情啊。”
      ——就你这爱脸面的性子,怕得恼羞成怒,再毒了满城。

      楚天机咬紧下唇,扫视她张牙舞爪的眉眼,悻悻地坐回去。
      他好面子,既不想被议论,也不想被拿来比较。

      云簪笑得愈发得意:蛇打七寸,父亲说得一点也没错!

      “驾……吁!”
      报喜小吏策马敲锣,停在高升客栈门前,报喜前先瞥眼不远处的马车,见无动静,这才一记锣响,高声道:“喜报,金科状元,东山府——袁云昭可在?”

      在楼门前张望的掌柜朝报喜官行礼:“大人,袁小姐前日携丫鬟离店,至今未归。不过,她的乳娘麻姑尚在店内等候放榜。”

      “老身在此。”麻姑从客栈深处款款而出,目光不经意扫过楼外马车前的黍离,两人眼神一触即分。
      她转向报喜官道:“有劳袁大人报喜。老身代我家小姐接这喜报。”

      小吏袁湘立于台阶上回首张望,见车驾仍无动静,挑眉笑道:“当真不让你家小姐亲自接喜?她可是咱们东山府出来的学子,糊名誊录参加统考,凭真才实学考出的成绩,着实为咱们东山府争光了。”

      围观学子和百姓不敢在太女车驾前喧哗,只低声议论:
      “东山府乃孙大儒祖籍。当朝左丞孙公亦出自东山府。”
      “正是,东山府真乃状元之乡。”
      “……袁云昭这小丫头当真是令人艳羡,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才学。”
      “少女大才,不可小觑啊。”
      “哎,若当年太女没把孙太公气走,此次状元定出自咱们东都。”
      “你闭嘴吧,车驾还在旁边呢。”
      ……

      待报喜官离去,马车继续向皇宫行进。客栈内,麻姑将喜报仔细卷好塞入纸筒,与掌柜结清数日来的房钱。
      她从打探消息的学子中抽身,快步追赶前方的车驾。
      马车入宫时,她悄然跟在队列末尾,向守门官出示东宫的令牌,随队进宫。

      楚天机在客栈门前看到麻姑的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冷笑:“愚弄百姓很有趣?盗用他人身份参加国考,令左丞孙衍几给你行方便?”

      云簪斜睨:“你就这么瞧不起孤?没听见报喜官说:糊名誊录。你可知这四字的分量?”神情倨傲,嫌弃咕哝,“料你也不懂,聪明劲全长脸上了。”

      “你……”楚天机忍无可忍,掀帘跃下马车。

      “小公爷!”游雀和飞鱼也慌忙跳下车。

      清大胖“哎呦”了声,赶紧接手车架,千万别在皇城里惊了马,眼见任务完成在即,别临到家门口吃跟头——不划算!

      楚天机暗瞪了飞鱼、游雀一眼。
      清大胖拉着马缰、稳了车,嘿嘿笑来:“没事,有我呢!小公爷放心去。”

      楚天机朝他颔首,又朝两人道:“你们先回国公府收拾行装。待我出宫后,即刻启程回南蜀。”瞟一眼毫无动静的车架,头也不回急奔太极宫。
      不忍了,即刻问女帝讨要离京圣旨,就不信轩辕云簪敢拦人。

      麻姑从后方上前,与清大胖交接完毕,向车内的云簪行礼:“殿下,可是回东宫?”

      “下车!”云簪在车内伸了个懒腰,等麻姑掀起车帘幔就下车。一众人等弯腰恭迎,她朝清大胖道:“请清将军先向母皇复命。孤呢,不扫楚国公的兴,先回东宫小憩。”

      “喏,恭送殿下。”清大胖目送她徒步带侍女回东宫,喃喃念叨,“这宫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曲曲折折少说三里地,殿下也不坐轿撵,不愧是在民间长大,半点不娇气啊。小公爷栽在殿下手上,不冤!呵呵……”

      -
      云簪洗漱过后先是小憩,一觉醒来,东宫正殿已经候不少人。
      听麻姑禀告外面的人头,先召见报喜郎——袁湘。

      袁湘一身朱红袍直缀,男子装束打扮,头簪紫兰钗,足踏黑革履,入内先是一声笑,重重抱拳行礼:“殿下。”

      云簪一见她就忍俊不禁,有些人天生长在她笑点上,也有人天生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孤在十里地外就听到你的锣鼓声和大嗓门,竟没找错门路,进礼部当报录人了?”

