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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回 以诗藏情 ...
自迈入康熙四十三年以来,齐云野恢复以前的作息,照常轮值,照常休沐,只是变得越发安静了。当值时就跟在胤礽身边,从来都是胤礽主动挑起话头,留宿宫中时,虽是对胤礽事事都有回应,但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心中已经非常平静了——又或者,是死寂。
时间在一日日相伴之中倏忽而过,四季换了三轮,转眼之间,已是康熙四十六年了。
上元节夜,仍是一人剪纸,一人作画。齐云野搁了剪刀,拄着头看向胤礽,道:“你年年作画,却从未给我看过,是不是画技退步太多,拿不出手了?”
胤礽手中未停,道:“我的画技只会精进,才不会退步。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只这一会儿,齐云野便打起了瞌睡,今日精神了一整日,到晚上,终究还是累了。胤礽放了笔,见齐云野睡着,便放轻了声音,召来郑奉,让他将这些年的画作尽数取来。
虽是动作轻缓,但难免发出些响动,齐云野本就没有睡实,很快就又睁了眼。胤礽挨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坚持一会儿,看完这些就睡。”
“是什么?”齐云野问。
“你不是说没有见过画吗?今儿让你一次看个够。”胤礽把一摞宣纸放到齐云野手中,从背后拢着他,握着他的手一页页翻过。最早的那一张纸已有些泛黄,画中人的模样却仍旧鲜活。齐云野轻轻摸过画中人的轮廓,眼角眉梢带了笑意,道:“我小时候竟是这般模样。”
“没照过镜吗?怎的还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不记得了。”齐云野说,“我又不是时时对镜观摩,平日里也有人伺候着更衣洗漱,根本用不着照镜。”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之前,你还是齐云野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吗?”
“那会儿啊……”齐云野叹了一声,道,“模样倒是挺像的,不过那时候我身体好,应该会比现在更精神些。”
“身体好怎么还会——”胤礽收了声,没再继续说完。
齐云野却并未在意,平静说道:“受了场风寒,又没有好好休息,邪气攻心,所以才会出了意外。阴差阳错,让我重活一回,遇见了你,倒也不算冤。其实我都有点忘了那时候我是什么模样了,不过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天天看着你,还是对你的模样最熟悉。”
“那你记忆中,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粉糯小人儿,可爱极了。不过……”
“不过什么?”胤礽追问。
齐云野笑意更浓了些:“先说好,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你平素都穿黄,肤色又白,小时候身上肉嘟嘟的……”齐云野停顿片刻,放低了声音,“保成,你可知有种饽饽,是用黄米粘面蒸熟,裹着红糖水馅,在炒熟的豆面之中滚过后摆盘食用的?”
“豆面糕吗?咱们宫里也有的。”
“对。炒熟的豆面是金黄色的,就像你平素的衣衫一样,那黄米粘面蒸熟了也是白嫩软糯。你小时候哪里都小小的,就只有这双眼睛,又黑又亮,特别好看。那时候我看着你,不知怎的就觉得你像那豆面糕似的。”齐云野笑着说,“不过,这豆面糕在民间的俗称是……驴打滚儿。”
胤礽愣了愣,旋即笑出了声,他拦腰抱住齐云野,作势要呵他的痒:“好你个瑚图里!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齐云野笑着躲开:“你刚才都说了不生气的。我只说你像豆面糕而已!那豆面糕叫驴打滚儿,又不是真的驴!”
“我不管,你就是在编排我!”胤礽拉着齐云野不松手,二人笑闹在一处,在榻上翻滚打闹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胤礽才收了手上的动作,将齐云野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胸口,道:“歇会儿,别累着了。”
“不累。”齐云野□□,却还是侧头在胤礽脸上亲吻了一下,“现在可一点都不软糯了,不过这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明亮有神。”
“又哄我?”胤礽呢喃着说,“云儿,我看到你的白发了。”
“早就有了。气血跟不上,自然会有白发的。”齐云野说,“不用难过,保成,我自入了冬之后还胖了些呢,年前做新衣的时候,我的腰围长了两寸。”
“那也不过是一握而已。”胤礽拉着齐云野的手放在他的腹部,“你自己摸摸,哪里有肉?每次你平躺着的时候,这里都能凹下去。”
“从来也没凸起来过。”齐云野用肩膀拱了一下胤礽,“把手收回去,别乱摸。”
“你哪里我没摸过?我又没说要做什么,摸一摸都不行了?”胤礽得寸进尺般把自己的手又往下挪了一寸。
齐云野蜷起腿,侧了身直接躺到胤礽腿上:“别闹我,难受。”
“不泄火你肯定难受。都多久了?就算是病着,也不至于毫无反应吧?”胤礽俯下身,低声道,“我帮你?”
齐云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慢些。我怕我承受不住。”
“我抱你进去。”胤礽说着就将齐云野打横抱起,三两步便进了寝间。
缠绵旖旎,却未能真的尽兴,行至途中时,齐云野便已觉气短难以支撑。胤礽及时停了下来,堪堪没让齐云野真的晕过去。
收拾利落之后,胤礽将齐云野抱住,低声道:“以后不做了。”
“对不住——”
“别道歉。云儿,只要能这么抱着你我就已经足够了。”
齐云野在胤礽怀里蹭了蹭,喃喃道:“这次南巡,我陪你去。”
“什么?”
