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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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抱我。
那五个字，像一根被烧得通红的、柔软的羽毛，带着致命的温度和蛊惑，轻轻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扫过了谢沉渊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那一处。
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彻底宕机。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在这一句带着哭腔的、近乎示弱的祈求中，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忘了，他们之间，是掌控者与被掌控者的、畸形的关系。
忘了，眼前这个人，是那个将他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冷酷的“魔鬼”。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苏锦-黎那双在黑暗中，盈满了水光的、红肿的眼睛。
只剩下，他那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的、带着无助和依赖的哀求。
谢沉-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传来一阵阵酸涩的、陌生的、名为“心疼”的痛楚。
他再也无法思考。
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身。
在这张狭小得几乎无法翻身的单人床上，这个简单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
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会蹭到对方的身体。
他的膝盖，也会碰到对方的膝盖。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冰冷的、早已麻木的身体里，点燃一片燎原的大火。
他终于，转了过来。
和苏锦-黎，面对面地，躺在了一起。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黑暗中，他看不清苏锦黎的表情。
但他能看到，他那双在微弱的星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冰冷的恨意，也不再有空洞的麻木。
那里面，蓄满了水汽，像一片被浓雾笼罩的、迷失了方向的湖泊。
脆弱，无助，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试探的……期盼。
谢沉渊的心，彻底地，软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
那只曾经签过上亿合同、也曾毫不留情地将眼前之人推开的手，此刻，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颤抖。
他将那具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瘦削的身体，轻轻地，揽入了怀中。
怀里的身体，很轻，很瘦。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硌人的、蝴蝶骨的形状。
他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
他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苦，才把自己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谢沉-渊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他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更紧地，拥入了怀中。
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想用自己的怀抱，去填满他内心的不安。
这是一种完全出自本能的、下意识的保护欲。
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的情感。
而苏锦-黎，在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猛地一僵。
他似乎，没有想到，谢沉渊真的会……抱他。
他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冷漠地，将他推开。
或者，用更羞辱的方式，来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可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那个怀抱，很宽阔，很坚硬，也……很温暖。
带着一股熟悉的、让他既憎恨又无法抗拒的、独属于谢沉渊的、干净的皂角香气。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苏锦-黎的鼻子，猛地一酸。
那股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委屈的泪意，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了上来。
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谢沉渊那温热的、结实的胸膛里。
然后，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下来，很快，便浸湿了谢沉渊胸前那片白色的T恤。
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了谢沉渊的皮肤上。
烫得，他的心，都跟着一起，狠狠地，颤抖起来。
他僵硬地，抱着怀里这个哭得浑身发抖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只能，笨拙地，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苏锦-黎那瘦削的、不断耸动的后背。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的、可怜的小动物。
“……别哭了。”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开口。
“……再哭，明天眼睛要肿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温柔。
而这句话，非但没有让苏锦-黎停止哭泣，反而，让他哭得更凶了。
他像是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痛苦、绝望和不甘，都一次性地，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浸湿了谢沉-渊胸前更大一片的衣料。
谢沉-渊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他不再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抱着他。
任由他的眼泪，将自己的衣服，浸得冰凉。
任由他那压抑的、充满了委屈的哭声，一下一下，凌迟着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知道，这是他欠他的。
是他，亲手将这个曾经那么爱笑、那么纯粹的少年，逼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活该。
活该被他恨，被他折磨。
活该……像现在这样，为他的眼泪，感到心如刀割。
……
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持续了很久。
直到，苏锦-黎哭得累了，哭得没有力气了，才渐渐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小声的抽噎。
他的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着，充满了抗拒。
他开始，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甚至，下意识地，往那个温暖的、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怀抱里，缩了缩。
像一只受了惊吓后，终于找到母亲的幼兽，本能地，寻求着庇护。
感觉到怀里人的变化，谢沉-渊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低着头，看着那个将脸深深埋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发顶的脑袋。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还冷吗？”
他轻声问道。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
只是，极其细微地，摇了摇头。
谢沉-渊看着他这副乖巧的、依赖的模样，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感觉——
他好像……
在这一刻，找回了，那个最初的、还没有被他伤害到面目全非的苏锦-黎。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既酸涩，又……甜蜜。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苏锦-黎那头半干的、柔软的头发。
发丝，从他的指间滑过。
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视的意味。
而苏锦-黎，似乎也很享受他这种安抚性的触碰。
他没有再抗拒。
他甚至，还像一只被顺毛的猫一样，舒服地，蹭了蹭。
然后，在谢沉-渊那温暖的、充满了安全感的怀抱里，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委屈，沉沉地，睡了过去。
……
听到怀里传来那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声，谢沉-渊知道，苏锦-黎，是真的睡着了。
他低着头，借着窗外那微弱的星光，仔细地，端详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毫无防备的纯粹。
和白天那个冷漠的、残忍的、掌控一切的“主人”，判若两人。
谢沉-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
又酸，又软，又疼。
他忽然觉得……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苏锦-黎。
他只看到了他报复时的疯狂，却没看到，他疯狂背后，那颗早已破碎不堪、却又渴望被爱的心。
他只感受到了被他折磨时的痛苦，却没感受到，他在折磨自己时，那同样深入骨髓的、自虐般的绝望。
他……
他到底，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愧疚和悔恨，像潮水一般，将谢沉-渊彻底淹没。
他伸出手，用他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拂去了苏锦-黎眼角那颗将落未落的泪珠。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的、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低下头。
在那个光洁的、还带着一丝泪痕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其轻柔的、充满了歉意和怜惜的……
吻。
“……对不起。”
他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沙哑的声音，轻声说。
“真的……对不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