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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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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在即，程煜开始每天夜跑。
其实程煜跑步还行，体力也不错，高中时候参加过长跑，但是上了大学后变懒许多，猫咪天性不爱动，现在的程煜仿佛就是这个样子。
为了应付三千米，至少不要跑到一半的时候瘫倒在地，程煜觉得有必要提前练习一下。
谢琢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某天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程煜有点奇怪：“你大晚上出门干嘛？”
“你去干嘛我就去干嘛啊。”
程煜狐疑：“我去夜跑。”
“那我也去夜跑。”谢琢笑了笑。
程煜夜跑的路线就绕着小区周围的道路，这里各处塞满了店铺，跑累了还能坐下来吃宵夜，两个人绕完一圈后，程煜就被肉夹馍吸引过去了，两个人身上出了些汗，夜风一吹还有些凉。
程煜穿着短袖，搓了搓胳膊，抬头问谢琢：“你要不要？”
谢琢看了一眼这个流动小摊，切碎的肉冒着香味，刚煎熟的馍切开后蒸汽立马从里面跑出来，看上去很有食欲。
谢琢点了点头：“要一个吧。”
“要两个肉夹馍。”程煜掏出手机付了钱，转头大方说道，“我请你。”
谢琢挑眉，在程煜明媚的微笑中弯了弯唇：“好啊。”
他们这边肉夹馍才刚拿到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程煜咬着肉夹馍，人抖了三抖，肉全部撒在了纸袋里。
他惊恐的转过身：“我靠怎么了！”
谢琢淡淡瞥了一眼声音来源，道：“好像有人撞车了。”
程煜有些可惜自己的肉夹馍，谢琢见状，直截了当把自己的那份递过去，然后把程煜咬了一口的肉夹馍拿过来。
程煜错愕：“干嘛？”
“这个给你，肉没撒。”
程煜拿着手里完好的肉夹馍沉默了几秒，谢琢却忽然有些紧张，程煜是不是看出来了，如果他看出来了，自己这个时候表白他会不会答应。
然而程煜复又抬起头，接受了谢琢的好意：“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也是，你毕竟是少爷嘛。”
“……”谢琢无语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琢话没说完，那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开始骚动，撞到护栏的汽车上下来一个人，额头和身上擦破了皮，看上去血糊糊的很吓人。
有人看司机竟然还穿着校服，立马打电话报警，谢琢觉得吵闹，想问程煜要不要回家了，直到那边传出骂人的声音。
“操！把手机给老子关了！你拍你妈呢！”
谢琢眉头微皱，看向车祸现场，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央的谢思远，校服上还沾着血。
他眼睛微微睁大，太阳穴突突直跳，拉起程煜的手往反方向走了，他不知道谢思远为什么会来这里，居然无证驾驶还撞车了。
真是够蠢的，这孩子被谢松跟何琴宠的无法无天，谢琢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还是单纯飙车飙到这里。
程煜肉夹馍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迫跟着谢琢大步往前离开这里，他有些莫名的回头往身后看，人群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远了。
程煜皱眉看向谢琢牵着自己的手，出声提醒：“你干嘛，这是公共场合，咱俩关系再好也不能牵手吧。”
谢琢没动静，程煜干脆用力甩开站在原地大喊谢琢的名字，这一下谢琢才像是如梦初醒，转身凝视程煜。
“怎么了？”
“我应该问你怎么了。”
大概是自己真的吓到他了，谢琢给对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抱歉，我小时候被车撞过，刚刚吓到我了。”
闻言程煜原本严肃的脸变得错愕，沉默一会，难为情的抠着手指：“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慢慢走回谢琢身边，问：“那我们现在回家？”
谢琢勾唇，歪头看了对方一会：“嗯。”
走在路上时氛围有些奇怪，程煜一直低着头啃肉夹馍，时不时偏头看两眼同样在小口小口斯文的吃东西的谢琢。
“我很喜欢吃这些东西。”谢琢吃完，把纸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程煜咽下最后一口，有些懵圈：“啥？”
谢琢偏头看了他两眼：“我说，我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挺喜欢的。”
闻言程煜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胡乱点点头。
谢琢一边走一边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缓缓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在老家和外公外婆生活，我不算什么少爷。”
程煜看了他几眼，有些好奇的问：“那你说，你小时候被车撞过，是怎么回事？”
谢琢笑起来：“我骗你的，我没被车撞过。”
闻言程煜顿时想要翻白眼，还想说句什么，就听见谢琢继续道：“只是以前我弟弟骑自行车把我撞到了，又从我腿上碾过去。”
谢琢说完，盯着程煜的侧脸，内心期盼着，他或许会说点什么安慰自己。
程煜一听这话，顿时震惊的愣在原地：“从你腿上碾过去，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腿打骨折了。”谢琢挑眉看着远处，毫不在意的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其实当时的情况比他说的严重，他七岁以前在老家海宁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却被父母一直带在身边，七岁被接回家，谢琢对父母谈不上有任何感情，人冷淡不讨喜，原本对大儿子还心怀一丝愧疚的父母也慢慢对他产生厌恶。
