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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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总，看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帮您接杯热水吗？”
助理的声音将宋翾从恍惚中拉出。他这才发现手中的钢笔已在文件上洇开一片墨迹。
“没事。”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突突跳动着某个冬日的记忆，“气象台说今晚有雪，你让大家早点下班。”
接过文件时，他注意到助理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微光。
办公室重归寂静后，手机在桌面震起。奶奶发来的消息带着熟悉的唠叨语气：降温了，记得添衣。
电话接通瞬间，老人洪亮的声音穿透手机：“臭小子，是不是又在加班！”
“奶奶我正要下班。”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像回到少年。钢笔被轻轻搁进笔筒。
老人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保暖事项，他一一应下。
“今年什么时候回家？”奶奶问。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翻页声，准是奶奶在看墙上那本黄历。
“除夕是十八号，你…”
“下周要去T市出差。”他顿了顿，“项目收尾快的话，估计能赶上小年。”
“T市？”老人突然提高声量，随后又恢复正常，“你前年和小程去了一次…”
“奶奶。”他轻声打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办公桌右下角——那里有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您二老记得开空调，我上个月缴的电费够你们用很久的。”
挂掉电话后，宋翾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两年足够让足够让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变得从靠近到错开。却没能冲淡某个冬夜残留的温度。那时他烧得视线模糊，却记得清楚那天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程睆阳大衣上未散的寒气。
楼下车灯川流不息，一片雪花正落在玻璃上，融化成两年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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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翾将文件递给程睆阳，手指在桌面边缘敲出轻响：“T市项目需要现场交接，你跟我一起去。”
自医院那晚后，两人熟稔不少。
“就我们俩吗。”程睆阳接过资料时，指尖在项目周期表上停顿：“如果能赶在小年前结束。”
“嗯，就能提前放假。”宋翾接过话头，眼底漾开笑意。想到能早点回老家陪爷爷奶奶，他连翻页都轻快起来。
程睆阳合上文件，“我还没去过T市，听说古街的夜景很好看。”
“工作结束可以逛逛。”宋翾低头签批注，笔尖却无意识在页尾旁画了个小雪花。
宋翾静静地摩挲手机锁屏——那是去年春节拍的爷爷奶奶贴窗花的照片。程睆阳注意到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高铁抵达T市时已近黄昏。分公司系统突发故障，等他们走出办公楼，月亮早已高高挂起。负责人丁姐再三坚持请客，直到女儿的电话打断邀约。
“丁姐，真不用，我们自己打车就行。”宋翾第三次婉拒，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散开。
丁姐不由分说拉开车门：“这大冷天的，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们T市的出租车多难打！”她拍了拍方向盘，“再说我这可是七座车，空着也是空着。”
丁姐——分公司的负责人，一位干练的中年女性。
丁姐一边开车一边热情聊天：“丫头都二十多了，天天跟我撒娇，跟她爸倒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程睆阳从后座探身：“丁姐看着真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刚还以为您三十多呢。”
“哈哈哈，小程嘴真甜！”丁姐笑得方向盘都晃了晃，“我女儿和儿子都大三了，他俩龙凤胎。明年都准备出来工作了。”
丁姐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对了，你们住民宿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宋翾说：“没有，干净安全就行。”