“南巡……我陪你……”
胤礽几乎不敢相信,可怀里人已经睡了过去。他轻叹一声,给齐云野拉了被,轻轻拍抚着。
次日晨起,待齐云野彻底醒来后,胤礽再次确认,才知昨夜睡前并非是胡言。齐云野坐在床边,给胤礽理好腰间玉佩,道:“我也有好几年没出京了,近来我觉得身体尚可,天气渐暖,咱们又一路往南方去,这会儿正是好时节,保成,我想陪着你。”
胤礽将手落在齐云野肩上:“好,这次我们一起出行。”
四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上南巡。命皇太子胤礽、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禔、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随驾,是日启行。
出京后一路走水路,行船平稳,反倒比陆路更加舒服。因着各皇子都有单独船只,所以胤礽与齐云野反倒多了些独自相处的时间。一路缓行到江南,已是二月底。
二十二日,胤礽没有忘记这一日是齐云野的生辰,陪着阅视河工后回到船上,胤礽把生辰贺礼送到了齐云野手中。
“总是这些金啊玉的,怕你看多了烦,可也真的没什么好送你的。”胤礽把玉扳指戴在了齐云野的手指上,“别嫌弃。”
“自然不会嫌弃。”齐云野轻轻摸着那玉扳指,笑了一声,道,“又老了一岁了,时间可真快。”
“该歇息了。”胤礽没有顺着齐云野的话继续说,而是扶着他走到寝间,“这一路上你得听话,每日早半个时辰睡,多养养精神。”
“好,这次我听你的。”
“不是这次,是以后都要听我的。”胤礽给齐云野盖好被子,落了帷帐,起身熄了灯,“你好好休息,我还不困,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待出了寝间,胤礽勉力维持的平静终于碎裂开来,他踉跄着扶住榻桌,瘫坐在榻上。相伴三十年,那眼神里的意思,那不曾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是最后一次了……胤礽知道,这次南巡,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出行了。那年在德州时贺孟頫和王德润所说的“颓相”,如今不必他们说,胤礽也已经感受到了。
郑奉端茶进来,见胤礽面色不好,忙放了茶走到他身边,关切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是瑚少爷……”
“没有。”胤礽轻轻摇头,“我让他先睡了。你……你和小明子换一下吧,虽说小明子是伺候的时间长,但他毕竟没有你细心,而且你跟着伺候他,我放心。”
“是。奴才遵旨。”郑奉走到胤礽身边,轻轻给他拍着背,“主子缓一缓,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保证让瑚少爷好好的。”
胤礽深呼吸了几次,好歹是平静了心神,吩咐道:“去拿纸笔来,我写个东西。”
次日晨起,齐云野起身时见郑奉在旁,心有疑惑。待听过解释后,他轻轻笑了笑,说:“也太谨慎了,哪就至于让你来?怕是小明子心里该不舒服了吧?”
“小明子可没有不舒服,他还说让奴才好好伺候少爷呢。”郑奉给齐云野腿上敷了药,又去取了艾条,道,“这段时候一直在水上,湿气重,贺太医给换了新的艾条,今儿先试试,若是能适应,日后就换用这个。”
“好。”齐云野点了头,自己挪好位置,“什么时辰了?是我起晚了?还是主子走得早了?”
“刚过寅正,您没起晚,是皇上叫了主子先行,今儿咱们要到清江浦停船,张英大学士写了奏疏请见,主子去接了。”
“张大学士?”齐云野想了想,而后颔首,“是了,张大学士致仕后不久就归乡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淮安人,他的官话几乎没有口音。说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今儿若是得了机会,也去见见吧。”
“少爷想起之前的事了?”
“嗯,在书房的时候,他还挺严厉的,是吧?”
“那时主子和所有少爷都怕他,即便是早就温熟了的功课,一见了张大学士,还是会吓得背不出,奴才记得当时□□少爷好几次直接哭了出来。”
“是啊……”齐云野叹了一声,“时间可真快。”
近来齐云野偶尔会感慨时间,那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胆寒,像是垂暮之人才有的喟叹。郑奉不愿让他陷在回忆里,若是想起德住和额楚,怕是又要勾起伤心事,便连忙转了话题,道:“主子今儿临走时留了张纸,说要给少爷看,奴才这就拿来。”
“是什么?”齐云野从郑奉手中接过,问道。
“昨儿巡视河堤时,皇上起了兴致,让主子和诸位阿哥作诗,主子作了这一首,昨晚您先歇下了,主子就把这首诗默出来,说是要给您看。”
——
河干芳草正萋萋,辇路逶迤接大堤。新绿渐添杨柳岸,春烟多在杏花蹊。
行宫日近千官集,平野云连万幕齐。淮浦昔闻忧水国,祇今瑞麦满平畦。
“平野云连万幕齐。”齐云野将这句在心中反复默念,鼻尖一酸,便垂了泪。
“少爷?!”
“无妨。”齐云野轻轻吸了下鼻子,将那张纸捂在心口,冁然莞尔,“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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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首发于2023年,写得仓促,可能有bug,见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