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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易寒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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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履家住上海,生活条件优越,不过他从小就喜欢一个人泡在书房里,自然朋友也没几个。
能和他处成朋友的,沈履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相当珍惜。
易寒烟,他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就不打不相识,那年,易寒烟揪着他头发逼他喊老大,沈履很没骨气的喊了。易寒烟因为沈履这么快“投降”这件事笑了他十几年。
或许是沈履爱读书的原因吧,他的成绩总是稳定在年纪前十。易父易母老拿沈履和易寒烟做比较,易寒烟想喷也喷不了个二四五六的,毕竟沈履是真爱读书,这个确实没得喷。但没有孩子爱听父母这样那样比较的,所以易寒烟从小就叛逆,不爱听父母唠叨,老是顶嘴。
易父:“你自己看看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丢人现眼!你看看人家沈履!”
易寒烟:“还有什么事要说?快点,我要出门了。”
易父常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学,每次沈履带了新的书,易寒烟就会抢过来在封面画两个笑脸,小小的沈履盯了他一眼,易寒烟得意洋洋道:“沈呆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左边这个笑脸是你,右边那个笑脸是我。”沈履看傻子似的又盯了他一眼,“有什么区别吗?这两个笑脸不都一样?”易寒烟小脸垮了下来,七八岁的小孩努力思考,该怎么办呢?
“有啦!”易寒烟在左边的笑脸头上加了三撇,在右边的笑脸上均匀的画上黑色的“腮红”,“这个三撮毛是你,这个是我。”
沈履立刻暴起,“凭什么这个头发这么少的是我?!”
易寒烟:“你凶什么凶!我还没头发呢!”
沈履摸摸下巴,“好像也是,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
易寒烟翻了个白眼。
从这之后,两人彼此认可了这种抽象派画作,于是“三撮毛”表示沈履,“黑腮红”表示易寒烟。即便上了初中,高中,两人画画的技术仍然烂的像小学生,而且也只会画这样的抽象神作了。
两人从小到大的打闹陪伴,边界自然不存在。
上海的经济环境很高,所以小孩拥有自己的一部手机不算什么大事。然而不过一群小学刚毕业的孩子,分不太清良莠不齐的信息内容。
一些误入耽美小说的小孩觉得两个男生的恋爱新奇无比,毕竟在中国,还是一男一女传统式的恋爱较多。所以两个男生太过亲密,难免少不了被调侃。像易寒烟和沈履这种,两个人脾气都是很好的,所以没少被人开玩笑。易寒烟性格大大咧咧,说话又幽默,沈履性格冷淡,不爱说话,两人一起,似乎都是易寒烟叽里呱啦的说,沈履听着,偶尔应几声,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两个人长的都好看,易寒烟身姿稍微修长一点。班上不少女孩打趣易寒烟,“喂,易寒烟,找你老婆借下数学纠错。”易寒烟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习惯,“哦,数学纠错刚借给陈秋雨了。”学习委员无奈的耸肩,“陈秋雨?她数学那么差也敢找我沈哥借数学纠错?”易寒烟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调侃着开口,“那有什么?我生物考十七分还敢去抢沈呆子的生物笔记本呢。”学习委员摆了摆头,双马尾也跟着摆了摆,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你俩什么关系啊~竹马之交欸!别人能比得上吗?”
人性本恶,女生讨论沈履和易寒烟的次数多了,班上其他男生自然略有微词,他们不知不觉的疏远两人,开始建群私聊,说出的话恶毒又刺骨。出于好奇和凡事都想沾点边的其他女同学,男生们一律欢迎。
在不知不觉中,易寒烟和沈履因为别人刻意的疏远被边缘化了。有趣的小道消息和其他班上的八卦在这个群里聊的风生水起。沈履很迟钝,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易寒烟。
初二下册那学期,陈秋雨和她闺蜜手挽着手从厕所出来聊八卦,当时易寒烟躲在两人身后,本准备吓两个女生一个踉跄,却听见两人在聊关于他的谣言。
陈秋雨压低声音,“昨天陈浩发的什么意思啊?”
