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揉进骨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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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李家傲坐在审讯室里，也还在矢口否认已经发生的事情。
直到，警察拿出穆白提供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以及视频里的内容，他才老实交代。
“我这难道不算为民除害吗？”
他抬起头想狡辩些什么，审讯室的门嘭地开了。
“……陈医生？”李家傲看着面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感到有些许疑惑。
陈锦佑点了点头，坐在他的面前，没有开口。
李家傲偏了偏头，没有看见今天下午的少年，心里的惊恐缓解了些。
一个完美的计划浮现出来，毕竟一个“软柿子”，他还是捏得动的。
他眼骨碌一转，几滴“鳄鱼眼泪”便流了下来。
陈锦佑一愣，仿佛从那几滴眼泪里，望见李全死前的模样——
那个哭着求他救救自己妻子的男人，在离去的那刻都还在祈求，妻子能够活下来。
“陈医生，我是受人指示的，”李家傲伸手摸了一把眼泪，“他们说，你们医生都是拿钱办事的，所以我……”
“谁说的？”坐在陈锦佑身旁的警察敲了敲桌子，问道。
李家傲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是谁，依旧眼巴巴地看着陈锦佑。
“所以，你就拿刀来找我？”陈锦佑回过神。
“我只是想吓唬一下你，没想真的要伤害你。”
陈锦佑举起被包上洁白纱布的手腕：“那这是什么？”
李家傲一时间想不出别的理由，于是苦苦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你帮我求求情，让他们放我出去吧。””
“我办不到。”
这次轮到李家傲愣住神，在他印象里，陈锦佑无非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傻小子，无论那些病人怎么提要求，他会点头回应。
可他却忘记了，现在的他正坐在派出所里，而陈锦佑也不是个傻子。
李家傲收回脸上所有的表情，就好似换了个人般：“所以，陈医生，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陈锦佑没有直视他的目光，站起身，把椅子推回桌子下，对一旁的警察说：“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传进李家傲的耳朵之中，不偏不斜地击中他的要害。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软柿子”溅上一身汁水，愤怒瞬间冲昏头脑，他猛然站起身，却又跌回座位。
陈锦佑走出派出所大门，习惯性四处张望一番。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马路旁停着的车顶，但迟迟没找到自己想要等的那一辆车。
他低下头，勾了勾嘴角，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着，余光仍不死心地关注一旁的车牌。
“滴滴——”不远处的车响起喇叭，一只手从窗户伸出，晃了晃。
陈锦佑的心被那只晃荡的手提了起来，他加快速度地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可还没等到他走到，车门便打开了。
车内的顶灯发出昏黄的光，他才发现，那辆车里坐着的是一对情侣，男生从后座拿出一大捧鲜花，逗得副驾驶的女生捂着嘴笑起来。
陈锦佑的步伐在看见那一幕后，也慢了下来，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开来——人心不足，与穆白长此以往的偶遇在久而久之下，也变成了种习惯，总以为他会在每个转角等着自己。
如果今天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吧。
他试图用无所谓去掩盖这份期待。
凉风灌入他的怀中，疯狂掠夺走身上的温暖，他摸了摸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那里依旧怀揣着散不去的失落感。
陈锦佑还是想见他，没有原因，没有借口，只有内心的那点欲望。
他明白，是人就难免会有欲望，可他还是会厌恶这样不切实际的自己，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靠得太近，不能再次泛起爱意。
可穆白就像一滩泛着奇异光的沼泽地，吸引着他一步步深入，或者说，是他心甘情愿走进去的，到现在，竟然已经萌发出想要溺毙其中的想法。
真是无可救药了，他苦笑一声。
空气里满是汽车掀起的尘埃，树荫遮住路灯，笼罩在他身上，他的每一步都沿着阴影走，忽明忽暗的光照不清前方的路。
就像爱永远撒不到他身上。
他想起来小时候，奶奶总是安慰他，没有太阳不是还有月亮嘛，所以阿陈以后还是会有人陪的。
可是，别说月亮了，就连路灯都照不到自己身上。
他垂下头，其实他还是不敢确认穆白是否对自己还有感情，而这份感情是真诚，还是混杂着别的东西，他摸不清也看不明白。
所以他不敢再莽撞地相信这份爱意。
这疯狂地内耗如同一群白蚁，一点点地啃噬着他的心。
*
穆白一从医院回来就直奔派出所门口，想再次堵住心上人。
不过，这次他扑空了，只能守在单元门口前，赌一次偶遇。
手机电话第三次拨出去时，他才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门口走进来。
