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
好看得……过分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谢沉渊那早已麻木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不受控制的、带着危险气息的涟 ??。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苏锦黎，看着他那副慵懒而又带着几分无辜的、仿佛刚出浴的模样，第一次，从这个让他恐惧、让他憎恨的“疯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妖异的、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身份，最原始的、纯粹的、对于“美”的震撼。
他想起了他们在云南初遇时。
那时的苏锦黎，也是这样，干净，纯粹，像一株不染尘俗的雪山兰草，让他一眼就动了“采撷”的念头。
可那时的“好看”，是带着征服欲的、居高临下的欣赏。
而现在的“好看”，却像一根无形的、柔软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陌生的、让他心慌意乱的……悸动。
他竟然……
他竟然对这个将他折磨得不人不鬼的“仇人”，产生了这种可耻的、不该有的感觉！
这个认知，让谢沉渊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苏锦黎一眼，仿佛多看一秒，自己就会被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朦胧的眼睛吸进去，万劫不复。
“……我以为你……”他想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以为你不见了。”
苏锦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内心那场剧烈的海啸。
他只是歪了歪头，用那件宽大的T恤袖子，随意地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我去洗澡了。”
“很脏。”
他似乎是在说这个地方，又似乎，是在说别的什么。
谢沉渊没有接话。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光着的脚，感觉自己此刻的狼狈和不堪，无处遁形。
“……我饿了。”
苏锦-黎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又是这句话。
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了悬在谢沉渊头顶的、最有效的“紧箍咒”。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抬起头，哑声应道：“……好，我马上去做。”
说完，他便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转身，朝着那个简易的“厨房”走去。
他不敢再看苏锦-黎。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心里那些疯狂的、不该有的念头。
他现在，只想快点履行完自己“仆人”的义务，然后找个角落，好好地冷静一下。
依旧是熬粥。
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也是苏锦-黎唯一“指定”的食物。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专注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那口小小的奶锅上。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驱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让他感到羞耻和恐惧的画面。
而苏锦黎，则慢悠悠地，走回了那张小床边。
他没有再躺上去。
他只是坐在床沿，两条纤细的、白得晃眼的小腿，随意地在半空中晃荡着。
他的目光，没有再看谢沉渊。
他只是侧着头，看着窗外那片被高楼大厦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却又带着几分奇异和谐的安静。
只有锅里，米粒翻滚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粥，很快就熬好了。
谢沉渊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他将粥盛进了一只新买的、同样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碗里——他昨天，一共买了十个。
他端着碗，走到床边，在那个熟悉的小板凳上，再次坐了下来。
“……吃吧。”
他低着头，不敢看苏锦-黎的脸，只是将那碗粥，递到了他面前。
苏锦-黎低下头，看着碗里那雪白粘稠的粥，又看了看谢沉-渊那副低眉顺眼的、仿佛已经彻底认命了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立刻张嘴。
他只是看着那碗粥，轻声说了一句：
“……太烫了。”
谢沉渊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立刻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像昨天一样，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直到他觉得温度刚刚好，才重新递到苏锦-黎的嘴边。
苏锦-黎看着他那副专注而又卑微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张开了嘴，将那勺粥，吃了下去。
温热的、带着米香的粥，再次温暖了他冰冷的胃。
也让谢沉-渊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一勺，又一勺。
喂食的过程，依旧是沉默的，压抑的。
但和昨天相比，似乎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谢沉-渊不再像昨天那样，浑身都充满了抗拒和屈辱。他好像……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了。
而苏-锦-黎，似乎也没有再刻意地去刁难他。
他就那么安静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谢沉渊喂过来的粥。
气氛，竟然诡异地，显得有些平和。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
谢沉渊刚想站起身，去解决自己的早餐，就看到苏锦-黎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动作很轻，力气也很小。
但谢沉渊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股冰凉的、带着一丝潮湿水汽的触感，从衣角处传来，然后，像电流一样，迅速地，窜遍了他的全身。
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的战栗。
“……还有事吗？”
他强忍着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哑声问道。
苏锦-黎没有说话。
他只是拉着他的衣角，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还有些湿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嘴唇，因为喝了热粥，显得格外红润饱满。
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嘴角边，一粒不小心沾上的米粒。
一个无意识的、却又带着极致诱惑的动作。
谢沉渊感觉自己的呼吸，再次停滞了。
他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他看到苏锦-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
“咕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清晰无比的肠鸣声，突然从苏锦-黎的腹部，传了出来。
苏锦-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张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唰”的一下，瞬间涨得通红！
那抹红色，从他的脸颊，一直蔓延到他的耳根，甚至是他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他竟然……
他竟然在谢沉-渊面前，发出了这种……这么不雅的声音！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拉着谢沉-渊衣角的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谢沉-渊，也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像个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女王，后一秒却因为一个生理反应而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少年。
那副模样，可爱得……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炸了毛的小猫。
和他记忆里，那个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脸红半天的、天真纯粹的苏锦-黎，渐渐地，重合在了一起。
谢沉-渊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忽然发现……
这个疯子，好像……
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他也会……害羞？
这个认知，像一道劈开乌云的闪电，让谢沉渊那颗一直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心，第一次，照进了一丝……阳光？
他看着苏锦-黎那通红的耳根，看着他那副想死的心都有了的窘迫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觉得有些好笑的笑。
于是，他就真的，轻笑了一声。
那一声很轻，很低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宠溺？
而这一声笑，对苏锦-黎来说，却不亚于天打雷劈！
他在嘲笑自己！
他竟然敢嘲笑自己！
苏锦-黎猛地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因为羞窘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两簇愤怒的火焰！
他所有的羞耻，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你笑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很好笑吗？！”
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高高在上的“主人”形象，在这一刻，因为一个该死的肠鸣声，和一声该死的轻笑，彻底地，崩塌了！
“我……”谢沉渊看着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他立刻收敛了笑意，试图解释：“我没有……”
“你就有！”苏锦-黎根本不听他解释，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甚至忘了自己身体还很虚弱，一个踉跄，就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小心！”
谢沉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伸出手，一把将他揽入了怀里！
柔软的、带着一丝沐浴后水汽和淡淡草药香气的身体，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
谢沉-渊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他只能感觉到怀里那具身体的纤细和温热。
他能感觉到对方因为愤怒而急促的心跳。
他能闻到对方发梢间那股清新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而苏锦-黎，也彻底懵了。
他跌进了一个宽阔而又坚硬的怀抱。
那个怀抱，带着一股熟悉的、让他既眷恋又憎恨的、属于谢沉渊的味道。
他的脸，滚烫得快要烧起来。
他想推开他，想狠狠地给他一巴掌。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两个人，就以这样一种极其亲密、又极其诡异的姿态，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那同样失控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分不清，是谁的。
又或者，是两个人的心跳，通过“同心缘”那根看不见的红绳，达到了……完美的共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