她闺蜜挤眉弄眼,“就是说易寒烟和沈履的play啊~”
陈秋雨红了耳根,“他们玩真的啊?”
她闺蜜磕的来劲,“嗯哼~”
易寒烟感觉一阵寒意如芒刺背,什么时候?竟传出这种恶意的谣言了……易寒烟下意识想去找沈履商量,但话到嘴边,他又强行咽下去。
下午,沈履懒洋洋抬眸,“刚叫我什么事?”
易寒烟咬牙吞下慌乱,“哦,我看你牙上有辣椒。”
沈履挑眉,“神经病。”随即低下头继续看书。
易寒烟一直盯着他。
十分钟后,沈履抬头,“你说真的?”
易寒烟嘴角勾起一抹笑,“骗你干嘛?”
于是沈履掏出一块黑色小镜子,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观察易寒烟说的“辣椒”。
易寒烟没忍住乐了,“瞧你,跟个傻子似的,怎么我说什么都信啊?”
沈履“……”你有事儿吗?
初三,开始有恶意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两人身上。沈履班级第一,老师给他安排的座位在正中间,很舒服的一个位置。易寒烟每节课下课都一定会去找点理由把沈履拉出教室谈天说地,躲避那种满溢的恶意。沈履在易寒烟的刻意遮蔽下,心理状态相当健康,可易寒烟的心理状态越发紧绷,很多恶意的话摆到了明面,男同学的针对明显又尖锐,再加上学习压力的骤然加重……
初三下册,大家都是即将毕业的人了,顾忌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尤其是那些恶劣的男生,把那些本身很好的人拽下泥潭,何乐而不为呢?
易寒烟开始失眠,情绪也开始失控。可惜沈履什么书都学习观看,却独独没有涉猎心理学的书籍,他不懂易寒烟这是怎么了,只当他是学习压力太大,两人气氛不欢而散成为常态。又一次吵架,易寒烟憋着一口气,往学校天台跑,正巧撞上了几个同班同学躲在那里抽烟。易寒烟咽了口唾沫,脚步调转方向,想往来时的路跑,几个恶劣的人拦住他,“哟,这不是小烟儿嘛?来天台陪我们解闷儿?”
易寒烟不动声色往后退,“你们想多了。”
为首的男生上下打量易寒烟,“长的这么好看,怪不得初一班上的女生天天把你挂嘴上。”
易寒烟谨慎的保持沉默。
那几个男生在领头的示意下,围住易寒烟。
……
易寒烟衬衫被粗暴的扯开两颗纽扣。恶毒的污言秽语赤裸裸的对准他。
“妈的,装你妈,不是天天的和沈履那个死清高玩的挺花的吗?”为首的人不依不饶。
“陈浩!你他妈别血口喷人!”易寒烟攥紧衣领,眼眶通红。是了,他怎么忘了,谣言传久了,就会变成“真的”了……
无法想象,现在的初三学子有多么恶劣。
易寒烟被逼到天台角落。
陈浩他们似乎吃定了易寒烟不敢跳楼,越发猖狂,陈浩甚至点评起来,“啧啧,易寒烟,真是狼狈啊,看上去更惹人疼了。”易寒烟不可能挣脱六七个人的围困,他又没学过跆拳道。陈浩咽了咽口水,“我们就摸一下……”
易寒烟绝望的闭眼,声音微颤着,“滚!”陈浩置若罔闻。易寒烟铆足了力气,一脚踹倒陈浩,随即毫不犹豫攀上天台的栏杆,身后是五楼高空。
陈浩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易寒烟!你个贱人敢踹我?!”
易寒烟俯视他们,“你们这群杂种,只会背后传谣言了……”
话还没说完,陈浩打断道:“你他妈在这儿娘们唧唧的做什么!下来!”他伸手去拽易寒烟的裤脚,想把他拉下来。
易寒烟眼里浮起一抹雾气,“我受够了。”声音轻飘飘的落地,他的身子也极速下坠,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易寒烟结束了还未绽放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