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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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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的后半程过得还算和平。老爷子一句话没跟徐庭岸讲,规避了百分之八十的吵架风险。
他和李管家追忆往昔,最后讲到自己早年因为地盘纠纷被哪家找来的烂仔一枪击中肋骨,但他也只是让那家破产,没要他们的命。
徐庭岸冷嗤,像是要说点什么,李管家及时招呼住。
老爷子手杖重重捶地,鼻子出气,转头朝游舟道:
“临西街那块中医馆有好几家,挂金字红匾额,以前我找人给他治命根子了解过,都还不错,你回去就着手办起来,我看他就是身体不好冲了大脑,整天跟我对着干。”
“不治,有什么好治的?又不生孩子。”徐庭岸对这回事没什么好脸色。
老爷子大斥:“不治?怎么不治?别以为我年纪大了不知道,你们这种跟男人睡的玩得最花,尤其是沈慈恩,一天到晚都在男人床上,以为我没听说?你现在不治,以后游舟跟人跑了你就一个人哭去。又不像普通夫妻那样生个小孩消磨精力,看你们以后怎么搞!”
游舟:“好。”
徐庭岸似要发作,但游舟先答应了下来,他只能把筷子摔在桌上,抓着游舟的手腕,“老爷子您和李管家慢慢叙旧,我们先回去好好过日子。”
回到半山,徐庭岸二话不说就要解游舟的拉链,被游舟一巴掌拍开,徐庭岸:“不是要治病?以前怎么治,现在还怎么治。”
游舟面色不改,“不愿意治就不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进盥洗室洗漱,徐庭岸在门口站了十来分钟,觉得游舟这话实在无情,以前为了他妈哪怕爬他床也要给他治,现在他妈没了,碰都不让碰一下。
等游舟出来,目不斜视往床上去,一个多的眼神都没给徐庭岸,徐庭岸站在床头,“真不治?”
游舟翻身背对着他。
徐庭岸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味,虽然游舟还是那样冷着脸,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上床搂着游舟,伸手到薄被内,攥住细伶伶的脚腕,拇指摩挲了两下,那道被脚镣勒出来的印还没有消,又从床头柜里找了支祛疤膏出来抹上。
“以后就不戴了,你听话一点。”
他边抹边回忆夜里老爷子说的那句好好过日子,心想也关着游舟这么长时间,教训给够了,是该好好过日子了。
虽然脚镣解开了,但游舟依然没有得到出行自由。
李管家回来拉着徐庭岸在角落念叨了几回治病的事情,意思是让游舟给他好好看看。徐庭岸不肯放游舟出去,让游舟写了方子,小李载着安娜去医馆抓药,特意叮嘱不要临西街那几家。
安娜拎着药回来嘟哝:“这药怎么这么贵?比去医院还贵!”
游舟接过药包,“很贵?”
安娜凑到他耳边道:“就这么两包,两万块钱呢,也不知道徐先生得了什么病,绝症吗?”
游舟沉默片刻,还能比他在南迦开的那家店更黑?
他一边跟安娜说不要外传,一边拆了细绳,刚一摊开,他就皱起眉来,安娜问怎么了。
“确实买贵了。”
安娜小心翼翼:“贵了多少?”
游舟一本正经:“跑腿算八百的话,唔,一万九吧。”
安娜吓得嘴唇都白了:“就值两百块?”
她花两万块买回来两百块的东西,主家还能留她继续干活吗?
卖两百都还有得赚,游舟捏起一块肉苁蓉看。
肉苁蓉一般形状比较规则,断面大多是黄白色或者灰白色,有菊花心纹理,带一点草本清香,但是这个,游舟手指一碾,掉了些白粉下来,估计是用药水处理过的。
眼见着安娜就要吓晕过去,他安慰:“虽然买贵了,但至少不是假货,也吃不死人。”
徐庭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什么假货?”
安娜嘴唇哆嗦,游舟把纸包合上,绳子一系,“你听错了。”
徐庭岸眼神探究,游舟悠悠道:“伪劣产品而已。”
徐庭岸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你就给我吃这些伪劣产品?”
游舟把药包往桌上一扔就要走人,徐庭岸拉住他的手腕,压着游舟跟安娜讲怎么辨别不同药材的真假和质量好坏,安娜用手机的记事本记下来,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临走时一脸难色,心想死了算了!
两天后徐庭岸带游舟出席了寰宇的庆功晚宴,据说是刚拿下了一个大单子,又有新港口投入使用,粗略算来在珈州的市场占有能达到八成。
徐庭岸给游舟穿了一身私人定制的黑白西服,看着规矩低调,但游舟腰细,进了宴厅后他把西服外套脱下叠起挂在手臂上,那腰就被马甲勾出明晃晃的线条感,很惹眼。
徐庭岸盯着他那腰看了会,让他把外套穿上,不伦不类的,游舟没答应,徐庭岸就叫来侍应生说宴厅里人太多太闷热,正巧经理路过,连忙道歉,赶紧把温度调低。
游舟不为所动,沉默寡言地跟着他游走在宴厅里。
之前游舟跟着徐庭岸在不少晚宴上露过面,偶尔商业伙伴来敬酒,打量他两眼,像是记起了他的脸。
八点过,汇鸿航运的执行总裁端着酒杯过来,姓李,四十多岁,上来就是一套恭维之词,徐庭岸波澜不惊,淡然受下。
李总说得口水都快干了,见他没什么反应,把目光转移到游舟身上,“这是……游助吧?”
