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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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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砸演出？
宋修清不可能接受这个提议，他连忙摇头，意识到宋清晏看不见，他着急道：“不可能。要是我搞砸了，我会连累和同组的人。”
宋清晏呵了一声，声音带着笑：“你还真温柔。”
宋修清分不清这是嘲笑还是夸赞。
可对面是宋清晏，温和又友善的宋清晏，他不可能阴阳怪气，也只可能是夸赞。
但话语中的刺还是让宋修清停顿，他安静了好一会儿，电话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他先开口了：“我还是……赔违约金吧？清晏，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宋清晏并没有马上回答，在宋修清忐忑地心跳声中，他终于回答：“抱歉，修清。我并没有存下多少，用的是副卡，大哥会知道，你知道的，我……毕竟是养子，不能太任性……我没法帮你全部还上，最多是我自己的钱，五万。”
“修清，下一期就能换队友了，你选注定淘汰的选手组队吧？不是故意搞砸，只是没用尽全力，除了前几名，剩下的人都有被淘汰的可能，没人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搞砸，只是没用尽全力。
宋清晏继续道：“江郎总会才尽，你已经拿出两场好作品，第三场稍稍逊色点，也说得过去吧？”
宋修清低语：“好作品……”
宋清晏脸上微笑，但眼神很冷：“是啊，修清。总要让让别人吧？这样才讨人喜欢，不是吗？”
他知道宋修清的软肋，这个家伙没能在宋家长大，有一颗柔软的不设防的心脏，袒露在财狼虎豹面前，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呐喊——
爱我吧，爱我吧！
我会把一切都献给你。
只要……一点点施舍的爱。
宋清晏缓缓地：“修清，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实在对不起，没能帮上你……”
“不、不没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果不其然，宋修清踏入陷阱，着急忙慌道：“真的很感谢你！清晏，你说的对，我还是、还是……被淘汰吧。”
“好，修清，祝你好运。”
宋清晏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能想象到，下期节目播出，宋修清将遭受多么可怕的网暴。
但这还不够。
他要让宋修清再也不敢碰琴，再也不敢声称自己多么热爱音乐，只能——
永远用那双黯淡的黑眼睛，看着他弹琴！
……
宋修清写了又改，趴在桌上，看着最终定稿的谱子发呆。
直到有人敲门，他打开，看见了满脸笑意的队友和他身后的摄像机。
“嘿修清，我来突袭了哈哈！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
宋修清下意识后退，但队友已挤进门，摄像机梭巡一圈，对准了桌上谱子。
“哇！你已经写好了？”
队友探过脑袋：“能看看吗？”
宋修清下意识想抢过，不让他看这样拙劣的作品，但手伸到一半，还是卸了力：“嗯。”
队友哼着旋律，脸上笑容不变，但却淡了许多。
宋修清知道，他不满意这次的作品。但看到桌上手机，想起那些恶毒的诅咒，宋修清坚定决心——
他一定要退出综艺！
“修清，这就是定稿吗？”
队友问。
宋修清咬着牙，面对镜头，没有丝毫表情，他不能泄露自己的想法，必须好好藏起来，然后顺理成章被淘汰。
“对。”
“能不能再改改？”
“……时间来不及。对不起。”
“那我带走改改？”
宋修清点头，一言不发。
队友拍拍他的肩：“别自责，明天见。”
“……好。”
宋修清送走队友，看着摄像机消失在门后，松了一口气。
他能猜到，如果这段放出，网上的舆论又会如何混乱，但网络记忆短暂，只要他退出，再过两周就不会有人记得他，那些恶毒的诅咒和刻薄的谩骂都会如潮水退去。
他愿意忍受这一段时间的痛苦。
——只要能看到未来安定。
但想起队友藏着的失望，宋修清还是忍不住内疚。看着桌上没拿走的最初草稿，他伸手在桌面上轻轻弹奏哼唱。
“潮汐、直觉、钥匙、遗迹”是这次的主题。
钢琴模拟海浪，琶音如潮汐涌动，电子合成器加入节拍，没有歌词的人声哼唱，小提琴蓦然转折，命运般的邂逅开启，追逐寻找，误入古老遗迹，石墙倒塌，管弦乐骤起！
故事的结尾，管弦渐隐，只有钢琴，反复冲刷沙滩……宋修清哼着最后的乐句，忽然记起前两年去过的海滩。
没有遮挡的海洋与天空，云翳层叠，海面波涛粼粼，夕阳橙红微光射出云层，丁达尔光如天使降临！
伸出的长提上伫立着灯塔，那时候宋修清就在想，如果能永远住在灯塔里，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他想起被拉黑的红色感叹号，想起宋攸宁掷地有声的“我就是故意的”，想起妈妈浮光掠影般扫过他的冷漠表情，想起从来没正眼看过他的爸爸……
