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意识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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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艾希好像正在虚空中无尽地下坠。但艾希感受不到任何恐惧，也没有任何失重带来的不适。
整个空间都温柔地拥抱着艾希的身体，像水流抚过全身，让她好像漂浮在母亲的羊水中安宁的婴儿。
这样的暖意让艾希的头脑也好像浸入了温暖的水池，变得迟缓，舒展，又漫无目的。
“……控制……”
“……眼……”
“……掌控……”
有层层叠叠的虚幻声音在这空间内回荡。
它们大部分被扭曲拉长得不可辨识，但在这之间，也夹杂着零星的一些完整的词汇。
纯粹的迷乱与破碎的信息交织在一起，像水流一样流入艾希的意识之中。
寄生虫，末日，死亡。
这究竟是濒死的幻觉还是死后的世界，这些都不再重要。
五年来一直在她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熄灭了。现在，艾希感受到的只有平静。
“……意识……海……眼睛……眼睛……”
陌生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钻入艾希的脑海，好像想要诉说什么。
它逐渐变得越来越急切，咚咚地敲击着艾希的耳膜，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但艾希的大脑已经没有在处理或吸收任何的信息。
现在，她只想睡一会，就一会……
“……睁开眼睛。”那声音对艾希说。“睁开你的眼睛！”
艾希猛地睁开了眼睛。
包裹着她的并非云朵。
一片黑暗之中，水流翻卷涌动，它们幽深静谧，没有边际。
她正在沉入一片深海。
理智终于回笼，她本应挣扎和恐慌，但现在，她却前所未有地镇静。
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海。
因为，就在此刻，那些回荡的声音已经变得清晰无比、震耳欲聋。它在对着她快速地重复同一句话：
“控制你的海洋，掌控你的意识！”
这里……本来就是她的领地。
艾希的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自主意识凌驾于一切杂念，潜意识的海洋也要在她的脚下驯顺匍匐。
于是，海洋分立，她由海浪托举，破水而出。
…………
潮水退去，海浪把她送上了坚实的土地。艾希环顾四周。
现在，她所处的位置姑且算得上是一片干燥的陆地。
艾希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地面一片纯白。
但这不是刚刚那种空茫的白色，它们冰冷而松软，冻结的冰晶晶莹剔透，与地面的白色辉映，在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这是……一片雪原？
而且，好像是那片在她记忆中的，链接着她最温暖的家的记忆的雪原。
有片片雪花飘落而下。
艾希心头一动，她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晶莹的雪花。
指尖触碰到实质的物体表面。雪花并未消融，但它却膨胀、变大，表面像水波一样漾起涟漪。
与其同时，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艾希脑内响起。
”欢迎来到意识空间。“那个声音说。“这是你的世界，创造你的规则。”
随着话语落下，大量的信息一股脑地涌入了艾希的脑海。
…………
艾希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消化了这庞杂的内容。
现在，她已经明确知道，这里就是独属于她的，不受到外界影响的“意识空间”。
很显然，在生死时刻，是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了她潜意识中隐藏的力量，唤醒了这个所谓的“意识系统”，开启了她进入意识空间的权限。
这个系统与空间是基于她的意识而存在。
它们汲取艾希脑内的潜意识冰山，将它们融合重组，形成了独属于艾希的力量体系。
而在她失去意识的前夕所听到的奇怪能力，则正是她所触发的，救下了她一命的特殊能力。
好吧……一想到那震耳欲聋的【嘎嘎难杀】技能名，艾希就想要扶额。
在她意识的深处，对留学生身份的认同已经化成了一种执念。
五年的劳工生活足够让一个鲜活的灵魂变得麻木空洞。
只有牢牢记住自己究竟是谁，她才能维持着自己的意志，维持住自己对自由的渴望。
也正因为这样深刻的执念，她整个的意识能力系统基本都围绕着“留学生活”而展开。
比如，目前她所了解到的几个主要能力。
第一个就是【独立空间】。
“这是只属于你的studio，也是你躲避一切压力的小小港湾。你可以邀请他人前来做客，而在你的地盘，你是主人。”