谢思远那时候才五岁，大概是真的被宠上了天，他那时候就学会看父母脸色行事，见父母也不太喜欢这个哥哥，便从来只叫谢琢名字。
谢思远也越来越频繁的捉弄谢琢，直到某一次，十岁的谢思远在家里花园骑自行车，看见刚放学回家的谢琢，加快速度朝对方冲过去，谢琢来不及躲开，重重摔在了地上。
谢思远似乎还觉得不够，在大笑后，调转车头，朝着谢琢的小腿碾过去。
谢琢在五年的沉默中第一次爆发，他爬起来把还在大笑的谢思远拖下车，压制住对方后，拽着书包带子一下一下猛砸在谢思远的左腿上。
谢思远根本挣脱不开，家里阿姨看见的时候，谢思远的左腿膝盖脱臼，小腿骨折，就连皮肉都外翻涌着血。
谢松在外出差，打了一通电话后连夜飞回豫川，等在小儿子的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谢琢被他按在地上扇了几耳光。
谢思远的腿没什么大碍了，但是那之后的谢琢就意识到，他在这个家里是不受欢迎的，他必须要靠自己，不然进手术室的人就会是他。
他细细回忆着那天下午的细节，瞥见程煜有些愤怒的眼神时，他又忽然慌了，程煜会因此讨厌他么，没人喜欢暴力的人，更没有人会亲近打伤过别人的人。
谢琢瞬间错愕，想要解释时，却听见程煜出声道：“就这你还叫他弟弟？你脾气真好。”
谢琢愣了愣，见程煜自顾自道：“要是我，他敢这么对我，我一定把他打到爬都爬不起来。”
说完程煜狠狠捏了捏拳：“你弟弟经常欺负你么？你父母不管？”
谢琢闻言，唇角扬起，眼睛里面复又装上细细碎碎的光点：“也没有经常，后来他打不过我的。至于我父母，他们知道，但是他们比较喜欢我弟弟。”
话没说完程煜便大概能想到是怎样一种光景，眉宇都染上厌恶的颜色：“你爸妈不喜欢你？他们对你是不是不太好。”
谢琢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吧。”
程煜语气有些不太乐意：“你爸妈脑子有病吧，不都是亲生的搞什么区别对待。”
说完程煜又想起来自己骂的是谢琢的父母，赶紧调转话题：“我的意思是……”
谢琢笑起来：“没事，我不介意，我和我爸妈没什么感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程煜便也没再解释，一路无话，安静的回到家，两个人分别进了卫生间洗澡。
谢琢今晚心情格外不错，卫生间时不时传来几声模糊的歌声，程煜很快就洗完了澡，在厨房拿饮料喝的时候，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是小星星。
没想到谢琢还会唱小星星呢，程煜听了一会，歌声停了，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他动作慌乱的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又把门关上，眼神飘忽的出了厨房。
活像做贼心虚。
谢琢擦着头发走出来，抬眼就看见鬼鬼祟祟往卧室走的程煜，动作小心翼翼，像偷看的小猫，谢琢起了逗弄的心思。
“程煜。”
程煜一激灵，立马站直身体：“怎么了？”
谢琢笑出了声，程煜愣了一会，转身瞪着使坏的人：“你有病啊。”
“你怎么了，偷喝我的牛奶怕我发现？”
程煜这才想起，冰箱里的饮料都是谢琢买的，他脸皮薄，干脆道：“我转钱给你行了吧。”
谢琢：“行啊，刷卡还是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程煜倒不是不想给，只是听见这人真的想要，耳朵都红了，有些恼羞成怒：“你这人……”
谢琢：“开玩笑的，不过，咱俩能不能加一个微信？”
程煜手里捏着牛奶，这才想起来他和谢琢合租了那么久，两个人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顿了顿，跑回房间拿手机：“行吧，小爷勉强和你加一个。”
谢琢点点头：“嗯，那真是我的荣幸。”
程煜拧开瓶盖，小口喝着牛奶，坐到客厅玩手机。
谢琢的微信很干净，字面意义上的干净，昵称是一个小鱼表情，头像是一只小猫，看上去像一个摆件，周围堆着些书，照片不是很清晰，他的朋友圈也是黑色一片，看上去不像是故意屏蔽了自己，应该是谢琢确实什么都没发过。
程煜瞬间觉得没趣味，他看着谢琢坐过来，打开电视。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程煜顿了顿，勉为其难放下手机：“行吧，看什么？”
谢琢挑了一部外国科幻片，客厅里面关了灯，只有电视屏幕发出幽光，黑夜忽然寂静，仿佛能够听见心跳。
程煜其实不太喜欢看电影，但是刚刚，他看着谢琢眼睛的时候，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谢琢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他忽然就了解到了谢琢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些被他藏起来的往事，程煜总有一种感觉，谢琢大概，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些，而他选择的倾诉对象，却是自己。
他不知道谢琢为什么要选自己，但是这说明，谢琢应该，已经把他当做能够信任的人了。
程煜心里升起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他看见谢琢期盼的眼神的时候，拒绝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
大概是心软了吧，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对谢琢产生心疼这种情绪。
曾经的程煜觉得每个人类都很可爱，但是谢琢不一样，谢琢是他见过最讨厌的人类。
但是在刚刚，猫猫又大发慈悲的觉得，谢琢是他见过最可怜的人类。
程煜的养父母对他很好，小他十岁的妹妹也很喜欢他，周围的朋友同学都觉得他很好相处脾气也很好。
但是谢琢很可怜。
谢琢的爸妈不喜欢他，在程煜眼里，谢琢突然变成了一个没有爸妈要的小孩。
那以后，还是对他好一点吧，程煜在心里默默想。
虽然很想和谢琢一起把这部电影看完，但奈何程煜实在觉得无聊，再加上运动过后身体疲乏，电影过去半小时他就睡着了。
客厅的沙发很柔软，谢琢的肩膀也很舒服，程煜脑子无法思考，沉沉睡去，谢琢只觉得肩上一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蹭在自己脖颈旁，均匀的呼吸在耳朵旁边回荡。
谢琢心里一软，转头托起程煜的脸，轻轻捏了捏，然后把人抱去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