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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丧鸣镜(十四) ...
江澈言小心地将混合了两人血液的朱砂搅拌均匀,然后,他拿起笔,先蘸取其中一堆。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砂墨附着在笔尖,让它显得沉甸甸的,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
他将蘸好墨的笔小心递给许知黎,接着,他蘸取了另一堆。
“最后一步,就是注念了。”许知黎看着混合了自己血液的朱砂附着在笔尖,心底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沈爟屿,你在哪里……对许知黎来说,沈爟屿不仅是引诱她进入这些世界的魔鬼,也是她在这些世界勉强可以信赖的系统。江澈言的身份,只要沈爟屿肯说,她就用不着心惊胆战地猜测。
“想我了么?”
沈爟屿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许知黎整个人一抖,她有些惶恐又有些惊喜地向四周张望,搜寻沈爟屿的踪迹。
江澈言注意到许知黎的异常,问:“怎么了?”
沈爟屿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在她的脑海:“别找了,我没有出现。”
没有出现,可她为什么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不用说话,沈爟屿就可以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沈爟屿嘲弄地笑道:“又不是头一回,至于这么惊讶?”
也是……许知黎回过神来。
沈爟屿不是人。
这不是在骂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姐?”江澈言见许知黎半晌没有应他的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许知黎终于注意到了江澈言,摇摇头:“我没事。”
许知黎试图用心声质问沈爟屿:你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沈爟屿轻笑一声:“不是你在呼唤我吗?”
许知黎:……
“应该我问,你想要什么?”
江澈言的身份。
她想知道,江澈言的身份,他究竟是不是可以信赖的人。
沈爟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说的没错,回音婆娑是真的,敕封仪式是正确的,他想离开这里也没有撒谎,你大可以继续与他合作。”
许知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悬着的心仅仅是放松了片刻:告诉我这些,你又想得到什么?
沈爟屿的声音逐渐飘渺,最后一句回答也模糊不清。
“与其猜测你无法反抗的结局,不如解决眼下的问题。”
无法反抗的结局……
许知黎琢磨着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只觉得莫名惊悚,好像在一片荒野,四周雾气环绕,响彻着虎啸狼嚎,她手无寸铁,不知道离开的路在哪里,不知道危险有多少,从何方来,就连身边的队友都似乎在觊觎她的血肉。
“真的没事?”江澈言看着许知黎丢了魂的样子,总觉得她不是没事的样子,更像是老话说的“丢了魂”。
沈爟屿已经离开,许知黎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真的没事。”许知黎勉强笑了笑,“我们准备最后一步吧。”
至少,目前江澈言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但无法在此刻完成。
它需要等到面对那口黑棺,感受到那邪异印记的具体存在时,才能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其中。
这一路走来的恐惧、挣扎、求生的渴望,应该足够。
两人将蘸饱了血砂墨的笔小心收好,又用之前包朱砂的油纸撕了两片下来,把笔尖包好,再把毛笔藏在口袋里。
天色又亮了一些,灰白的光线如同稀释的牛奶,勉强涂抹着田野和老宅的轮廓,却无法穿透建筑物内部积郁的深沉黑暗。
灵堂内的诵经声再次变得清晰、悠长,像是催促命运齿轮转动的韵律。
许知黎和江澈言像是透明人一样,见到了他们才会意识到这两个人的存在,没有见到就好像没有这人的存在,无人在意他们的去向与死活。
整个出殡的准备过程中,孝子在堂屋内低声哭泣,外面忙碌的人一吆喝,里面原本还在抽噎的孝子立刻恢复如常,声音嘹亮地应着出门。
许知黎和江澈言蹲伏在屋后的土坡。
“接下来什么流程?”许知黎问。
江澈言低声道:“快了。起灵前,按这里的规矩,会有最后一道围棺哭别的流程,所有孝子围跪在棺材四周,做最后的哭诉和告别。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陈大师和二叔,都会集中在棺材正面和那些孝子身上,是我们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没多久,灵堂内陈大师的诵经声便是一个拔高,随即用一种悠长而悲戚的腔调宣告:“孝子,围棺——哭别——”
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更大的悲声从灵堂内爆发出来。
“走!”江澈言当机立断,拉着许知黎顺人群汇入堂屋。
以二叔和江澈言父亲为首,孝子们依言簇拥着上前,扑跪在黑棺的四周。他们拍打着棺木,哭喊着对逝者最后的称谓,诉说着不舍与愧疚,涕泪横流,情绪激烈而真实,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灵堂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充满戏剧张力和伦理情感的场面所吸引,连守在外围的一些亲戚也忍不住探头张望,唏嘘不已。
