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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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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是下一年的事情。
虽然程烛心也无法保证鲁特·李的加盟能够将KM11从队尾推进积分区。
虽然程烛心更是明白,大家不在同一支车队根本不是什么要紧事。
但他现在就是像一个“分班即是异地恋”的男高中生,陷入一种没有必要的固执,想和科洛尔做队友。
最坏的结果是明年鲁特·李这位空动大师的加入也无法改变现状,两个人直接不必区分一二号车手,继续稻草人开拖拉机。
“哦哟。”前排副驾驶坐着的程怀旭发出了上扬的赞赏,“不错啊,听听我儿这气性!御下有术啊!”
邵冬玲开着车呢,没空翻他白眼:“什么下不下的,就算科洛尔真的明年做二号车手,那也不是下属啊,你这人真是……”
程烛心还在等他的回答,手机那边像是挂断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导致他拿到面前来看了眼,还在通话中,没挂断。
而邵冬玲嘴上这么说,她也在等着科洛尔的回答——显然目前科洛尔还没有回答,因为程烛心是一张僵硬的脸,没有欣喜也没有失落。
所以是还在等。
邵冬玲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她自然也是希望科洛尔能留在车队搭档程烛心,她了解这个青年,稳重老成,情绪稳定。最重要的,在他们共同成长的十一年里,科洛尔对程烛心真诚友好。
“科洛尔?”程烛心声音发虚。
“你应该好好问我。”科洛尔的声音听起来比他镇定得多,“刚刚那么凶是怎么回事?”
“哦。”程烛心在电光石火间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语气,车子开过多少条街多少栋楼他全然不知,因为他仿佛魂灵离体又像是万剑归宗,总之一堆东西在他脑子里来了又去。
最后他终于完整地把这句话问出来:
“科洛尔你愿意明年继续和我做队友吗?”
“下周一轮胎测试,早上十点前我要见到你。”科洛尔无视掉他类求婚的口味和内容,“其他的见面再谈。”
二号车手在一些车队里的定位是“忠臣”,他们肝胆涂地去辅佐一号车手,带上自己的整个车组为一号车手创造最舒适的赛道条件。
虽说大家对做“二号车手”多少都有些抗拒,但就像韦布斯特跟科洛尔说的,只有阿瑞斯在这件事上做得最为极端。
所以多数车手抗拒,但仍要看车队如何做。
毕竟,比起“二号车手”,更不希望没车可以开。
那天霜翼的领队在伯格曼家里吃了顿很不错的早餐,用程烛心他爸的话来讲,小老头吃饱了也不算白来。
科洛尔的父母觉得这实在是放弃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科洛尔则和姐姐一起帮忙收拾着餐桌时说:“没关系,领队能愿意在这时候来拜访我们,已经说明他认可了我的实力。”
玛德琳赶在科洛尔父亲开口说话之前抢先一步:“是的,你年纪还很小,这不是决定命运的最终时刻。”
表姐明白他父亲的脾性,朱利安·伯格曼的神色已经不爽到了极点,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平地点头,什么都没说。
假期只有三天半,三天后的上午科洛尔收拾好行李,跟堂哥兼经纪人一起出发前往轮胎测试的赛道。
今年欧洲升温很早,赛道温度有39摄氏度。
科洛尔看了眼腕表,当地时间早晨9点45分,他摘下墨镜放进眼镜盒再放回书包,今天他换了一个轻便的帆布包,包挂没换,还是稻草人。
程烛心还有十五分钟余量。科洛尔不急不慢地到停车区看了看赛车状况,跟技工聊了两句。技工说研发部门那边过来了几个新同事,一早上两个小时里给伯纳德提了八百个建议。
科洛尔眯了眯眼,赛道这一片太空旷,上午阳光照进P房里甚是凶猛。科洛尔先向伯纳德那儿看了看,他坐在维修通道一侧的控制台边,身边确实站着两个人。
他们三个都戴墨镜,日头太大,所以他们都皱着眉毛就无法分辨是在争论些什么,还是因为墨镜的遮光能力无法抗衡今天猛烈的日晒。
科洛尔身边的技工耸肩:“反正不知道是哪里招过来的,伯纳德似乎很重视他们的话,早上聊完之后现在又过去聊了。”
不难听出技工的语气是有些不快,两个新来的而已,怎么就巴巴地跟领队讲这讲那。科洛尔猜了个大概,说不准这两个人就是鲁特·李的门生。
他又看了眼表,距离十点还有6分30秒,留给程烛心的时间不多了。
“我也不清楚。”科洛尔说,“不过他们是研发部门哪个组的?”
“好像是……”技工思索,“欸?没说欸!”
