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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鸳鸯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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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茅草屋的瓦楞间隙,斑驳地洒在李同玄的脸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推了推身旁还在酣睡的木头。
“快起来了,木头。”李同玄的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
屋外,吴志成早已收拾停当,甚至还去附近的溪流抓了两条肥美的鲫鱼回来。见两个徒弟终于醒来,他笑着招呼道:“你们可算是醒了,快去溪边洗把脸。等你们回来时鱼就该烤好了。今天可得打起精神,三十里外的青山城可不好走。”
“是,师父!”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应着,手忙脚乱地冲出茅屋,奔向清澈的溪流。
溪水冰凉,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待他们回到屋前,烤鱼的香气已经飘散开来。
木头迫不及待地抓起烤鱼,顾不得烫嘴就连咬了好几口。“师父,这鱼真好吃啊!”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嘴角还沾着些许焦黄的鱼皮。李同玄也连连点头,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食的松鼠。
看着徒弟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吴志成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慈爱:“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师父我的手艺什么时候差过?”
“可是师父您怎么不吃呢?”李同玄突然发现师父面前空空如也,不禁疑惑地问道。
“师父不饿,你们吃就好。”吴志成别过脸去,生怕被徒弟们看出破绽。其实他天没亮就起来,早已跑去青山城独自享用过早餐了,但这个小小的秘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
木头闻言,眼眶顿时湿润了,捧着烤鱼的手都有些颤抖。木头更是哽咽着说:“师父您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们......”之前在山上采果子的时候也是,总是把果子留给他们吃,虽然那个果子很酸涩,但木头吃着却是心里一甜。
木头从小没有父亲,师傅的出现也算是弥补了他小时候对于父亲这一角色的幻想。
不同于木头的木讷,李同玄早就看到,吴志成嘴角的那一抹油渍,他倍感无语,但是他同时又对吴志成的武功感到很好奇,他的武功居然这么高吗?三十里路居然能这么快赶回来。
他不再多想,因为烤鱼的香气勾回了他思绪。他垂下眼帘,专心对付起手中金黄酥脆的烤鱼,每一口都嚼得细致。
“行了行了,”吴志成连忙摆手,假装严肃地打断道,“少在这儿煽情,赶紧吃完好上路。再磨蹭下去,天黑前可到不了青山城。”说罢,他转身去收拾行囊,却在两个徒弟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了抹嘴角。
终于用完早餐的两个人坐在,稻草堆旁边消消食。
李同玄忽然眉头一皱,感觉身下有什么硬物硌着。他拨开蓬松的稻草,一块边缘泛着青苔的方砖赫然入目——它微微凸起,表面异常光滑,与周围布满灰尘的地面形成鲜明对比。
“同玄,你在看什么呢?”木头好奇地凑过来,下巴几乎要搁在李同玄肩上,“不就是块凸起的地砖嘛,有什么好看的。”
他没有回话,只是问了木头一个问题,“木头,你有看过话本吗?”
“那可多了!”木头顿时来了精神,掰着手指数道,“有大侠降虎、仙人降妖、狐狸报恩、偷心换心...”他突然压低声音,“还有那风流郎君娶美娇娘的...”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木头的回答里,好像穿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同玄若有所思,指着地砖问道:“那你说这块凸起来的地砖里面会有什么呢?”
经过李同玄这么一番引导,木头开始发散思维,“说不定会有虫子之类的吧,哦哦,昨天师傅不是杀了一个恶鬼吗,说不定里面就是——”
“就是恶鬼的骨头之类的。”李同玄接上话,然后他又补充道,“那我们晚上岂不是就是睡在他的尸骨上喽。”
"哇啊!"木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激灵蹦起三尺高,"我说的是金银珠宝,不是尸骨啊!"缓过神来的木头一把抱住李同玄,伸手就去挠他痒痒。
“哈哈哈...我投降...别挠了...”李同玄笑得直不起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大他四岁的木头。
“哼,看你还跟我说这个嘛,看你还跟我说这个嘛。”终于消火的木头一把放开了李同玄,重新站在地上的李同玄一边喘气,一边恢复缺氧显得红彤彤的脸。
“怎么了?在那闹半天,还不快收拾一下,准备走了。”吴志成在那擦拭自己昨天晚上立了大功的长剑,正入迷呢,就听见这两个徒弟在那里吵吵闹闹的。
“师傅,你看这里有一个凸起来的地砖。”
“师傅!同玄说那砖头下面有死人骨头!”木头立即告状。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发散想的而已。”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这凸起来的地砖有什么好看的?就值得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还有你同玄,别老是吓木头了。”木头像是得到了认同,连忙感动的抱着师傅的腰在那里假哭,光打雷不下雨。
“师傅那里是我欺负木头,明明是他欺负我嘛,你看我眼泪都出来了。”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真是有够闹腾的。”嘴上这么说,却一掌劈开地砖。
底下露出个精致的木盒,盒中静静躺着一支金灿灿的鸳鸯簪。那鸳鸯雕刻得栩栩如生,簪身上刻着“王若萱”三字,簪头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李同玄从盒子里拿出这一根簪子,“昨天那个恶鬼不是说他是青山城王员外家的女儿吗?看起来是确有其人啊。”
木头缩了缩脖子:“上面还有血渍呢,真渗人...同玄,你快别摸了。”
“师傅,要不要我们把这根簪子送回去啊。刚好我们也要路过青山城。”
他看昨天晚上那恶鬼扮的女子,年纪也不大,也就只有十七八岁,在这个年纪就变丧了命,他怎么样都觉得可惜,父母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他想帮就帮一点。
看着他这么难过的表情,木头也没有说什么话,就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他不知道李同玄为什么这么难过,毕竟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是他也不会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
看见李同玄拾金不昧,还想把这根簪子送回给原主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这根簪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做工精细更是难得一说,寻常人见的更不要说什么还给原主人了,毕竟拿去换钱都已经足够一家三口人活20年。
“那你就收好吧。”
见师傅同意的李同玄,就把它放回盒子用衣服包好,放回到包裹里。
在李同玄看不见的地方,簪子上的鸳鸯眼睛透出一抹清光。
……
午间的太阳直照,官道两旁的枯草在热风中簌簌作响。王□□在马上,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目光涣散地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
“唉……”王虎唉声叹气。
这声叹息像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众人心头。朱老三驱马靠近,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老大,别愁了。回城后弟兄们陪您痛饮一场,醉他个三天三夜!”
