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最优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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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段哥突然说自己弄错了日程，该是下周的节目录制紧急通知挪成了明天。
周秋山心里惦记着家长会，他这边结束时已经是晚上，段哥提到的时候也只皱了下眉，仓促间要求改签晚几个小时。
出了公司，林叔的车在那等着，晃到其中的人时，他意识到段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车窗缓慢摇下，周秋山紧抓窗沿，最后压住怒火问道：“你做了什么？”
“你先上车。”
他打的车来了。抽身便走，不理会何萱的那句“我等了你很久”。
【妈】：你回来我就告诉你。还有十个小时，注意时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而陈长见始终没有回消息。
初中时失措的感觉又来了。时间太紧的话，先写作业还是练琴？晚上有重要的饭局，家到学校的车程是一个小时，去公司的时间是……
日程一个接一个，而每一个都要去完成。
他有房子的钥匙，能够开门，却无法找到陈长见。周秋山连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有回应。
卧室里一切都是原样，桌上的小猫缺的小角已经磨得圆润。
他当时刻的时候太过用力，生生把那块凿出空缺。本觉得送不出手，不是一件像样的礼物。可临到头发觉陈长见生气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递了出去。
周秋山坐在客厅没有开灯。
陈长见之前也是坐在这里等他回家，时常坐这。原来正好可以瞧见玄关，可以照顾厨房，可以伏在桌上写作业。
也许只是和他们去玩了，刚好在打游戏没有听到，也许只是不小心睡着了，等会又会满怀歉意地给他解释，不久从那扇门进来哄他。
夜幕降临。周秋山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何萱，她正坐在客厅处理邮件。
他直当了断：“说重点吧，不想打扰你。”
何萱却没有想简单结束的意思：“到处都找过了？”
他捏紧了拳头，蓦地起身。
“闹脾气有用？”
周秋山驻足。何萱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我等你们范老师时候，有人给我递了这个，字还写得挺好。”
何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没找着蒲欢，便给范海打了电话。而范主任正忙着别的事，便让她在门口等他几分钟。
那时，一个女生跑过来说：“阿姨，别人让我给你。”
何萱只瞄了一眼，还没看就抓住女生。女生一被箍住就慌了。当即奋力挣脱，而那张纸上只写了几个字。
——你儿子是同性恋，管好他。
何萱扫完，极快揉起。一点一点往手里攥。
她瞪着眼前的女生，不顾被她抓红的手臂。朝着她呼喊的地方望去，发现了惊慌逃走的叶木依。
后面的事就理所应当了，同时范海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想法设法把叶木依找来。再三确定送信的女生只是叶木依随意找的，并且确实不知道事情原委后，他们留下班级姓名放走了她。
他们商讨了一会，便去找了陈长见。而叶木依的手机则留在了何萱手里。
“你说她笨，她还知道自己在一边盯着，叫别人来送。你说她聪明，结果就用这么傻的方式。”
何萱递给周秋山，周秋山低头浏览论坛的信息，发现了她和陈长见的对话框，视频不用点开他也知道是什么。
“后悔吗？当时没有直接捅破，还自己藏着，现在惹出更大的。”
“你和你爸都特别骄傲。总权衡利弊，总以为所有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下。”何萱点燃了一根烟，岁月从脸上洗过只留下了一点皱纹，天鹅颈曲线仍然优雅。
“我和他结婚八年，你们合着一起骗我。他有本事瞒我八年，你呢？半年都做不到。”
周秋山想起艺术节那次。他横眉看向刚刚被被道了祝福的叶木依。
“生日快乐。”陈长见说完便离开了。
而女生的视线直直地望去那个发光的背影。
最后她看了他一眼，眉眼愉悦地弯起。
他是输给了她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应该出这些错。
周秋山把手机扔给何萱，没注意自己颤抖的手。他眨着眼，四下望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该干什么。接着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周秋山，你什么感觉？”
人在玄关停住。何萱的话从里面钻出来将他缠住：“让别人不断来提醒我，你的儿子是同性恋。”
周秋山声音克制：“欠你的还不完。”
何萱陡然直起身子：“你说什么？你知道是谁一直跟着你，把这些照片发给这个女孩的吗？为什么只出现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你有没有想过？”
周秋山错愕地转过头。
“不然呢？不是我给她送那么多钱，让你叔叔帮着忙，她会花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就是在警告你别继续了，谁不知道你……”
周秋山：“你信她？”