夜色朦胧，他看不清陈锦佑脸上的表情，只当是累了。
“学长，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他匆忙从坐椅上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假装自己刚刚回来，“好巧啊。”
陈锦佑挣扎着从内耗中脱身，意识也逐渐回笼。
而穆白也注意到他茫然的双眼，忍不住地凑近几分，笑容满面地道：“我们一起上楼吧。”
“嗯。”陈锦佑默默地回了一声，心里那个负责心动的小人，开心地敲起鼓来。
但也很快，内耗的小人便发出讥讽。
两个小人针锋相对地打了起来，正当他们难解难分时，穆白开了口。
“这楼梯灯是不是坏了？”穆白率先走出电梯，拍了几下手，咳了几声，都没见楼梯间的灯亮起来。
陈锦佑：“啊？”
他刚说完，电梯门陡然合上，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两人只能借着对面楼透出的万家灯火，勉强看清对方的样子。
“没事，我等下打电话交物业。”陈锦佑感受到身边人炙热的呼吸，烫得他想要立马逃走。
家门刚被打开一条缝，一只炽热的手就按了上来。
“怎么了？”陈锦佑甩开那只手，后退几步，背顶在墙上。
这么好好的，突然整这出。
穆白没回话，可眼睛却一直描绘着面前陈锦佑模样，宛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暗淡的光线柔化了陈锦佑硬朗的五官，眉宇间也只剩下那化不开的温柔，他半阖的眼睛，也在灯光的熏染下变得迷离。
连带得穆白的心也迷离起来。
他突然非常想将面前的人拥入怀里，揉进骨髓，再把满腔爱意宣泄出来，最后过上甜蜜蜜的生活。
可身心疲惫的陈锦佑并不这么想，他被盯得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摸了把“猎豹”的额头，感受到正常的体温后，推了他一把：“没有发烧，早点回家吧，我累了。”
“猎豹”后退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发现心上人心情貌似不太好，但他依旧死乞白赖地凑上去：“你怎么了？”
“没怎么。”
“是因为李家傲还是我？”
“跟你们没有关系。”陈锦佑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钻进去，躲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猫般，偷偷舔舐伤口，整理那乱如麻的情绪。
穆白挡在门前，他清楚，陈锦佑一定是难过，但是这个闷葫芦不会说出口，那就自己来吧。
“据我多年的经验来说，李家傲少则三年，多则八年肯定不会出来的，而我们之间是一场误会，我也想了好久，发现我还是离不开你……”
他还没说完，陈锦佑就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笑了一声：“想了很久？六年还是一个月？”
穆白这句话，无非是把他维持已久的面具扯了下来，长达六年的委屈似滔滔江水般涌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没有过被拒绝的那个坎，还是无法接受这份爱意，他好像在等一个解释，但是又怕这个解释背后的真相太可怕。
有些人被困在童年里，有些人被困在难忘的爱意里，而他则是被困在这两个中间，逃不出，忘不掉。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六年里，他都快要萌生出与两者共存的想法时，这平静的生活，被一颗名叫穆白的石子鲁莽地打破了。
他惴惴不安地推测着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意，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得不到，可是他又想要得到，这样的内耗让他感到很累，累到提不起兴趣。
可现在，他居然还在固执地等待他的解释。
可笑至极。
不过，反正早晚都要逃走的，那就再等一次吧。
“六年。”穆白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不敢直视陈锦佑的眼睛，“我真的离不开你。”
他斗胆想再去拉面前人的手，却再次被撇开了。
现在的陈锦佑表情很冷漠
“离不开？”陈锦佑不太相信这个实话，冷笑了一声，“六年你都离得开，往后不过还有十几个六年，你慢慢数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多少个六年我都离不开了。”
“可是，穆白，我真的累了。”陈锦佑轻轻推了面前人一把，“我处理不来自己的感情。”
“你听我解释……”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陈锦佑偏过头，不愿再看见穆白的眼睛。
与穆白见面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不顺利的事情，这些事情全化成一把锋利的剑，捅向他的心脏，苦不堪言。
人一旦开始倒霉了，那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句话真的是说对了。
在陈锦佑刚准备逃离时，电梯门再次打开——
陈战提着一大包营养品，走了出来，大有一副去医院看伤号的样子。
他听说自己儿子停职的消息，纯属是一场误会后，决定来看望下他，顺便对上次的事情道个歉，结果电梯门一开，借着那明亮的电梯光，他看见不可描述的一幕——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揉进骨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