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冰山相撞 ...
-
第三章冰山相撞
一周后，《星光唱作人》节目组的专用商务车，准时停在了闻星的公寓楼下。
青姐千叮咛万嘱咐，亲自帮他检查了一遍行李，重点是确认那几套用来提升气场、看起来“不好惹”的衣服都带上了。
“记住我的话，” 青姐握着闻星的肩膀，表情严肃得像是在送儿子上战场，“不求你压过他，但至少别被他吓得说不出话。你是去创作的，不是去做小学生检讨的。拿出你的专业态度，拿出你怼我的那一半气势就行！”
闻星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知道了青姐，我又不是去打架的。”
“你这就是去打架的！” 青姐恨铁不成钢，“是音乐上的神仙打架！气势不能输！”
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闻星坐上了车。
节目的录制地点定在郊区一栋被节目组整体包下的度假别墅里，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未来三个月，所有嘉宾和创作人都要在这里进行封闭式创作和生活。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区，停在一栋极具现代设计感的玻璃建筑前。闻星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系的连帽卫衣和工装裤，配上马丁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冷酷一点，告别平日里“乖巧弟弟”的形象。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已经站在别墅门口的男人时，他觉得自己精心构建的所有气场，都在瞬间土崩瓦解，碎得连渣都不剩。
顾临渊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最寻常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高定时装周的走秀款。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堪称行走的衣架子。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垂着眼，阳光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那张本就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更添了几分不真实的雕塑感。整个人就像一座会自动散发冷气的冰山，安静地矗立在那里，却自成一个强大的、不容侵犯的气场。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与他保持着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闻星感觉自己的脚步，在那股无形的压力下，变得有些沉重。
“顾老师好。” 闻星走到他面前，还是鼓足勇气，主动伸出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重而得体。
顾临渊闻声，缓缓抬起眼帘。
那是闻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多情的眼型，瞳孔的颜色却极深，像两潭化不开的浓墨，沉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当他看你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像是被最高精度的X光从里到外扫描了一遍，所有伪装都无所遁形。
他的目光在闻星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又移到他的脸上。
最后，他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嗯。”
一个单音节，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他甚至没有伸出手来回握。
闻星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那样尴尬地悬停着。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摄像机正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闻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一年前慈善晚宴上那“空气人”的经历，再次屈辱地浮上心头。
很好，顾临渊。
时隔一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就在闻星准备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时，顾临渊的助理常斌连忙快步走上来，满脸堆笑地打圆场：“哎呀，闻星老师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顾哥他有点认生，不是故意的！来来来，我帮您拿行李。”
常斌热情地接过闻星的行李箱，巧妙地化解了僵局。
顾临渊对此毫无反应，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他只是转身，对一旁的导演说：“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吗？”
导演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顾老师，我们先进去看一下各自的创作室。”
闻星跟在人群后面，看着顾临渊那挺拔的背影，内心的小人已经把一本《社交礼仪入门》狠狠地摔在了他的脸上。
【可恶！这个男人真的好没礼貌！】
【不就是个影帝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青姐说得对，我就是来打架的！音乐上的架！】
【等着瞧，顾临渊，我迟早要用我的编曲让你开口说出‘嗯’以外的第二个字！】
别墅内的装修是冷淡的工业风，空间极大。节目组为每对搭档都分配了独立的创作室和休息室。
闻星推开标着自己名字的房门，里面的布置让他小小地惊喜了一下。
房间很大，采光极好，落地窗外就是一片绿色的草坪。工作区域里，从顶级的话筒、声卡、监听音箱，到MIDI键盘、合成器、乃至他习惯用的那款木吉他，节目组都准备得一应俱全。
这让闻星心里那点不爽，稍稍被抚平了一些。
至少，在音乐设备这件事上，节目组是懂他的。
他放下行李，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而顾临渊就在他对门的创作室，房门紧闭，听不到一丝声响。
下午两点，所有嘉宾在公共区域集合，进行第一次创作会议。
总导演公布了第一期的创作主题——“初见”。
听到这个主题，闻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初见》，正是他一举成名的那首代表作的名字。
这是巧合吗？还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临渊，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顾临渊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个主题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初见’这个主题，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导演说，“可以是与恋人的初见，与朋友的初见，也可以是与梦想、与这个世界的初见。我们希望各位唱作人，能用你们的音乐，来诠释你们心中，最深刻的那一次‘初见’。”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回到创作室。
闻星坐在工作台前，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初见”这个主题，对他而言，太私人了。
那首歌，写的是他和“渊”在游戏里的相遇。
那是他第一次，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感受到如此真实的心动和守护。
他能把这份心情，在这个节目里，当着顾临渊的面，重新剖析一遍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起吉他，想找找灵感，脑海里却反反复复都是顾临渊那双冷淡的眼睛。
不行，不能被他影响。
闻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古境回响》里的画面。
那个总是默默走在他前面，为他清空所有危险的骑士；那个会在他被人欺负时，二话不说提着巨剑传送过来，把对方杀回城的守护神；那个会在云端花海，安静地听他弹着不成调的曲子，一陪就是一整晚的温柔的人……
灵感像潮水般涌来。
闻星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
他拿起笔，在五线谱上飞快地写下了一段旋律。
然而，就在他渐入佳境时，创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顾临渊。
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他走进来，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平板递到闻星面前。
“这是我对第一期作品的初步构想，你看一下。”
闻星接过平板，屏幕上是一份极其详尽的音乐企划案。
从歌曲的风格定位（城市民谣融合古典弦乐）、主题诠释（探讨现代都市人的疏离与初见的珍贵）、编曲的层次结构，甚至连乐器的选择、和声的编写方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份专业到让任何一个音乐人都自愧不如的企划案。
闻星看得心惊。
他原以为顾临渊只是跨界玩票，没想到他对音乐的理解，竟然深刻到了这种地步。
“……顾老师，” 闻星看完，斟酌着开口，“您的想法很好，非常完整。但是……”
“但是什么？” 顾临渊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但是……这好像，更像是您的作品。” 闻星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我们的合作，应该是两个音乐灵魂的碰撞，而不是由您来制定好框架，我来负责填充。这和我理解的‘共同创作’，不太一样。”
空气，再次凝固了。
顾临渊看着闻星，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不明。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看起来乖巧温顺，实际上却敢当面反驳他的年轻人。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
“所以，你的想法呢？”
闻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顾临渊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
也是一道考验。
如果他现在拿不出自己的东西，那么他刚才那番话，就成了不知天高厚的笑话。
闻星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笔记本转向他。
上面，是他刚刚写下的那段旋律，和他对“初见”的另一种解读。
“我的‘初见’，是温暖的，是带着光的。” 闻星看着顾临渊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它不是都市的疏离，而是灵魂的共鸣。它应该是一首，能让人听了之后，会忍不住微笑的歌。”
顾临渊的目光，落在了那段旋律上。
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