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停留在雨中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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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局游戏结束得快，卧底全部出局，白板也被众人误打误撞票了出来。
“游戏结束，平民获胜。恭喜赢家。”俞央一锤定音宣布结果，便牵着盛醉的手离开，将众人的议论声抛之耳后。
“委屈你了，下次我们自己玩。别难过。”俞央拉上帐篷，从背包里翻出一盒被塑料格子隔开的各色串珠，种类多样，晶莹美丽。
“手串里编进去了海蓝宝，月光石和白水晶。原本打算再做一条项链，可是材料不够，只能改成手链了。”俞央将编织好的半截项链举到盛醉面前解释道。
“当然可以。”盛醉含笑点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拥有全权处置它的权利。”
俞央闷闷不乐：“可这是要给你的另一件礼物，我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喜欢项链我可以再买一些材料。”
“我已经有项链了呀宝贝，绳子是你编的，四舍五入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他抱住俞央，喟叹道：“我觉得非常满足。剩下的材料交给我吧，我来给你做手链，做成跟我配套的情侣款。”盛醉拿起剪刀，将项链剪开。“我来选珠子配色，你看着我做就好。”
他将散落一地的珠子分门别类放回盒子，挑挑拣拣，捡出几颗形状不规则的草莓晶和一颗晶莹透亮的白水晶。
“还差点什么。”盛醉不满。“啊，”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把这个剪开好了。”
“这是什么?”俞央把脑袋凑过来，低头看向盛醉手心变戏法一般出现的红色手串。
“石榴石。”盛醉说，“小时候带着玩的东西，刚好拆了给你做手链。”
“不太好吧?”俞央有些为难，“从小就戴着呢?是家里人给的很重要的东西吗?”
盛醉摇摇头:“不碍事。你不嫌弃的话正好废物利用。”
嘴上作出“你不嫌弃”的假设，手下剪刀喀嚓一声先斩后奏已经剪断红绳。石榴石碎玉一般跳到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盛醉将它们一一捡起捧在手心，用饮用水洗净灰尘，撩起衣服一角擦干，又把多余的石榴石放入盒子中空出来的格子里面。
“石榴石的红是一种很妖冶深沉、却晶莹透亮的颜色，称得你肤色更白。而且它能中和草莓晶的温柔小意，搭配起来更有层次感。”盛醉一边串一边说。俞央半知半解地点头，连声称赞:“你说的很有道理！”
刚开始因为不熟练，盛醉串珠子的速度拉得很长、很慢。就像被定格在摄像机镜头下的彩色胶片。工具不多，只有一根透明弹力绳和一把剪刀，每次光是将孔对准弹力绳就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后来熟练了越串越快，甚至比俞央更加得心应手。草莓晶每串两颗加入一颗石榴石，中心位置留给那颗被千挑万选选出来的透亮白水晶，白水晶被石榴石夹在中间，深色与浅色呈现出一种对比强烈的美感。
“把手给我。”
俞央闻言将手递过去。盛醉指尖冰凉，拉开弹力绳测试长度。
“好了吗…?”俞央被冰得缩了一下，“你手好冰，这串珠子也冰。”
“抱歉。”盛醉俯下身在他手腕上亲了亲，“再忍忍，马上就好，已经在打结了。”
少年垂眸，神色专注，仿佛在修饰一件精美华贵又易碎的物件。
睫毛好长。
俞央看着他的眼睛发呆。
是怎么长到这么长的呢?
他呆愣着将手伸向盛醉的睫毛，被看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抬眼瞧了过来。
“乱动什么?”盛醉皱眉轻声呵斥，却没有阻止。俞央如愿摸到睫毛，任性地按住盛醉的眼睛不让他睁开，好奇地摸来摸去。
“你睫毛好长呀！”他爱不释手，“又黑又密，好像飞蛾的触须，长得很漂亮！”
“谢谢夸奖。”盛醉矜持点头，“哥哥的睫毛也很好看。”
“骗人！”俞央焉了吧唧的，“明明就不好看！”
盛醉附和道，“好吧，那就不好看。”
俞央:???????！！！！！
“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吧?你这个坏人！”他愤怒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喜欢的话你可以天天摸，或者把它们全部扯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再者把它们移植到你身上。”盛醉说得认真，丝毫不见开玩笑的意思。
俞央先是一愣，而后呸了三声，“呸呸呸！我又不是变态杀人魔，哪有收集这些东西的癖好?”