“啊……”何萱的脸被屏幕的光映得惨白，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呐。”
“你让她拿这个威胁我，也可以威胁你。”
何萱怔住了。
空气一片死寂。
“你也会糊涂。”他清亮冰冷的眸子往她的深底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摇摇头笑了，“究竟你最恨的是谁？”
“周秋山！”
黑暗里，回应她的只有干脆的摔门声。她夹烟静静地久望向落地窗外。
直到烟灰掉在家居服上，温度烫得何萱深吸一口气，她眨了眼，笑着掸掉上面的灰和泪。
周秋山无法不想这些事情，就算在录制的时候脸笑到僵硬他也在想着陈长见。
怎么去处理，好像没办法处理。
他在东城的时候去找了迟臻苗。迟臻苗当时正在叫齐AXION的成员开着例会。周秋山敲门的时候是余帆开的，头一次见他狼狈到连妆都没卸就冲到公司，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茶水间，迟臻苗慢慢泡着咖啡，说：“又想怎样？”
“你想干什么？”
“什么就什么了？你还打断我开会没跟你算账呢。”迟臻苗慢吞吞地又给他泡好了一杯，“我说，像你们这种小年轻，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生’字怎么写。我当时告诉你了吧，想要自由就要付出代价。”
周秋山咬着牙：“是你做的。”
“我做了什么？就是定期把你的信息发给几个粉丝，然后他们转给那个女生。真正做了什么的是你。”迟臻苗说。
面对她的质问，他无法回话。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还觉得自己很勇敢。你自己看看勇敢是什么，就是把你们两个人一起毁掉。”
“你妈妈以前和我说，周秋山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想了很久有什么不一样呢。”迟臻苗轻轻抿了一口，“还是余帆告诉我的。”
“迟总在说什么？”余帆瞧见周秋山促狭一笑，手滑腻地攀上他的肩，“哎呀，原来是周大少爷来求人啊……”
“啊——”
地上的两个男生很快就扭打成一团，咖啡泼了一地，棕褐色的液体流淌满地。
余帆先被揍了一拳，鼻血不断往外涌动。他张嘴就滚进了嘴里，满口：“他妈的！”
周秋山力气出奇的大，他的衣服被扯着，死死地把余帆压在地上。
“拉开他们啊！拉开！”迟臻苗惊慌失措地大喊。
“暴力狂！两个恶心人的东西都来一次是不是！”
本来出来看热闹的阿伦大叫着：“小山你干什么？”
两个人把周秋山拉开，周秋山挣开了之后手仍然不自觉地在发抖。
一切理智都在告诉他冷静。他冷静了，他一直在冷静。
余帆不顾递了纸巾的徐澄，往前走一步，手咚咚敲在墙壁上：“你自己做票被发现了，自己退出比赛搞得像我们逼你一样，你知道徐澄为你承担多少骂名吗？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吗？你就是自私成这样还觉得自己伟大。”
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他们不是没有过一起挥汗如雨，即便时间很短，但少年人能有多少隔膜。他们一起熬夜练舞，周秋山带他扒曲子，余帆把他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和周秋山倾吐过自己的梦想，相信过他的善解人意，可他从来没发现他是那么虚伪和恶心的一个人。
周秋山看着不断朝自己发泄的余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说：“你从来都只信你想相信的而已。”
“你又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余帆追了出去，硬是要把所有丑陋的疤痕都揭开，“是你对阿伦说徐澄不合适干这件事！可明明他那么努力，你就是在向老师暗示……”
“那是因为他对我说，他喜欢画画。”周秋山视线在一众人中聚焦在徐澄身上，嗤了声，“可能现在又不喜欢了吧。”
他没有丝毫停留地大步向门口迈去。
余帆愣在原地，嘲讽的脸变得扭曲：“你骗人。”
“余帆……”阿伦走上前去拍他的肩。
“是这样吗？”余帆朝徐澄看去，质问，“是不是？！”
徐澄的衣领被他提了起来，余帆拍开所有人的阻拦，将他的脸卡到紫红。
徐澄喘不上气，道：“你怎么信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别碰我！”余帆被气得发抖，他把阿伦拍开，又看向徐澄，愣了半秒讥讽道，“那又如何，他还是做票……”
迟臻苗捂着脸，发出羞愤地呜咽。她无法忍受这样粗暴的局面，手挡眼睛：“他以后和你们不再是一路了。”
她走了。
围观的练习生被阿伦赶走，他回过头看着那个还站在原地气愤的余帆。
“你就放过他吧。”阿伦嗓音压下，发生了太多次他也有点倦了，“有些事不是小山就能做得了主的。”
余帆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握紧的拳头暗暗发颤：“可凭什么……”
最优秀的，最出众的，最被赋予期望的。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在引以为傲地做他那恶心的同性恋，余帆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那么恶心。”
良久。碎掉的瓷杯被阿伦捡起来，他比划着拼了一下，花纹是怒放的向日葵，色泽却过分深沉。
他把瓷片扔进垃圾桶，喟叹了声：“可能因为他也只是小孩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