      袁湘咧嘴,平地雷声响,越发声量宏大,非得做实这大嗓门。
      “在东山府时,袁湘有幸与殿下结识,夸草民天生一副好嗓门。那日,在礼部衙门前吼了一嗓子,那群大人当场就录用草民。
      嗯……虽是临时差事,可凭得是草民天生的真本事。”

      “不错。当日在东山府的紫云山上,孤去拜访孙太公,恰好见你在狮子崖头大骂天道不公。”云簪想起那茬,就觉得这袁湘质朴实在。那日,她上去宽慰几句,夸她骂天的嗓门就挺不错。

      袁湘嘻嘿一笑,摸了摸鬓角:“爹瞧我不男儿,母亲嫌我不女儿……活成个四不像。幸好得殿下开解,人生在世,草木一秋,既做了人,生为女儿,就做真女人,不做假男儿!”

      云簪颔首:“你想开就好。同紫云山里一样,自称‘我’即刻,无需同孤生分。”

      “多谢殿下。当日,殿下说来东都大考,我想着也来东都闯荡一番。好巧入都就遇上麻姑,听她说殿下给袁湘留了话。”

      云簪不一定料事如神,但知道袁湘心有抱负,必上东都,这才给了一点小提醒。
      “你果然本事了得,这么快就在礼部任职。”

      袁湘又咧嘴:“在朱雀街上,我看到殿下车架才明白,袁云昭就是殿下,殿下就是袁云昭。没想到我能给殿下报喜。这一趟说什么也值当了。可惜,世人不懂殿下好,在坊间我……”
      忽听得旁边的麻姑咳了声。袁湘赶紧回神,拱手贺喜,“袁湘恭喜殿下——金榜题名。”

      云簪睨向恭恭敬敬的麻姑,朝袁湘笑得更真心:“孤方才说今日遇故人乃第三喜,正应了三喜临门。
      你来拜访孤,孤甚是欢喜。”
      执起花茶,轻抿后道,“话说回来,你也是孙太公弟子,与孤有同窗之谊。孤知你母亲是袁珠将军,曾是母皇身边守卫,如今在东山府做司马郡公,一门忠烈。于公于私,你于孤都非比寻常。”

      “嘿嘿,”袁湘脸红了,“出门在外实不敢辱没太公、父母名声。”

      云簪知道她在孙太公的弟子里被戏称是块“儒石”,孺子不可教也、顽石不可琢也,而在母亲袁珠将军心里——希望她像个本本分分女孩,在父亲袁纲心目中又希望女儿学文,将来可封侯拜相,不上马厮杀。
      袁湘已经很努力同太公学文,只是人——各有所长,又或者说家学渊源,她就适合武职。

      “麻姑!”云簪唤道。

      “殿下!”麻姑上前,躬身听命。

      “湘湘比孤年长几岁,当年东方将军也是她这个年岁随母皇上战场、立下不朽战功。如今太平盛世,万民休养生息,孤不去战场,只是东宫缺个伴驾侍卫。”
      云簪看着袁湘喜气上眉,含笑道,“你带湘湘去寻清大将军,让他在东宫给湘湘谋个职位。顺道提醒清大将军,袁湘也是清氏九门后人,不可慢待了。”
      ——孤向立国功臣昭示,来日不会亏待他们的后人。袁湘是比清氏九门弟子更好的人选。

      “谢殿下恩典!”袁湘兴奋地挥了挥拳头,“这下父亲再不能骂我是废物点心。母亲也歇了让我做小女人的心思。”

      “哈哈……”云簪轻扬广袖,眼中也是笑意盈盈,“你只是不耐烦太公‘之乎者也’的文章。若论追踪刺探、见机行事的本事,满京城能与你比肩得怕寻不出几个。”
      指尖轻点案几,“当年,袁纲将军就曾管着母皇的斥候军,你莫要断了这份家传绝学。”

      “是,殿下!”袁湘喜不自禁。麻姑引着欢天喜地得她退出大殿。

      大宫女稷姜碎步疾走,裙角拂槛,禀道:“殿下,楚国公说有急事请见殿下。左丞孙衍几大人也来了,也说有急事。”