“这你们放心！”丁姐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家民宿在点评网上可是五星，床单被套都是一客一换。”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啊，给你们留的是最好的两间，推开窗就能看到河景。”
“多谢。”
“谢谢。”两人同时开口。
“那栋小楼是我爷爷那辈建的，”丁姐转动方向盘拐进石板巷，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自豪，“当年这一片都是纺织厂家属院，现在改造后反倒都成了网红打卡地。”
丁姐将车停在一栋三层小楼前，木质门楣上"停云小居"的匾额泛着桐油光泽。
一个女生从房子里跑出来。
丁姐下车拉住了女孩，“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儿。放寒假逼她在店里上班呢。”
“您好。”女孩规规矩矩的和两人打了招呼。
递给两人两把钥匙。
丁姐接话：“我们房间用的钥匙开门的哈。”
“嗯嗯，您二位的房间都在二楼，房间空调已经打开了。”女孩继续说。
“谢谢。”宋翾直接拿过最上面的一把钥匙递给程睆阳。
“谢了。”程睆阳接过那把钥匙，端详了一下说：“好有艺术。”
“是的，我们特地挑选过的哦。”女孩带点骄傲的回答。
进入大堂时，宋翾指着墙上的老照片问：“这是你们房子的老照片吗？”
“是啊。”丁姐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说：“这是87年下大雨时候拍的，当时水位都淹到门槛了。”照片里穿胶鞋的年轻人正用木盆抢救小鸡崽。
宋翾凑近仔细辨认看了看：“这是您父亲？”
“是我公公！我和我老公是青梅竹马。”丁姐突然拍手，“对了，我们家早餐是我公公独创的腊八粥配方，加了火腿丁和菱角——你俩有时间就去尝尝。”
两人点点头。
丁姐将两人送到二楼，介绍着房子里的设施和用餐时间。
临别时她突然严肃起来：“你们夜里要是听见房顶有动静，别怕，是咱家或者附近养的猫在逮老鼠。”又压低声音：“不过要是听见唱戏声…记得打电话给前台，说不准是我公公收藏的留声机又自动播放了。”
程睆阳有些震惊追问道：“啊？你在说一遍？”
丁姐不语只是朝程睆阳眨眨眼。
宋翾在一旁没憋住，笑了一声。
程睆阳被两人搞得有点蒙。
“妈！你又吓唬人！”丁姐女儿突然出现在楼梯口。
“哎呦哈哈哈，你看这不吓到小程了吗。”
“我没有被吓到…”程睆阳有些无力的解释，又看向宋翾，“你怎么没反应。”
宋翾耸耸肩：“因为我之前来过一次啊，已经知道这的留声机会有声音。”
程睆阳扎住了重点，“？所以真的会自己响？”
“没没没，你别听我妈瞎说。”向淼解释道，“是留声机有跟电线接触不良，所以会自己开机，不过现在修好了。”
丁姐笑嘻嘻的搂着女儿的脖子和两人告了别。还给两人发了张周边美食地图。
直到电梯门关上，程睆阳才噗嗤笑出来：“丁姐说话真有意思，没想到还是个民宿老板。”
宋翾望着走廊灯笼映照下房间号的木牌：“嗯，但是这家名宿还真有意义。”
宋翾的房间在二楼转角，雕花木窗正对河道。他刚把行李箱摊开，敲门声响起。
程睆阳问：“可以进来吗。”
宋翾点头，侧身让开。
程睆阳走向窗边，指着一个方向：“看那家烧烤店。”
宋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霓虹灯牌在夜里晕开暖光。他想起高铁上刷到的探店视频，竟然巧妙地重合上了。
“呐，我在丁姐给的地图上看见的。”程睆阳对宋翾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去不去吃。”
在公司吃的盒饭早消化掉了，宋翾现在也感觉有些饿。拿起桌上的房间钥匙,就朝程睆阳招手：“走。”
烧烤店的门帘一掀，热浪裹着孜然香气扑面而来。
“要不要喝点。”宋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程睆阳点头：“来点呗。”
宋翾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刚进门坐下时有服务员来递菜单，一时看不到其他人。
宋翾起身：“我去问问在哪。”走到吧台时，门口刚好遇到一个服务员。
拿完啤酒，宋翾正要走回座位，余光瞥见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男孩从过道冲来。
“慢点跑！”女人的声音从后面楼梯上传来。
小孩的额头已经撞在他拿啤酒的手腕上。宋翾下意识伸手去扶，玻璃瓶脱手坠落，玻璃碎片和泡沫溅了一地。
“宝宝，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女人冲到男孩身边，保养得宜的手上戴着枚白金钻戒。她蹲下检查孩子的动作熟练，以至于宋翾恍惚间看见二十多年前幼儿园门口的身影。
“太不好意思了，这孩子太淘气了！快说对不起！”
熟悉的嗓音让宋翾浑身一僵。
“没事吧？”程睆阳听见动静，已经站在他身旁。
宋翾摇摇头，却见女人抬起头时表情瞬间凝固。
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唇因惊讶微微发抖。
“小…翾？”
收银台的服务员拿着拖把走来，宋翾让到一边，西裤裤脚上沾着飞溅的啤酒。
吧台的射灯太亮，照的宋翾有些睁不开眼。
女人那颗酒窝痣鲜明。宋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脸颊——那里有颗位置相同的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