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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前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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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神女叨扰!”我压下心头的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敢问神女,可知晓定宁天位于何方?聂容有十万火急之事!”
听到我的声音,百花神女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娇艳的花朵上移开视线,抬起一张人比花娇的俏脸。待看清是我,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噗嗤”一声娇笑起来,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促狭:“聂容大人,您可真会说笑!”她掩唇轻笑,声音如莺啼般清脆,“上界谁人不知,那定宁天于您而言,那道结界怕是形同虚设!您何时想去,还不是抬脚便进?简直比回自家仙府还要随意自在!何故今日跑来消遣小仙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提醒,“莫不是……想惹得帝君念叨?”
我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懵在原地!
定宁天……我竟能随便进?比回家还随意?帝君……念叨?
这都什么跟什么!
“神女!”我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恳切,“聂容绝非玩笑,更不敢消遣!是真有性命攸关的急事,必须立刻找到定宁天!恳请神女明示方位。”
谁知这位花痴神女竟像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她只轻轻晃了晃手中那株娇嫩的花苗,便自顾自地低下头,继续旁若无人地侍弄起她的宝贝,仿佛我方才的恳切请求不过是拂过花叶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而我只是个意图搭讪、惹人厌烦的无聊之徒。
焦灼的火焰几乎要烧穿我的理智!我当即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仙力瞬间定住了她正要栽种花苗的动作,迫使她无法继续。我再次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郑重,几乎一字一顿:“神女!请告知定宁天方位!聂容感激不尽,必有后报!”
她这才诧异地抬起头,一双妙目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带着审视:“大人……当真不知?”
我心中一动,立刻顺着她的话头,飞快地为自己编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聂容在司刑殿案牍劳形,昏了头,一时……真忘了!”
“哦?”她眼波流转,一丝狡黠的光芒闪过,“那……也不是不行。”她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道,“不过嘛,你得应我一件事。”
心中警铃大作!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趁火打劫?!
“神女请讲!”救问茶要紧,我毫不犹豫地躬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百花神女脸上瞬间绽放出比花还灿烂的笑容,带着梦幻般的憧憬:“简单!替我把这些花籽,种到定宁天去!整个上界,就那儿我进不去……”她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少女怀春般的羞涩,“若是……若是能种在帝君寝宫附近,那就更妙了!让它们替我们陪着上界那朵最最孤高的‘高岭之花’,就……就像我坐下那些花仙们默默陪着他一样……”她捧着脸颊,眼神迷离,仿佛已置身于那美妙的幻想中。
我看着她那副比对着奇花异草还要痴迷百倍的模样,顿感一阵无力,不得不打断她的遐思:“神女,天地间花的品种何其繁多!您总不能叫我每样都种上一些吧?那司刑殿的公务,还办不办了?”话虽如此,我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好奇——定宁天那位“老祖宗”,究竟是何等绝世风姿,竟能让这位眼中只有花的神女,露出如此沉醉的神情?
“嗯……也对!”她总算从幻想中抽离,点了点头,随即斜睨了我一眼,带着点小算计。只见她素手轻扬,几点星光般的微芒闪过,几袋颜色各异、灵气氤氲的种子便出现在她掌心。她大大方方地将手伸到我面前:“喏,那你自个儿挑一袋喜欢的种吧!这样总成了?”
我哪有心思细挑?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随手抓起一袋质地温润、隐隐透着海天般蓝紫色泽的种子,看也不看就塞进了袖兜。
“哎呀!”百花神女见状,发出一声惋惜的轻叹,随即又打量着我,半真半假地笑道,“聂容大人这仙容气度,其实也很有看头呢!品味……似乎也相当不俗。若不是本神女心中早已有了那朵‘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心尖尖花,指不定……这朵花就要改属意大人你了哟!”
哎哟喂!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也!我听得头皮发麻,连忙摆手,自嘲道:“神女莫要抬爱,聂容这片绿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绿叶怎么了?”百花神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语出惊人,“名花有主的,那都是绿叶!咱们天帝陛下,现如今不也顶多算片‘九霄绿叶’么?不过嘛……”她促狭地朝我眨眨眼,“放眼上界,就属聂容大人您这片绿叶,绿得最高贵,最漂亮!”