      云簪拿起几案上的报喜纸筒,在掌心掂量着:“请孙大人。”

      稷姜出去喊左丞孙衍几大人。

      楚天机抢在孙衍几前步入书房,一张脸已经被怒火烧红:“轩辕云簪,你究竟要怎么样?”
      他见女帝未得到回复,也担心南蜀那边母亲的安危,已经忍耐到极限。

      稷姜没能拦下,低头行礼:“殿下,婢子无能,没能拦下楚国公。”

      云簪依旧晾着楚天机,将纸筒递给稷姜:“你把它交给孙大人,以袁云昭年岁尚幼,不通人情世故,不适合做官为由,免她入朝为官。不过,云昭这个身份孤还有用,就说东宫留云昭做伴读。”

      稷姜接过报喜纸筒,行礼后转去外殿。

      外间,孙衍几从纸筒里抽出张喜报,正是礼部盖章的状元报。
      又听稷姜转述太女的话,朝书房行礼,正待离去——书房传来杯盏砸地声响。紧接着,黍离、菽娇退出书阁,关上殿门。

      三位大宫女面面相觑,转见孙大人没走,赶忙收敛神色准备送客。

      孙衍几敏锐,先一步朝三位宫女颔首,非但不走,还坐回原座继续饮茶,摆明了要听热闹。

      宫女菽娇震惊,拽了拽黍离的衣袖,却被按捺。

      书房内,云簪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扫落在地碎茶盏,扬眉淡定:“母皇不放你走,朝孤撒气算什么?这杯盏可值钱了,回头从你府上的份银里扣!”

      “轩辕云簪!”楚天机强压郁气,“陛下说南蜀奏报在你这,南蜀究竟出什么事?我母亲怎么样了?”

      云簪撩眸,欣赏他艳如火霞的容色。
      真不愧是母皇啊。一句话驳回楚天机回南蜀的打算,还把人送到东宫。
      只是这人啊,绣花枕头——嗯,越看越赏心悦目!

      “你就是这么想孤?若南蜀当真出事,孤就这样铁石心肠,非得瞒着消息不告诉你?”
      从几上抽出南蜀奏报,掷向他怀里,“你自己看吧。你母亲贵为南蜀府君,一寨独大,谁敢真上门挑衅?”

      楚天机顿了顿,不理她,径直打开奏报。

      云簪缓了缓语气,含笑道:“银花姨也是历经战火的女将,对南蜀五氏有绝对的掌控力。不服气的氏族根本打不过她,只她担心那些晦气人没奈何她却跑出南蜀寻你麻烦。”
      所以孤才带千军前去接你,不成想好心当驴肝肺。

      楚天机心思全在南蜀奏报上。

      永庆陛下:
      近日南北青寨已合成大寨,与毒王寨往来频繁,或有异动,然尚在府衙掌控。吾儿离家年久,已不谙南蜀睚眦必报风俗。望陛下留意天机安危,免他遭歹人暗算。
      南蜀府君——五毒银花,呈上。

      云簪观他气息渐趋平稳,走下踏步台:“如何?不是非回南蜀不可吧。”

      楚天机折起奏报,磨了银牙。他就不明白了:“耍我这么好玩吗?”

      云簪微愣:这怎么能叫耍呢?不就是……
      只是太女骄傲,怎能向他解释。
      她侧了身,微扬下颚倨傲地看去。

      楚天机气进肺腑,快炸了。一字一句道:“殿下贵为太女,多得是人哄殿下开心。只是臣不是他们,臣欲回南蜀看望母亲,容臣告退。”

      云簪眯眸,握拳之下声音也随之拔高:“今日孤三喜临门,你就非要触孤的霉头。”

      针尖对麦芒。两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一步。

      外殿里,孙衍几搁下茶盏,拂了一身白底云燕祥云袍,轻叹了声:“年轻啊,一个骄傲,一个偏见,非得我们这些老人来说和。”
      在一众宫女仰望的目光中,他走到书殿门口:“殿下,臣孙衍几还有要事禀奏。”

      殿内,云簪甩袖冷嗤:“母皇已经应允,此次科举及第后证明孤有治世之才,允孤不日继位。孤继位之日,正是楚国公与孤大婚之时,届时普天同庆,天下人都等着喝孤这杯喜酒。
      孤绝不准你离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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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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