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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奶奶的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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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很美，日出更美。
可面对这么美的景色，林初却有些心神不宁。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久久没有按下通话键。
记不得多久了，半年还是一年，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最后一次谈话，也是以吵架收尾。
就在响铃即将结束时，她还是轻轻按下接听键。
“阿男，快回来，奶奶快不行了！”
电话那头抽噎的嗓音正是母亲的声音，可是说的话她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搭在肩上的白色丝巾被风吹起又落下，盖在林初的背包上，那里整齐摆放着奶奶给的纸币。明明她离开的时候，还健健康康的。
她的感知被扑面而来的潮水席卷，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
林初看着那个简陋的标识牌，痛苦不自觉涌上心头。
电话里母亲叫她阿男，那是因为她的本名叫做林出男。林初，是她自己改的。
她握紧背包竭力阻止继续回忆，又加快了脚步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没等她走进家门，远远就听到哀乐和哭喊的声音，她还是来迟了。
母亲哭着上前拉着她去堂屋，路上背包掉了也不曾察觉。她只知道那个瘦小却很有力量的小老太太，现在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再也不会温柔喊她的名字，也不会安抚地拍她的肩膀，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林初是迷茫的，她就这么直直站在原地，周围是铺天盖地的哭声。连平时强势冷硬的父亲眼眶都是红肿的。
只有她，她仿佛失去了所有情感。不会哭，也不懂得笑。甚至觉得奇怪，这些人真可笑，有什么好哭的。
一场葬礼持续了整整三天，林初就三天没怎么睡觉。期间她把手机关机，一心扑在奶奶的后事上。
宴会上，林初和一些熟悉陌生的亲戚朋友坐在一起，看着前两天还哭得很伤心的人，今天已经可以说说笑笑吃饭喝酒了。
她一点也吃不下去，特别是想到这顿饭的原因，就更加下不了筷子。她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黑白相片。仿佛看到那个小老太太朝着她笑，问她怎么不吃饭。
丧事结束后，她没跟父母多说话，准备立刻走，却被母亲叫住。
“等一下，阿男。”妈妈拉着她的手，她的第一反应是挣脱开。
林妈妈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硬是挤出一点笑来。
“奶奶给你留了点东西，我去拿给你。”
说着赶紧转身生怕林初离开，边走边擦了下眼角。
不一会，林妈妈就拿着个首饰盒和一袋东西过来。
“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金戒指，还有这个板栗……”林妈妈把哭腔咽下去，才接着说，“这板栗是奶奶去林子里摘的，说，说你喜欢吃。一直放在冰箱里，就等着你回来。呜呜呜呜……”
林初没有看那枚戒指，只楞楞地接过板栗，瞬间眼泪就滴滴答答砸在那红色塑料袋上。她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曾打？
泪水在决堤之前被她硬压了回去，并且推开了林妈妈递过来的首饰盒。
“不是说他要结婚了，留给他吧。”
没有想象中顺势收下，林妈妈这次异常坚决把戒指塞进她手里。
“给你的就是你的。”她留恋地抚了抚林初的手背，眼睛红肿着说，“以前，是爸妈做的有问题。以后，你要好好生活，都瘦了。”
“知道了。”林初这次没有抽开手，只是转过头让泪水化在风里。
“照顾好自己。要是方便，方便的话，也回来看看。”
带着母亲迟来的道歉和叮嘱，林初再次踏上了旅途。到了机场，她想着随便买张临近起飞的机票，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离开这里。
谁知她一开机，手机里一下子涌出十几条未接来电，消息更是刷满屏幕，都是来自一个人，江远洲。
看着满屏担心的字眼，林初觉得破了个洞的心口，稍稍没那么疼了。她改变主意了，她要去见他。
下午三点，海岛。
江远洲并不在家，好在小区的门卫认识她，她就拎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又紧紧抓着那袋栗子，孤零零地坐在门口。
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林初靠着墙壁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首饰盒打开。
里面是个样式简单地点的老式金戒指，印象里奶奶只有在过年过节才会戴，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戒指依然保养的很好，是很珍惜的东西。
突然林初一阵眩晕，手没拿稳把盒子摔了出去，戒指和盒子分了家。她先把戒指捡起来，去捡盒子时，发现竟然裂开了。
盒子的底部滚出来一张银行卡和纸条，林初把纸条打开：
“阿男，这卡里是五万块钱。再多爸妈也拿不出来了，好好照顾自己。”
终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往下落。这一刻那些委屈，不甘，还有遗憾通通冲击着她的心口，而眼泪是唯一的宣泄口。
这就是江远洲出电梯看到的场面，心心念念担心了很久的女孩，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门口，哭得不能自已。
他的心口传来一阵钝痛，疾步走过去蹲下来。
“林初。”他喊她，此刻的女孩脆弱的让他不敢再说第三个字。
在看到江远洲的瞬间，林初就扑进他怀中，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好累，太累了。不知道他们这种别扭的姿势持续了多久，在感觉到安全时，林初完全放松下来，接着没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