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我袖口,指着我刚刚收起的种子,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对了,聂容大人,您选的这袋……是‘碧海云天’的种子。这花啊,开起来是极好,美得能摄人心魄,可它性子也极傲,极难养活呢!您……确定是它了?”
碧海云天?名字倒是不俗。我此刻满心都是问茶的伤情和定宁天的方位,哪里顾得上什么难不难养,只求速速脱身,立刻点头应道:“是!就它了!多谢神女!定宁天到底在何方?”
“来来来,我先教教你我是怎么种的,虽说一百颗种子里面只有一颗能发芽,但总归有一颗有希望的……”百花神女兴致勃勃地就要开始她的种花心得长篇大论。
我简直无语问苍天!不过是问个路,怎么就跟闯关似的层层受阻?再听下去,问茶怕是真的等不及了!我当即脚底抹油,转身就要溜走,重新寻人问路。
“唉!你跑那么快干嘛?”百花神女在我身后拔高了声音,带着戏谑,“是担心你这位‘最高贵的绿叶’陪衬的那朵花,被人抢先摘了去不成?”她话音未落,总算吐出了关键信息,“定宁天——就在东边,那片最耀眼的青光结界笼罩之处!”
终于!
“多谢!”我头也不回地高喊一声,身形早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方天际疾驰而去。云气在脚下平稳铺展,行云之术施展得异常顺畅,连我自己都感到一丝诧异——何时学会如此驾轻就熟地驭云了?但此刻问茶的伤势如同悬顶之剑,容不得我细想,只得将这点疑惑暂时压下。
不多时,一片浩瀚磅礴、散发着凛冽威压的青色光幕,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成功在青光结界边缘落下云头,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看似入口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我接近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庞大的青色结界,竟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感应到我的靠近,开始无声而迅疾地朝内收缩、退却!它如同畏光的潮水,以我为中心点,飞快地向着远方那座巍峨洁白的宫殿聚拢、收束。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笼罩四野的庞大结界,竟收缩得只堪堪覆盖住宫殿本身,如同为其披上了一层青色的光之纱衣。而我此刻站立的地方,已然处于那宫殿之外!
这……怎么回事?
我惊愕地望着前方远处那座被青光温柔包裹的洁白殿宇——那里,想必就是紫徽帝君的府邸了。目测距离,尚有不短的路程。
心中惊疑不定,我下意识地退后半步,靠在一株姿态虬劲的矮松旁。就在这一瞬间,眼角的余光仿佛捕捉到宫殿高处的露台之上,一个颀长孤高的紫色身影临风而立,衣袂在云气中似有若无地翻飞!可当我猛地凝神定睛望去时,那里却只有缭绕的云雾和空寂的玉栏,哪有什么人影?
“百花神女明明说这青光便是定宁天的结界……”我喃喃自语,困惑地环顾四周,“可如今它收缩得只护着那座宫殿……我此刻所站之处,算是在定宁天之内,还是之外?”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反常。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莫名直觉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结界收放如此精准,倒像是……此地的主人早已察觉我的到来,特意为之?难不成……他竟在殿中,恭候着我这“不速之客”?
稍加平顿心神,我便朝着那青光缭绕的宫殿疾步而去。越是靠近,心底便越滋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似是急切,又像忐忑,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期许。
脚步终于落在这座宏伟殿宇的门前,刚一站定,那笼罩四周的青光竟如水波般无声地向内收敛,仿佛为我让开一条通路。宫殿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其精美绝伦处令人屏息,然而此刻我无暇细赏,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向内收缩的光晕,踏入其中。
空旷!这是踏入后的第一感觉。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得惊人的殿宇间回荡。“奇怪……”心中疑云顿生,“如此重地,竟无一个守卫巡弋?这条幽深的甬道,又究竟通向何方?”两侧是不断变换的巍峨宫墙与紧闭的朱漆大门,琉璃瓦在不知何处透来的微光下流转着冷冽的色泽。我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走向这片庞大宫殿群最隐秘的核心地带。
行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刚转过一个雕饰着蟠龙图腾的拐角,前方豁然开朗——一方小小的院落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那一路引我前行的青色光晕,如同倦鸟归巢般,瞬息间便没入那院墙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院子……未免太过素简了。青砖铺地,几丛寻常花草,若放在下界,充其量只是大户人家一处雅致的偏院,与这周遭连绵不绝、气象万千的天宫琼楼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甚至透出几分刻意的“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