“可你不是喜欢吗?你喜欢，我就给你。”
“stop！”俞央双手比叉，“这位学霸，哥哥教教你正确的答案，你背一背，然后理解理解。正确的回答是，‘谢谢夸奖，但我更喜欢你的’。记住了?”
盛醉眼神疑惑，显然没有理解，但他乖巧回答：“记住了。”
“那好，让我考考你。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大蓝闪蝶的蝴蝶，某天我们在花丛里发现了一只大蓝闪蝶，我说蝴蝶很美，你应该怎么做
回答?”
盛醉歪头思考片刻说:“谢谢大蓝闪蝶，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噗——”俞央一把揽上盛醉的脖子，“别逗我，认真点。”
“你要听真话还是标答?”
“当然是真话！”
“真话是‘哥哥你比蝴蝶更好看’。然后我会帮着你给它拍照，目送它飞走(用网兜抓住，做成标本带回家送给你)。”
俞央点头：“这不是学得很快嘛，奖励你一个抱抱！”
经过你来我往双方都乱动的艰辛历程，盛醉制作的手链终于打好结，将石榴石顺着线推过来遮住那个小疙瘩。从外观看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完美得像是奢侈品专卖店里用玻璃罩罩好的展示品。
想必当这两位戴着一蓝一红两种颜色手链的人牵手站在一起时，见到他们的人都会直呼一声“般配”，用诚恳的目光送上长长久久幸福永远的真挚祝福吧。
下午十几辆大巴车风尘仆仆驶回学校停车场，来时的欢声笑语皆作疲惫归章。在车上陷入沉睡的学生们脸上出现倦色，依然留有未
尚未退却的喜悦与满足。
无论营地留给大家的记忆是愉快还是疲倦，是放松还是空虚，两天一晚的旅程已经被时间裹挟着落在身后，而他们却还有尚在远处的未来需要追逐。几声抱怨过后，换下私服，统一着装，拿起笔翻开试卷，再睁眼便重新回到硝烟全无的战场。
大约快乐的时光总需要付出别的代价。旅程带来的兴奋感还未散尽，新的考试不请自来。
中学生生物学联赛即将到来。其它几门竞赛也组织了相关赛前培训考试，各校年级前五十的学生将在云城一中进行选拔考试，通过考试的学生拥有进一步培训的机会，也可以选择放弃培训直接参考，最终的竞赛考试也可以选择不报名。
竞赛考试的消息一出，各班闹得像炸开锅的热油。无他，这可是各校联合的选拔考试！统一考场，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分别各地的亲朋好友(指成绩好的)都有见面可能！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提笔给朋友写起信来。连俞央也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地想要动笔。他和苏淮太多年没见过了，积累下来需要交换的故事随之变多。
他和盛醉、苏淮和他的心上人…高二太忙，即使保持每周联系一次的频率也总是有话没说，更别提旁边还守着一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一直用幽怨无比仿佛被抛弃了的眼神望着他。
说来也内疚，以为永远不会获得幸福的两个人互相鼓励着，某天其中一个忽然被光带走了。虽然俞央努力想要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将照到他的光也反射到另一个人身上。可是别人分享的光明终究不是苏淮心底寻求的那一束。
苏淮不会怪他，只会放心地朝他笑，说幸好他们之中还有一个人能获得幸福。
那样真让人难过。
“想什么呢?”盛醉竖起卷子挡住自己的脸，悄悄问。
“在想要给朋友写些什么。”俞央答道。
下课铃响过，教室外对面教学楼的灯光被走廊上跑跳的人挡住。
“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将他拉出来。”俞央突兀地开口，没有介绍，没有引入。但盛醉听懂了。
“你那个朋友?一直保持电话联系的人?”
“嗯。我有时候会想，当初我们明明互相打气、相约要走在一起。可现在我…我把他一个人丢在充满那种悲伤情绪的世界里，我明明知道那些东西是孤身一人承受不起的，可我还是离开了他。我…”
“他有要求过让你一直陪着他吗?”盛醉打断他问。
“没有。”
“他说过想让你重新陪他吗?”
“没有。”
“他说过他讨厌你吗?”
“…没有。”
“他同样担心着你吗?”
“嗯。”
“他知道我们在一起后，祝福过你吗?”
“嗯。”
“他的语气听上去高兴吗?真诚吗?”
