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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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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陈诀童年的不幸,他爹占一半,谢渝的爹要占另一半。
谢渝的爹是上门女婿,憋屈了三十年。
后来不经意间投资了一部电影后,意外发现,原来这么一点小钱就能做人上人,可以对任何人吆五喝六。
以前过惯的上门女婿日子,一下过不下去了。
他打着谢家的旗号,盗取谢家的金钱,在影视圈内混得风生水起,在一声声吹捧巴结中膨胀,在一次次私人会所的声色犬马中迷醉,野心疯长。
他开始偷偷运作,想把谢氏集团据为己有,翻身做主人。
谢慧雯当时恋爱脑上头,虽然她爹留心眼识破女婿的奸计,却劝不动自己闺女,气得脑溢血发作,一命呜呼。
直到她发现谢渝的爹转移财产到小三的海外账户,才幡然醒悟。
她从只知道打麻将逛街的阔太太,摇身一变成了女强人,找来最强的律师团队,靠经济犯罪送谢渝爹坐了牢。
经历一连串巨大打击后,谢慧雯一夜之间变了样,变得雷厉风行、冷心冷情。
这份转变很快影响到谢渝身上。
原本陈晓霓和谢慧雯商量好快乐养娃,任小孩子自由生长,导致他和谢渝六岁的时候,还在满小区上蹿下跳地疯玩,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谢慧雯宣布要把谢渝培养成集团接班人当天,谢渝正和陈诀在小区的花园里抢着当警察,开儿童电动小汽车。
来接谢渝上商务礼仪课的是谢慧雯助理,招呼都不打一声,抱起谢渝就要走。
陈诀跳下刚抢到的车,拽住助理的腿不让走。
谢渝在助理怀里也是嗷嗷哭:“大坏蛋,你放开我!啊啊啊,崽崽救我!”
陈诀小时候别的没有,义气是够够的。
“你要是再不放下小鱼,我就开车撞你啦!”
助理无语地看着陈诀开上不到半米的儿童电动车,不痛不痒地撞着自己的腿。
陈诀坐在车里,玩具车还放着儿歌,不耽误他气势十足地模仿警察。
“放下小鱼!人贩子!”
这一声响亮的“人贩子”招来小区保安和热心路人,死命拦下助理不让走。
眼看警察都来了,助理只好打电话给谢慧雯以证清白,谢慧雯气得直接杀过来。
“谢渝,我是通知不是商量,如果你不听话,我关你一辈子,永远别想再出家门,见到任何人!”
陈诀和谢渝被谢慧雯的威胁吓得嗷嗷哭。
“我不要和崽崽分开!”
“阿姨求求你啦,我和小鱼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他和谢渝你一嗓子我一嗓子,嚎得谢慧雯头疼不已,摇来闺蜜。
陈晓霓赶来抱走陈诀,谢渝没了靠山,才终于被抱上了车。
回家路上,陈诀惊魂未定,哭哭啼啼地问陈晓霓:“妈妈,谢阿姨为什么变得这么讨厌啊。”
陈晓霓说:“不许这么说!你谢阿姨很不容易。”
“她怎么了?”
“大人事小孩别管,你爸爸刚刚还打视频电话问你在干嘛,你去回个电话。”
“讨厌爸爸,他都不爱搭理我。”
“成天讨厌这个讨厌那个,你喜欢过谁。”
“我喜欢小鱼!”