陈大师站在稍远些的位置,闭目低声吟诵,似乎在引导着这场生离死别的情绪宣泄。
许知黎和江澈言被推着拉着塞进悲号的人群,他们利用人群腿脚的遮蔽,挪动到停放在高脚条凳上的黑棺侧后方。
棺材下方,条凳之间的阴影,成为他们与疯狂咫尺之遥的屏障。
头顶上方,是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哭嚎,棺木甚至因为拍打而微微震动。
江澈言率先行动。
他侧卧于地,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口袋,掏出那支用油纸小心包裹的毛笔,迅速剥开,将蘸满了暗红色血砂墨的笔尖探入棺材底部的阴影中。
他无法看到那个具体的坐标印记在棺底的确切位置,只能凭借之前观察棺椁摆放和五谷袋位置的大致判断。
血砂墨触及棺木的瞬间,许知黎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般的嗤响,一股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似乎从接触点逸散,棺木传来的阴寒气息也明显地紊乱了一瞬。
紧接着,许知黎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将她手中那支笔探入棺材底部。
有了江澈言的印记,她只需要在他留下的印记旁再画上一道。
她闭上眼,将所有对生的渴望、对背后操纵者的愤怒,以及对这无尽诡异与绝望的抗拒,全部灌注于笔尖。
笔尖划过棺木,血砂墨留下暗红接近褐色的痕迹。
在完成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笔下的棺木传来一阵更加强烈的反抗,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怒,一股寒意顺着笔杆直窜而上,让她手腕乃至半边身体都微微一麻,几乎握不住笔。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却耗尽了两人大半的心力。
他们迅速收回笔,重新用油纸包好塞回口袋,借着灵堂内的哭声鼎沸,悄悄往外退了几步。
灵堂前方,一直闭目吟诵的陈大师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棺木方向,眉头紧紧锁起。
他好像感知到了棺木传来的异动。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探查或做出反应时,跪在棺前的二叔似乎哭晕了过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搀扶。
陈大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此刻箭在弦上,仪式不能中断。
即使异动不是他的错觉,他也不能强行中断仪式。
只要下葬,只要仪式结束,他就安全了,所以仪式万万不能中断,不管发生什么,仪式都要进行下去……陈大师告诫自己。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口蠢蠢欲动的黑棺,眼神变得无比深邃难测,随即不再迟疑,向前一步,手持铜铃与桃木剑:“吉时已到,起灵——”
与寻常现代丧礼由子女扛幡引路不同,这个被古老仪式笼罩的葬礼,遵循一种更为隐秘、甚至带着几分邪异色彩的规矩。
江澈言和许知黎还没看清哭跪人的面貌,便被其他亲朋七嘴八舌拉到屋外,再次和其他后辈一起跪在房屋拐角的地方。
许知黎没有看清她“父母”的脸,跪在这个转角,她也看不见堂屋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阵阵高昂的啼哭。
“这是什么仪式?”许知黎不理解。
江澈言解释:“回避,也叫避煞。按老辈人的说法,人刚死时,或者起灵的关键时刻,死者魂魄离体,煞气最重,直冲堂屋正门。与死者生肖相冲、八字偏弱、或是关系极其密切的年轻后辈,尤其是未成年的孙辈,不能正对棺椁,需要跪在侧面或后方回避,以免被强大的煞气或离体的魂魄冲撞,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被带走。”
他顿了顿:“但在这里,这规矩恐怕不只是为了避煞那么简单。把我们这些孙辈集中安排在这个看不见堂屋正门的角落,更像是一种隔离和标记,确保我们都在掌控之中,不会干扰核心仪式的进行,也确保压魂环节,我们一个都少不了。”
许知黎心中一寒。
隔离、标记、压魂……
在他们背后,站着一个年长的远房亲戚,他沉默地站在远处,像是在监视。
诡异的环节加了不少,但传统的仪式又似乎删减了一些……许知黎忽然想到,传统丧礼中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是焚烧纸扎房子和小人,寓意给逝者在阴间安排住所和仆役。
她压低声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对了,为什么没有烧那些纸扎的房子和小人的流程?”
许知黎虽然不懂葬礼仪式,但昨晚他们见到的那些纸扎人总不至于是专门做出来吓唬他们的。
她的话音刚落,跪在他们身后的堂妹精神好像恢复了,怏怏地抬起了眼皮,眼神空洞,嘴角却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幽幽地开口:“昨晚,不是已经被你们烧掉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阴风刮过耳畔。
许知黎和江澈言的身体同时一僵。
她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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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朋友们,最近的生活有点太幸福了,写不了这类文,下周没榜的话就休息一星期↖(^ω^)↗ p.s. 周三还有一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