这是艾希最基础的能力，也是她使用其他能力的必要前置。
这项能力让她能在精神能力充足时，随时随地自主地开启并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中。
面对精神力明显弱于她的个体，她甚至还可以直接将对方的精神体强行拉入空间。
而且，意识空间中时间的流速也远远慢于现实。
有了这个特点，艾希甚至能够在致命时刻，及时利用精神力为自己建立防御，挽回一丝生机。
看似基础，却堪称神技。
伴随此技能的，就是第二个技能【关键词提取】。
“考试阅读，最重要的就是提取重点。抓住关键词，其他的都不重要。”
通过此技能，艾希可以利用对他人或精神体进行观察。她能够精准地掌握被观察者的弱点，提取关键信息。
这两个能力都并不让人意外。但最后的两个能力，却额外引起艾希的注意。
【啥都能吃】和【代写essay】。
这两个能力，看名字风马牛不相及，却显然是配套着出现的。
【啥都能吃】：“作为一个留子，放弃味觉，才是你走向成熟的第一步。发芽土豆霉米饭？没关系，煮熟可食。”
技能效果：通过使用意识能力杀死目标后，你将可以吸收被杀死对象的精神体，使其成为你的意识空间中的一部分。
注意，该技能只对拥有精神意识的个体生效。
【代写essay】：“没关系，花点小钱，自然有人为你当牛做马。P.S.：找代写是错误的，好学生不要学习。”
技能效果：吞噬精神体后，部分精神体将会持续存留在意识空间内，并为你提供特殊得可用能力。每次使用少量精神力，可以借用其力量，使用该能力。
吞噬，然后奴役。这不应该叫留子技能，而应该叫资本家技能。
了解到这两个能力之后，艾希挑了挑眉。
不难看出，这两项技能潜力无穷。
吞噬提升力量，奴役获得新能力。这样的组合，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无限地提升和升级而服务。
而且，随着她所吞噬掉的个体意识不同，它们对意识空间所施加的影响也不尽相同。
太过弱小的个体被吞噬，或许最多只是让艾希可以用意识举得起几根头发，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当然，积少成多，她也无从抱怨。
但如果吞噬了强大的敌人，艾希可能就可以直接解锁全新的能力。
除去这些能力，艾希还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实体化，凝结成能够被她驱使的实体状态。
这项能力强悍之处在于，它既能够作用在意识空间之内，又能够影响到外界的现实。
而实体化的意识仍隶属于意识空间，它将不受到外部时间流速的影响。
在空间内，她可以操纵这些油彩改造空间，施展力量；在外部，她也可以利用这些实体意识的特性，做出一些全新的尝试。
不过，艾希对意识油彩的掌控也还十分有限。
目前阶段，她只能通过这些油彩在意识空间进行一些基本操作，获得模糊的感知。
但随着她掌控力的提高，总有一天，她能够在现实生活里使用它们。
这还……真是荒谬。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设定，艾希的第一感受就是不真实。
但同时，她也很快接受并且消化了这一切。
和很多留学生一样，在灾变前，艾希也曾看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说打发时间。
系统与空间的设定，她并不陌生。
虽然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曾设想过这些内容真实存在。
但她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里，她还活着，那么这就是真实的。
既然拥有了，那就要好好利用。
……哪怕，和以往她看过的各种酷炫小说相比，这些能力名字实在让她有些拿不出手。
心念转动，艾希尝试着驱动自己的意识力，向四周探查。
有实体化的色彩在虚空中凝结。它们翻卷奔涌，处于虚幻与实质之间，像是被泼洒在画布上的绚烂油彩。
这就是她意识力的具象。
那些意识油彩不断地聚集、实化，然后如同触须一般，向四周蔓延。
艾希闭着眼睛，感受着意识油彩为自己传递回来的模糊知觉。
忽然，她心中一动，睁开眼，转向了雪原的一侧。
在远处，几个小小的黑影显得格外突兀惹眼。
艾希暂时无法在空间内飞行，但稍微加快一些速度总能做到。
随着念头闪过，她的身体也变得轻盈。
很快，她便来到了那小片阴影的附近。
刚一接近，她立刻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群寄生虫。它们和平时会见到的一样，光滑，粘腻，纠结成一团。
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它们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诡异地凝滞着,保持在纠缠，停留于半空的状态。
而这里不仅有常见的寄生虫团。
在它的前方，一只极长的成虫正定格在攻击的姿态上，停在半空。
