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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突发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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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叙的眉头微蹙,目光穿透落地窗,投向城市灰蒙蒙的天际线。上一次与季望舒的合作,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灾难,至今想起仍让他心有余悸。她的团队仿佛自带拖延基因,又热衷在细枝末节上锱铢必较,项目几度濒临脱轨的边缘。然而,那个倔强独立的身影,总在最艰难的时刻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又让他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恼恨与欣赏的情绪。
而陈愈白……庭叙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新人,竟能在季望舒留下的复杂局面里,与Verb的设计师对接得如鱼得水,效率高得令人侧目。这份能力确实值得刮目相看,却也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陈愈白毫不掩饰的追求——那总是追随着他的温柔目光,恰到好处的体贴言语——像一层薄纱,笼罩在日常工作的表面。可惜,庭叙的心,早已被那个带刺的、难以掌控的身影占据。
“哼,这小子,手段倒是圆滑。”庭叙冷哼一声,随手拿起桌上那份陈愈白提交的方案。纸张挺括,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逻辑环环相扣,细节无懈可击。他不得不承认方案的出色,但这份完美背后潜藏的机心,却像一根微小的芒刺,扎得他隐隐警惕。
“庭总,您找我?”助理小张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庭叙放下文件,抬了抬下巴。
“Verb的设计师下午到访,您看是您亲自接待,还是安排陈愈白对接?”小张的语气带着惯常的小心。
庭叙沉吟片刻,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让陈愈白去。他和Verb磨合得不错,正好看看他还能把关系维系到什么程度。”
“好的,庭总。”小张应声退出。
庭叙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方案上。“陈愈白,”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怀疑在心底盘踞,但一丝隐秘的期待也随之升起。他倒要看看,下午Verb的人面前,陈愈白那张温润的面具下,会透出怎样的底色。
下午,Verb的设计师准时出现。陈愈白早已候在会议室门口,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寒暄、引座,动作流畅自然。
“这次主要是探讨后续合作的深化方向,”陈愈白落座主位,语调平稳,“针对Verb上次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们已对方案做了针对性优化,力求更契合贵方的风格需求。”他示意助手递上文件。
设计师颔首,翻开笔记本:“我们对优化方向有些具体想法,希望在后续项目体现。”
“理解,这是我们整理的详细调整说明,请您过目。”陈愈白从容递上文件,“有任何疑问,我们随时沟通。”
设计师专注翻阅。陈愈白在一旁安静地陪候,适时点头回应,耐心解答每一个细节。整个会议过程,他展现出的专业与周到,几乎无懈可击,不见丝毫倦怠。
送走设计师,陈愈白回到座位,才长长吁了口气,疲惫终于爬上眉梢。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平静。他打开电脑,准备整理会议纪要。
“陈愈白,过来。”庭叙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陈愈白起身,快步走入。庭叙深陷在椅背里,双手交叠,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身上。
“下午怎么样?”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无形的压力。
“Verb的设计师对优化方案表示认可,后续合作应该会很顺畅。”陈愈白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语气中透着自信。
“哦?认可?”庭叙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身体微微前倾,“说说看,你是怎么让Verb的人对你如此…信任有加的?”他刻意放慢了“信任有加”几个字,目光如钩。
陈愈白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庭总,我只是尽本分,做好职责内的事。Verb的信任,源于我们团队的专业能力和合作诚意。”
“专业?诚意?”庭叙冷笑一声,目光更冷,“陈愈白,别跟我打官腔。你和季望舒那点旧怨,圈子里不是秘密。怎么,偏偏到了Verb这里,就前嫌尽释了?你背地里没动点手脚,谁信?”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针,直刺要害。
陈愈白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他下颌绷紧,直视庭叙:“庭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做事坦荡,从不屑于背后动作。如果您质疑我的能力或立场,我可以申请退出这个项目。”声音里带着被刺伤的倔强。
“退出?”庭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的弧度带着嘲讽,“陈愈白,你还位居高位。现在撂挑子,是想让公司怎么评价你?临阵脱逃?还是…做贼心虚?”
陈愈白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庭总,我和季望舒的过往,是私人问题,早已翻篇。我现在只想专心做事,为公司创造价值。您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信你?”庭叙嗤笑一声,“省省吧。你私下和Verb那边的人接触了几次?邮件?电话?还是…更私密的场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绕过我,直接搭上Verb的线?”他的指控如同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陈愈白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庭总,我……”
“不用解释!”庭叙断然截住话头,目光如鹰隼般攫住他,“陈愈白,我给你一个机会。用行动证明你的‘坦荡’和‘价值’。让我看到你所谓的诚意,或许,我会考虑那个正式职位。”他顿了顿,语气降至冰点,“但如果你还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后果自负。”
陈愈白牙关紧咬,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用力点头:“明白,庭总,我会…证明给您看。”
“最好如此。”庭叙冷冷地挥了下手,示意他离开。
回到座位,他摒弃杂念。键盘敲击声响起,他专注于撰写那份详尽的项目报告,将下午的成果、后续计划条分缕析。他要让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据,成为最有力的证词。哪怕那份无望的感情终将沉没,他也要让庭叙看到,陈愈白,是一个值得托付重任的人。
办公室里,庭叙的目光追随着陈愈白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他当然知道陈愈白那份隐忍的心意,像无声的潮汐,时时拍打着他的堤岸。然而,他的世界早已被那个固执、麻烦又让人无法放手的季望舒占据。尽管她带来的是风暴,他却甘愿在风暴中心沉浮。
“陈愈白……”庭叙低语,声音里揉杂着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他该如何面对这份灼热的注视?又该如何梳理与季望舒之间那团乱麻?他烦躁地甩甩头,试图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工作,必须保持工作应有的冷静和距离。
他强迫自己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然而,季望舒倔强的眼神,陈愈白隐忍的面容,交替在字里行间闪现。一个炽热如火,一个沉静似水,却都带着让他无法忽视的力量。
最终,他重重地将文件丢回桌面,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文件散落开,如同他此刻无法理清的心绪。他知道,需要时间。时间沉淀怀疑,时间观察行动,时间……或许能让他看清,在理智与情感的迷宫中,哪一条路才是最终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