“…很高兴，很真诚。”
盛醉叹了口气，“你看，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你只是觉得内疚，愧疚于无法把他一起拉出来而已。因为你淋过雨，知道拥有一把伞的幸福，所以你想让他也拥有一把伞。”
盛醉把事情剖析给他看，“但是栖择，你要知道，有些雨只能一个人淋，不然人永远无法长大。你可以宽慰他一时半会，但你能宽慰、陪伴他一辈子吗?你以为你们淋着同一场雨，走过同样的一段路，就一定会拥有同样际遇吗?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人拥有相同的悲伤。你们只是在各自淋雨的时候碰到一起走了一段路而已。分别就是注定的，不是现在也会在未来。这种事不是你想陪他就可以陪下去，想拉他就可以拉出来的。得让他自己找到路吧?”
俞央低头沉默。
“哥哥，你这么聪明，我说的话你一定能听懂。道理你都明白，对吧?”
“可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朋友。”俞央答非所问。
盛醉有心搅乱他的注意力，“虽然不合时宜，但我有点吃醋。我不是你唯一的小孩了吗?”
“你知道这不一样。”
转移话题失败呢。
盛醉无奈地摊开双手，捧起俞央的脸，“我相信你，我觉得他不会比你差，不然你们没法成为朋友。所以你也要相信他跟你一样坚强。考试的时候带我去见见他吧，他喜欢什么?我准备一份见面礼。”
俞央摆摆手道，“不用，考完约顿饭就行
好——我今晚先写信，反正作业都写完了，只是少刷几道题的问题，事不大。”
亲爱的苏淮小朋友:
真是很久不见呀！
不经常用这种方式跟你说话，所以提笔到现在未落几字的我感到非常惶恐呢。最近有伤害自己吗?有半夜偷偷跑到天台去哭吗?有一瞬间觉得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吗?
好像偷偷藏了很多事没有告诉我哦?怎么能这样啊?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就写在纸上吧!一定要听我话的回学校以后再打开信纸哦~
高二很辛苦的吧，我都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对吧?偶尔坚持不下去是被允许的哦！你知道的吧?虽然老一辈经常灌输小屁孩不能早恋的观念，但是偶尔也可以破例啦！毕竟你为他变好的每一步我都看着呢！
记得他说过你要照顾好自己吧?所以即使不是为了不要让我担心，也要为了你喜欢的人保护自己呀！明明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是改不掉伤害自己的习惯呢(虽然我好像也没有理由对你说教啦)?
人生是你自己的呀，他可以是你变好的理由，但不该成为拖累你往前的阻碍呀?天下好看的人温柔的人很多，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好！
呀！之前还跟我哭没考好呢，偶尔考差一次当然是被允许的啊！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跟低年级的小孩子们学一学如何放松自己吧?哥不是在这儿嘛，要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完全可以找叔叔阿姨或者来见我呀?你打电话我不是都接了嘛，这么多人关心你呢！要是被我见到你自己弄出来的伤口，我可要生气哦?明明有很多想说的，但总觉得你其实都明白。虽然没在一个学校，但我会好好监督你的哦?
对啦，之前我们不是对“如果一个人坚持不下去想要离开，是否应该阻止”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嘛?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哦，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万一你会后悔呢?24小时作为冷静期真的来得及吗?有些人会在路上迟到的呀！要给他们留点准备时间吧?而且他们会迟到多久你也不要确定呀?万一刚好就差一两分钟呢?多的我就不说啦！你看，我这不就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嘛?既然我们是相似的人，我能遇到，那么你也可以的对吧?
信是用晚自习的时间给你写的呢，原本打算洋洋洒洒写几十页，让你感动到流泪的程度。后来觉得，那些想说的话，我们见面的一瞬间你大概就能明白吧?
快快好起来吧苏淮小朋友，没有什么雨会一直下不停的呀！就算是狂风暴雨，最多一个周也会过去呢，不要继续消沉啦！不是还要唱歌嘛?不是还要去找他合作嘛?坚持呀坚持呀！阳光就在不远处啦！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我看到了呀！你这么可爱这么惹人喜欢的小朋友，未来一定会很幸福的！这不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的问题嘛！可不许质疑我啊！
实在害怕就闭着眼睛大步往前走吧！很快就走到未来啦！高三也要继续加油！
特别关心你的央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停留在雨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