它的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尾刺尖锐如同刺出的利剑指向斜上方，还保持着在袭击她的那一瞬间的模样。
在它旁边，巨大的母虫也凝固在最后的动作上。
它的身体被虫群带动向后弯折，蓄势待发。
它们就是那些袭击了她的寄生虫。
对寄生虫的警惕已经刻入骨髓，艾希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但随后，她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真实的寄生虫。它们是代表着那些虫子的精神体。
果然，没有发生任何变故，虫子们就如同雕塑一般，任由艾希接近和观看。
这是【独立空间】的力量，寄生虫的精神力薄弱，在空间启动的同时，她直接将它们的精神体拉进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艾希心中一动。她在原地站住，闭上眼睛，然后尝试着调动那些几不可察的微妙涌动的思绪和力量。
【关键词提取】，发动。
寄生虫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勾勒成型。
就像在做一篇复杂的阅读，它们变成被她看穿的抽象的概念凝缩，冗余的信息被排除，关键信息被高亮标注，然后又散落开，组成实质的生物本身。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能完完整整地看穿这些虫体，事无巨细。
和想象中的不完全一样。寄生虫表面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滑。
一层几乎看不到的绒毛覆盖着它们的身体，体表的黏液与虫卵打湿了它们，乳白色的躯体表面看起来黏滑而肮脏，每一根绒毛都附着着污垢。
在每一条寄生虫内部，都有影影绰绰的光在跃动，那是被艾希所看到的，象征它们生命的实质。
而在那些绒毛的污垢里，更多的细小的光点也跃动着，在那里，还有更多的虫子在被孕育，也有更多在被产生。
无穷无尽，永远的污秽与贪婪的、卑鄙的生命力。
艾希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怒意。
这些恶心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简直就已经是对自己的一种污染。
它们没有资格停留在属于*她*的世界。
它们没有资格存在！
火焰从胸口熊熊燃烧，它灼烧舔舐着她的神经，让她眼前也变得一片赤红。
抹杀！全部抹杀！
艾希对着寄生虫伸出手掌，向下一拉。
【啥都能吃】，吞噬！
寄生虫体内的光团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接着，它们的体表开始浮现出一种诡秘的油彩一样的花纹。
是意识油彩。
在平和时，它们是艾希探索的触角；在暴虐时，它们就是她的利器。
油彩的花纹翻卷波动，随着艾希下压手指，那些花纹也跟着开始流动，溶解。
滴答，一滴白色的不明质地的溶液落在了雪面上。光团们开始明灭闪烁。
寄生虫们的身体缓慢融化，就像融化在手上的奶油冰淇淋。
它们的形体开始扭曲，消融，变成一滩混合着乳白色浆液与奇异粉色碎屑的油污，向下流淌，流淌。
“……清理……”
艾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寄生虫，手指又向下一压。
寄生虫的光团剧烈抖动起来。
它们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拉撕扯，形状都无法再维持稳定。
静止的寄生虫开始抖动抽搐，但那些变化的幅度太小，根本阻挡不了猛然加速的融化过程。
“抹除……”
光团被蛮横的力量狠狠撕扯，它们被拉扯变形到极限，最后终于四五分裂，爆裂成无数的碎片。
整个空间好像都因为这样的暴力而震颤了一下，寄生虫们停止了抽搐抖动。
从此刻开始，小幅度的融化变成了全身同时，小一些的虫子甚至已经融化殆尽，变成一滩浸染了雪地的黄油。
寄生虫没有发声器官，但这空间却仿佛充斥着尖锐的哀嚎。
艾希冷冷地注视着一切。寄生虫们在逐渐消失，可她眼底的杀意却丝毫未减。
不够，还不够！要彻底抹去！要全部杀死，要全部破坏！
“破坏……破坏！破坏！破坏！”
耳边的杂音又尖锐而嘈杂地轰响起来，声音开始失真扭曲，它像是音量旋钮失灵的机器，低语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叫嚷。
恶意，杀戮，破坏！
艾希受够了，她今天就要彻底破坏掉所有，打碎这该死的寄生虫，这该死的一切！
“……嗨……你好？”
突然，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小心而胆怯，但却莫名地像一个柔软的拥抱，安抚焦躁而愤怒的旅者。
一瞬间，万籁俱寂。她的愤怒刹那间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意识空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