那差不多就是了。科洛尔收回视线,想来程烛心父母做事的确雷厉风行,他三天前才答应下赛季留队,今天人都到轮胎测试现场了。
再看表,程烛心还有5分52秒。
他回头向维修通道看了眼,没人,接着桑德斯和提塞也加入到伯纳德那边,和新来的同事聊了起来。
科洛尔进去检查了下方向盘,又一次回头,还是没瞧见那个应该在今天出现的亚裔男青年。从昨天程烛心分享过来的航班信息推测,这个时间也应该能从机场到赛道了。
不过路上说不准会堵车之类,科洛尔决定不管了,恰好提塞回来停车区,他过去跟提塞商量载油量和底盘高度。
提塞给了一个让他挺意外的信息:“我们整个赛车的前端会再向下调整一些,然后那块木板,向后端偏移一点位置,这样赛车整体会更低。”
提塞用手背比划着:“但是不晓得能不能通过赛会检查,不过,今天试一试无伤大雅。”
科洛尔明白了:“可是这样,两个前轮不是就更惨了吗?”
“是的,他们的用意是看一看这样做之后圈速有没有提升,如果说磨损太过头,那就再设法压一压车尾,同时调整悬挂。”
科洛尔没有赞同但也没反对:“也就是说,压车头,加强前悬挂,不行就压车尾,加强后悬挂……”
“哦……本质上还是一种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第三个声音响起来。
提塞听了深感赞同:“没错,他们的意思是目前赛车有着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要通过这种多重试验来——哎?!程?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程烛心笑嘻嘻地摘下帽子和耳机:“早上好。”
科洛尔没有提塞那么震惊:“早,去换衣服。”
“我没有迟到喔。”程烛心强调。
“我知道。”
几天的测试收获颇丰,解决了KM11的很多问题,但还是出现了不少新问题。
夏天好像真的迫不及待降临大地,佛罗里达的马路看着都觉得烫脚。公路在做地面修缮还是什么,对向车道摆了很多雪糕筒。
美国车迷多数更偏爱本土的纳斯卡,对F1的热情是近些年才有所上涨。赛道温度来到几家欢喜几家愁的40摄氏度,程烛心打着呵欠从车手休息间走出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将另一边也是刚换好赛服出来的科洛尔顺势一抱——
“我不想上班——”程烛心说的中文。
“我还不想理你呢。”科洛尔也说的中文,“不还是每天都要跟你说话。”
“嘿嘿。”
迈阿密灼热的阳光驱散了所有阴霾,围场永远热闹,欢呼、喝彩、万人拥趸。世界冠军从维修通道走过去时,发车区看台的车迷们尖叫的声音盖过音乐,有时连其他车手也会不自觉看向他。
乔尼·韦布斯特,阿瑞斯车队的一号车手,他微笑着朝看台那边挥挥手,又引来一阵堪比波峰对撞的热烈回应。
跟在他身后的维克多·博尔扬也获得同等级的呐喊,他笑着招了两下手,然后低头叼着吸管喝饮料。
“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技工过来叫他们俩,“快进去了,准备进座舱。”
“哦!”程烛心捉过科洛尔的手臂一起去休息区换赛服。
那个技工是做了很多年的老员工,他接着去换胎组跟大家一起做热身运动。拉伸时,他听见外面有赛前采访的声音,正在采访韦布斯特。
技工回头看了眼刚才自家两个车手跑进去的方向,转头跟同事说:“你还记得五年前吗?那时候韦布斯特和博尔扬,跟科洛尔和程烛心一样好,他们干什么都在一起,夏休还和对方的家人一起度假。”
同事叉着腰活动下肢:“是啊,他们都是很小时候就在一起开车……但,我也说不清楚,F1总是这样的吧,任何真心都经受不住阿瑞斯那样的考验。”
技工还想说点什么时,外头音响的采访内容说到:“今天是博尔扬,你队友的主场,你们在赛前赛后会有什么活动吗?譬如去吃点什么,在迈阿密的海边晒太阳?”
上一次韦布斯特和博尔扬在迈阿密海边晒太阳有个很搞怪的视频,博尔扬把韦布斯特埋进沙子里,然后骗韦布斯特说他要回家吃饭了,明天来接他。
韦布斯特当然知道这只是玩笑话,但还是说:“好吧,我在这里乖乖等你,多久都可以,只要你能来接我回家。”
韦布斯特回答记者时,程烛心跟科洛尔换好了赛服,两人在P房门口分开,各自前往自己车组的停车区,那里只是一墙之隔。
音响里是韦布斯特的声音:“赛后我会问问他有什么安排,我还挺想去他家吃饭的。”
程烛心已经爬进了座舱,等着技工们来给他系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