“别喜欢了,以后你俩是玩不到一起了。”
陈晓霓的话的确成为现实。
谢慧雯没收了谢渝的电话手表,请老师到家里全天轮番上课,再没去过他们小区的幼儿园。
很快,谢渝从阳光开朗的大傻春,变成了稳重成熟的小大人。
陈诀每次去敲谢渝的家门,家里永远都有老师在上课。
谢渝会在助理和一众老师的注视下,收起看见小伙伴后委屈的眼泪,彬彬有礼地说话。
“对不起,崽崽,我还要上课,请你明天再来吧。”
见谢渝站在门口不动,门内的老师发出催促:“谢渝,快回来上课。”
谢渝恋恋不舍地合上房门,临了还不忘礼貌地说一句“再见”。
陈诀不死心,因为他们两个的房间阳台相临,特意趴在阳台上朝谢渝扔写了字的小纸团。
当然,因为只有幼儿园文凭,上面全是拼音,有时候拼音也整不明白,干脆画图。
谢渝奇迹般地全懂,总偷偷摸摸地趁课间上厕所的时候,从阳台扔回信给他。
谢渝的字很娟秀,且没有拼音,一看就是文化人。可惜陈诀看不懂,他只认得几个字,拼拼凑凑能懂谢渝也想和他玩。
有天晚上,陈诀拿着幼儿园老师教他做得传声筒,扔到谢渝的阳台上。
听到动静,谢渝推开阳台门,捡起杯子。陈诀指了指杯子,又指指耳朵,谢渝听话照做。
“呼叫小鱼!呼叫小鱼!”
“崽崽!我好想你,我好想和你出去玩。”
“你明天能不能偷偷溜出家啊,我发现一个秘密基地,我没带别人去过哦。”
说完这句话就没回音了,谢慧雯走上阳台,陈诀吓得猫腰躲在阳台的围墙后。
谢渝手中的纸杯被成年人的力气一下抽过去,接着就是捏瘪纸杯和呵斥的声音。
当然,陈诀也没潇洒多久。
原本两个小孩蠢得好好的,大家都躺得心安理得。
但当一个小孩开始变聪明优秀的时候,笨小孩的家长注定会焦虑到无法入眠。
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陈诀的数学考了38,被陈晓霓骂个狗血淋头。
“你和谢渝读同一所小学,用同样的老师,上一样的课,怎么谢渝考100,你只有38分啊!”
陈诀理直气壮:“我学不会嘛!”
“笨死你算了,从今天起我也给你请家教老师,你好好学习,不许再和院子里那帮小孩胡玩了。”
陈诀崩溃:“妈妈!你不是说我健康长大你就高兴了嘛!你怎么出尔反尔!”
“不错,刚说请老师就会用成语了,这个老师我请定了!”
于是,陈诀也成了苦小孩,每天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看看人家小鱼”。
时间长了,陈诀不再为自己和谢渝一个班而高兴,不再和谢渝手拉手放学,到四年级的时候,他彻底与谢渝绝交。
他想赢谢渝一次,想让妈妈看看,他不比谢渝差。
但不论他做得有多好,陈晓霓永远能在其他地方找出不如谢渝的地方。
等他上了初二,叛逆的因素疯长,在一堂数学课上,他望着黑板上的函数“顿悟”了。
既然怎么样陈晓霓都不满意,干脆给陈晓霓点“颜色”看看。
他染黄毛戴耳钉,跟教室后排的公子哥们逃课打篮球,成了周一升旗仪式上点名批评的常驻嘉宾,还在国旗下念过检讨。
一个月连续五次被叫家长的陈晓霓在教师办公室大发雷霆。
“看看你染的这什么颜色,给我染回去!还有谁允许你打耳洞的,你是女人的吗,把耳钉给我摘了!”
三好学生、温润如玉、懂事稳重的谢渝,一头干净的黑发,穿着规整得没有褶的蓝色校服,闪亮亮地抱着作业走进办公室。
对比之下,陈晓霓更来气了,抬手要揍顶嘴的陈诀。
谢渝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陈诀身前,老师们纷纷发出惊呼,生怕巴掌落在自己宝贝爱徒身上。
好在,陈晓霓及时刹车。
“小鱼,你让开。”
“阿姨,你不要生小决的气,他只是……”
陈诀没好气地打断。
“谢渝,你这个时候来送作业安得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净在大人面前装善良博夸奖,奥斯卡真是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谢渝回头看他,眼神中满是错愕,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
陈诀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