宋修清想，如果他能消失就好了。
只要消失，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他就不会对家人……
仍然抱有幻想。
……
“加油！”
队友的声音惊醒宋修清，他从恍惚中回神，这才意识到该轮到他们上场。
聚光灯下，舞台像是火山熔岩洞口，一双双摄影机看着他上台被吞噬，宋修清感觉胃部阵阵收缩，就连手指也开始颤抖。被夹伤的手开始疼了，他似乎能感觉到新指甲生长的触觉。
宋修清表情空白，一盏盏灯光直刺眼睛。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台的，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落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到不知哪个部分！
宋修清手一顿，放大了的钢琴声中断。
摄影机就像机枪口，如果不及时接上钢琴，那一排排机枪下一秒就会开火扫射！
可最糟糕的是，由于精神恍惚，他的脑中空白一片，竟不知道该接哪一段！
队友们一愣，不知道宋修清要做什么，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演奏。
关于宋修清的传言，他们也都听说了。
宋家少爷，素人，皇族。
作为被评为B级、C级的选手，他们本就处于弱势，既没有后台，也没有实力，能抱上宋修清的大腿，再好不过了。
就算宋修清是个废物，他背后的宋氏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淘汰，何况宋修清强大的创作能力，在场众人有目共睹。
只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毛病，竟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惨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
也不知道宋修清到底怎么惹了网友，自从开播来，就是黑红话题中心。虽然这甚至是某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但宋修清不一样，他苍白的脸，不振的心情，都在表示，他似乎真的饱受舆论困扰。
如今，他在舞台上犯了错，舆论恐怕会发酵的更厉害！
宋修清也想到了这一茬，僵硬的手指再落在钢琴上，他不能彻底搞砸，这会害的队友被淘汰！
这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手指落下瞬间，宋修清忽然想。
无数遍，他在酒吧里，面前是观众，身边是来来往往不固定的乐队，很多时候，他没有谱，靠着和队友的配合即兴演奏一曲又一曲。
宋修清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主唱结束bridge，小提琴渐弱，预准备的圆号配合长笛渐强，刚刚缺了钢琴，如今按照乐谱再插入只会显得突兀。
音乐在他脑海中组合一幅幅画面，浪花翻涌，就像冲浪，他得在合适的浪尖出发。
嗡——
圆号爆发，就是现在！
宋修清毫不犹豫按下中央c，旋律与和弦追逐飞舞，就像电影的最后，化作无数蝴蝶的主角在月夜下，掠过他们曾经历的一切——
突如其来的陌生片段让队友惊讶，但还好，乐曲即将进入末尾，宋修清就算想抢镜头也抢不了多少。
此刻，宋清晏是为数不多明白到底发生什么的人。
他坐在选手席，远远望着宋修清，面无表情。
逆光勾勒出宋修清的消瘦侧影，宋清晏知道，他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失而复得的亲情，落后闭塞的乡村，让宋修清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目标——
融入这里。
这是个容易的目标，也是个困难的目标。
回到宋家容易，让人喜欢则很难——尤其他本就自降一等，想尽办法，讨好他们。
在这残酷的世界，宋修清就是一匹摆着让人来欺负的羊，没有攻击性，也没有自我，而狼只会尊重关爱自己的同类，宋修清越是讨好，就越会被看轻。
没有人教过宋修清，纯粹的真心会被贬低怀疑，只有利益是硬通货。
他就像一只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小狗，撞得头破血流。
如果他不喜欢音乐，而喜欢美术，或许，宋清晏会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只可惜……
台上的演奏已至末尾，琴声如潮汐，宋修清被笼罩在惨白灯光下。
看着宋修清脸上表情，宋清晏知道自己必须再下狠手。
若是再给宋修清时间，这颗在风雨中飘摇的小树苗，就能长出枝丫，抵抗风雨，将那些无聊的讨好抛之脑后，发现自己的真正想要做的——
届时，无论宋清晏再做什么，恐怕都无法阻挡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