“唉,你叫我怎么开心的起来呀?这么多年了,我这侄女一直没有下落,可真是红颜薄命啊。”
王虎也不想难过,但事实是他就是见不着希望,他已经寻找他侄女有五六年了,他哥哥婶婶头发都白了,那是他们年近四十才有的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啊。
可惜谁叫他那侄女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一个刚刚睡醒的恶鬼,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早知当初怎么样也应该拦着,不让她去破庙里埋什么簪子,给她什么狗屁情郎留下信物。
他就是养她一辈子都不让她找男人,也好过现在这样子。
想到这里,他愈发难受,眼中溢出点点泪珠。
“老大……”镖局的兄弟们都围了上来,王虎的侄女,他们也是从小看到大的,有这种结局,他们也很难过。
但是那可是恶鬼啊,普通凡人哪里是他的对手,王家事发的时候请不知道多少道士了,甚至连仙人都请过不少,结果还不是一个个进了恶鬼的肚子里,依他们看,那王家姑娘早就……
“老大,你看前面有人。”
王虎擦了擦眼泪,往前方看去,见面是三个人,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那两个孩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忍不住惹人怜爱。
木头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师傅,你说青山城里边有什么好吃的。”
吴志成咽了咽口水:“有烤乳鸽,醉香鸡,青山木熏鹅,当然还有天香楼最重要的仙人醉,不过你们不能喝,我们还可以去吃……”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因为两个徒弟正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
李同玄:“师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木头:“是啊,师傅,不仅知道那里特色是什么,就连酒也知道。”
看着徒弟两双质疑的眼睛,心虚的吴志成故作严肃地别过脸去,“你们别说这么多话,早点赶路,我们就能早到青山城。”
李同玄张了张嘴正要反驳,木头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师傅,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们。”
对于后面的镖局,吴志成也早就发现了,马蹄声、车辙声、镖师们的交谈声,隔着半里地就听得真切。但是对于他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也没有理会,但是镖局把他们给叫住了,总不好没有礼貌的不搭理。
一匹枣红马旋风般冲到近前,马背上是个精瘦汉子,抱拳笑道:“这位好汉请留步!我们总镖头见您带着两个孩子赶路辛苦,特意让在下来请。车队后头还有个空车厢,虽然堆了些杂物,但总比徒步强。”
吴志成刚想摆手拒绝,却被朱老三一句话堵回来,“这两个孩子都走了这么久了,想必都累了吧,就算壮士你武功再高强,但孩子们不是。”
两个徒弟闻言立刻眼巴巴望过来,木头更是拽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吴志成看着两张晒得通红的小脸,终究硬不起心肠,只得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李同玄和木头一听,立刻欢呼着抱在一起,活像两只撒欢的小狗。
他们已连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李同玄只觉得脚底火辣辣的,怕是已经磨出了水泡。如今不仅能歇脚,还能舒舒服服地坐车,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好了好了,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吴志成嘴上嫌弃,眼里却带着笑。他转头对朱老三抱拳道:“让小兄弟见笑了,孩子们走累了,难免失态。”
“无妨无妨!”朱老三爽朗一笑,大手一捞,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两个孩子提上马背,扬鞭便朝车队奔去。
吴志成见状,足尖一点,身形如轻烟般掠出。他虽徒步而行,速度竟丝毫不逊于朱老三的快马,甚至几步之间便已超到前头。
朱老三心中暗惊:此人轻功如此了得,内力想必更在己之上,不知与老大相比孰高孰低?得提醒老大留个心眼才是。他暗自警惕,却不动声色。
转眼间,一行人已至车队。
李同玄和木头如愿钻进马车,立刻像两只晒饱太阳的猫儿般眯起眼,小腿一晃一晃的,任由微风吹过脚踝,惬意得直哼哼。
吴志成站在车外瞧着,虽未言语,眼底却漾开一片温柔。
李同玄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坐了一个时辰,青山城的轮廓便渐渐清晰起来。
城门在午后的太阳照耀下,显得异常高大。
按照李同玄的知识来说,古代的城门其实并没有这么高大,可能是因为是修仙世界的缘故吧。
与镖局众人道别后,三人踏入城中。为尽早完成把簪子还回去,他们决定先寻到王家府邸再用晚饭。
街市上人声鼎沸,问询却屡屡碰壁。就在他们快要放弃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扯了扯李同玄的衣角:“你们找王家?往前三百步,朱漆大门上悬着‘乐善好施’匾额的就是。”
“谢谢你。”李同玄笑着摸出五文铜钱。孩童接过钱币,欢天喜地地奔向不远处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
“木头,再坚持会儿。”李同玄拍拍木头的肩膀,“等把簪子送到王家,我们就吃天香楼的烤乳鸽。”
听到“烤乳鸽”三个字,木头顿时两眼放光,拽着李同玄的袖子就往前冲:“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