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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皇 ...

  •   炎阳七十四年,顺成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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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您出宫吧。”太子薛轶直挺挺的跪在木质的地板上。

      皇后,应当是称为太后了。她脸色阴沉的可怕,气的脖子涨红,金制的护指深陷进肉里。

      她抓起手旁的茶杯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

      茶杯成了碎片,大股大股的血从额头上流下,薛轶没去管头上的血,没去看他母亲要杀人的目光,沉着声音:

      “我送您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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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几个月前,老皇帝身体突然变得很差。

      连着几日醒的时候少,醒过来就止不住的咳血。

      宫中大权有一部分交给了当今太子薛轶。

      为非作歹的安稳下来,偷奸耍滑的老实下来,没人去惹薛轶,没人敢去当出头鸟。

      薛轶就这样明面上握着大权,暗地里调度着手里的心腹,一步一步的设计。

      行事乖张的三皇子被率先抓着了把柄,在酒醉金迷死于非命。

      最是聪明的二皇子处处小心谨慎,却没想到母家出了岔子,欺上瞒下的大罪。

      顺成皇帝一共五个孩子,长公主已外嫁,除薛轶以外的三个皇子中已有二人被先后除去,剩下一个有名无分的薛迟春。

      宫中每日都有人细碎着念叨,指不定什么时候四皇子就没命了。

      可薛轶像是完全忘记这个人一样,这一放便到了顺成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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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帝驾崩后的事情很繁琐,薛轶每日都要忙到深夜。

      他回到自己的宫殿后,派出去的暗卫也回来了。

      “他那边怎么样?”薛轶揉着发涨的眼睛问。

      “回殿下,小公子今日未出门,一个人呆着看书。”

      “小公子”指的是薛迟春,薛轶专门吩咐过。

      “嗯,先下去吧。”

      “是。”

      炎阳国传承不过七十年,就已经先后有了二十位皇帝。

      风雨瓢泼的时代自上而下都提着一颗心过日子,薛轶是当今的太子,握着举足轻重的权力。

      宫中已入秋。

      不堪红叶青苔地,又是凉风暮雨天。

      他已经走过了二十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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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帝临终前,任太子太傅陆崇为顾命大臣。

      陆崇毕恭毕敬的站在百官之前,手里拿着的圣旨。

      薛轶身边是薛迟春,他亲自带着人站到百官之首,在圣旨宣读之前行礼跪下。

      气氛凝重安静,针落有声。

      没人知道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何会让薛迟春站在自己身边,那可是太子殿下,是下一任新皇,最是心狠手辣的人。

      陆崇对此也颇感惊愕,但好歹他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敛下心思,宣读圣旨。

      “朕以冲龄践祚,赖祖宗洪福、臣工翊佐,数几载匆匆而过。今朕大限将至,神器不可久虚,朕观四皇子薛迟春仁孝聪慧,德才兼备,堪继大统,着即皇帝位,望其敬天法祖、勤政爱民,诸臣工当殚精竭虑、悉心辅佐,共保我朝江山永固。”

      话音刚落,台下群臣窃窃私语声绕在耳边。

      薛迟春抬头看着一旁的薛轶,对方也毫不避让的回视。

      他想不明白薛轶到底想干嘛,这人自小鬼点子就多,总是耍的周围人团团转。

      “薛轶。”

      他说话声不大,正好他们俩人听见。

      你安的什么算盘。

      薛迟春越大面上越没那么多表情,小时候明明是个话多爱动的跟屁虫,怎么现如今变成这番。

      像是傲寒中开出的梅,总要迎着烈风才能采摘。

      薛轶凑近了些,勾起的笑显得人跟那混世祖一样。

      他强硬的牵上薛迟春的手,“叫哥。”

      “哥带你走。”

      薛迟春闻言皱起了眉头。

      群臣被遣散了,薛轶说到做到,牵着他往外走。

      明明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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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迟春被硬赶上架当了新皇。

      他上头有三个皇兄压着,要么聪慧过人,要么势力雄厚,只有他,像一根扎在皇宫里的小草,日日都要遭到碾压。

      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这么多年了倒还活着。

      该怎么当皇帝他一窍不通,敢把江山交给他,薛轶脑子被驴踢了吧?

      薛迟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薛轶见他整张脸都恨不得皱巴在一起,拿着小木板敲他的腰,力度不轻不重的,警告意思很重。

      “又在想什么?认真点。”

      桌上摞着的奏折子很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昨儿才送上来的。

      意思大差不差,无非是“薛迟春德不配位,速速退位”,更有甚者以性命相逼,都是些朝中的老臣,忠义廉洁守了一辈子,誓要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盛名。

      可薛迟春又有什么办法?

      “薛轶。”

      薛轶停下手里的动作,睨着眼睛,脸上是被打断后不太愉悦的表情。

      薛迟春不想当皇帝,不想在这儿批折子,不想被薛轶管着。

      “累了就歇会儿,渴了饿了安排膳房里弄些吃食来。”

      “歇够了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再继续。”

      薛迟春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薛轶,这人就连坐着腰板也是挺直的。

      自小被规矩淫浸,薛轶的心肠硬得很。

      也不知道谁才是皇帝了。

      薛迟春被气得狠了,脑袋发热嘴里什么也往外吐:“你不敬。”

      仰起的茶水撒了薛轶一身,他仿若未觉,脸上还是先前那般。

      他看着薛迟春闹脾气,就像是看小孩子耍赖一样。

      无论多大,无论怎么变,总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来。

      想到这儿,薛轶轻轻的笑,低头用帕子擦身上的茶水。

      “嗯。不敬。”

      说出的话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吹的没了影儿。

      薛迟春作势便要起身离开,下一秒天旋地转,硬生生被薛轶压在了奏折子上。

      薛轶一只手就能把他轻轻松松制服,另一只手悠哉的拿过玉玺来,强硬的塞到薛迟春手里,用覆着一层厚茧的手包住他的手,往奏折子上摁。

      “你疯了?”

      “若是不会用,我便教到你会。”

      “若是觉得我不敬,那陛下先受着,臣逾矩。”

      薛轶说这话时面上一点逾矩的意思都没有,“臣为了国之大事,也冒着砍头的大罪犯了这一次。”
      .
      虽说这皇帝是薛迟春当上了,但很多活儿都是薛轶在干。

      这人白日里忙的见不着人影,偏偏到了晚上还准时来他这儿,非要教他怎么处理国事。

      薛迟春这会儿正握着笔听薛轶讲,心思却飘到了圣旨宣读的那一天。

      那天夜里风很凉,窗外的枝头挂了水滴,迎面是一股潮湿的气息。

      薛迟春问他,为何要他来登上这皇位。

      那晚的薛轶是面具戴得很好的伪君子,不跟现在一样,总要逼着他干这干那。

      他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微微笑着,不像小时候一样,笑起来能看到牙根,丑得很。

      “祭司算过,说我不适合当皇上。”

      这是薛轶的答案。

      祭司明明早就死了,他薛轶明明自小就不信这些。

      薛迟春的眼睛总是很亮,像是弯月落下,辉光全在这眸中。

      他像以前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薛轶,不同的是,这次更多的是审视与怀疑。

      薛迟春不会信他的话。

      不过没关系,他薛轶没有第二种答案。

      薛轶最会说谎话。

      小的时候骗他说生姜是糖片,大了又骗他说自己不适合当皇帝。

      万人之上的位子就跟小孩玩的玩具一样随随便便扔给了薛迟春。

      长大成人后就没遇到过舒心的事情,就连薛轶也是,开始变得讨厌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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