“游舟。”徐庭岸回。
李总立马哈哈一笑,“那我没记错,好长时间没见着了,还寻思你俩闹什么矛盾了。徐总,我也是过来人了,这年头有个可心的孩子在身边陪着不容易,得惯着。”
他笑得一脸暧昧,又招呼侍应生,说不久前拍了瓶罗曼尼·康帝特级园红葡萄酒,正好带了过来,给徐庭岸和游舟倒上。
徐庭岸面上不显,平静地接过酒杯,李总见奏效,笑容更重,心想前一年想方设法给他身边塞人都没塞得进去,看来徐庭岸对这个徐白轩安排的小情人是有点感情在的,出那么大岔子都不计较,还是个情种。
他便开始闲话家常,说自己也有个小情儿,脾气可大,因为家里母老虎找了他几次麻烦,生了气,每回见面都得低声下气哄着,让徐庭岸有事情大可找他商量,他经验多。
讲着讲着就聊到汇鸿这一年半载生意不景气。
游舟一听就知道这位李总的红酒怕是要打水漂了。
徐庭岸绝不像他对外表现的那样斯文儒雅,文质彬彬,似乎多诉些苦就能让他心生怜悯,共情地当上财神爷。
实际上他是披着羊皮的狼,现在语气平和,好像被说动,转头就能把人卖了。
借着宴会来私下联络试图为自己公司争取些机会的人不在少数,单是游舟亲眼所见,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两年前,游舟第一次出席宴会,有个做地产生意的二代捧着酒杯过来,痛骂自己没有生意头脑,接手家里生意后把公司搞得一蹶不振,资金链断裂,差点破产,又对徐庭岸年年翻的身价表示羡慕,大加赞许,最后感慨好在天寰愿意给他机会,接手这个烂摊子,希望合作顺利。
言下之意是希望天寰多给点钱。
第二天开会,徐庭岸指着他家公司名字,“可以往死里压价。”
游舟默默震惊。
后来在半山,来了个新的煮饭阿姨,徐庭岸不吃生姜,是培训时就告知过的,但菜里有姜,把她叫过来问,那阿姨擦擦手上的水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姜是好东西。”
徐庭岸说了句挺会养生,让阿姨回去。那碟生姜肉丝他一点没动,第二天李管家告知阿姨她被辞退了。
现下也是,徐庭岸对这位李总客气有加,像是因小情人这共同话题迅速建立了友谊,细品了几口红酒,但等那李总离开,徐庭岸转头就向洗手间走。
他把红酒往洗手池里倒,高脚杯搁在瓷台上,将袖口挽到手肘,伸手到水龙头下不停冲水,很快一池的红酒就被冲散,连一点酒气都没剩下。
游舟在一旁看着他。
徐庭岸道:“李成明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半道起家的人,不能指望有什么好品味,什么东西都往我身边塞,说些……话。”
“难喝?”游舟问。
徐庭岸定定盯着他:“很难喝。”
游舟手腕一转,也把红酒倒了。
徐庭岸唇角微扬,“想喝酒回去地下酒窖里随便挑,李成明那种蠢货也就知道世界酒王了,指不定是前两天得到消息才特意托人拍的。”
游舟第一回到半山的地下一层。
因为是单身住宅,地下一层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影音室,台球厅,游戏室,和酒窖。
常年无人问津,显得有些冷清,好在新风系统没断过电,不需要提前通气就能下去。
徐庭岸叫厨房准备了海鲜料理,挑了支清爽的勃艮第干白,在影音室放着最近上映的电影。
游舟吃了点,擦擦嘴就上楼去。
徐庭岸沉默地看着影音室,最后得出结论是电影拍得太烂,影响胃口,一看出品方,居然是天寰名下挂沈慈恩名字的娱乐公司,打电话把秦续春骂了一顿。
上楼时游舟已经躺下,徐庭岸放轻了步伐,问:“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最近吃得太少了,明天起每顿餐前都让工人提前问问你想吃什么,对症下药。”
游舟扯了扯嘴角,“你还知道对症下药呢。”
“你说得好像我很没有文化,好歹也是在史丹福念的大学,回国前我还去演讲过。”徐庭岸说着,一瞬不瞬盯着游舟的后脑勺,半晌没等到反应。
他自讨没趣,又换了个话题:“我不仅知道对症下药,还知道望闻问切。李管家之前跟我说你很细心——望,是吧?”
提到这个,游舟想起他的医馆,他还没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