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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闯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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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青年望着电梯里的场景,明显怔住。
像是都不想这份感情被人撞见,两股对冲的力道骤然消弭。
触在脸侧的大手缩回肩膀,不轻不重地搭着,尤云安顺势捡起挣扎间掉在地上的外套,没眼去瞧外面的人,正埋头往外走着。
耳侧响起一道柔和的声线,“我来吧。”
尤云安这才转头看去,青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极浅地微笑了一下,礼貌道,“我叫陆子希,是许总的私人助理。”
沉甸甸的躯体还靠在身侧,失去判断任人处置的安静模样。
尤云安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将许祐嶙的胳膊从肩膀上拿下去,叮嘱,“有点重。”
私人助理的话,应该也有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吧?
他松了下酸痛难忍的肩膀,还有点担心对方扶不住人。
把许祐嶙完全交接给对方的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尤云安感觉许祐嶙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许祐嶙搭上陆子希的肩便伫立不动了。
双方短暂而诡异地停顿了两秒,尤云安主动开口,“那我就先走了。”
陆子希没动,弯了下眼道,“再见。”
尤云安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他几步迈入,没回头,喀哒一声关上房门。
门外走廊,许祐嶙目视着尤云安消失在房间门口,抽回了搭在陆子希脖子上的手。
陆子希感受到轻微的体温快速散去,连那股鲜活的酒气也变得嗅闻不到,他悄然观察了下许祐嶙缄默的神色,没有多问。
“许总,会议的时间已经约好了,明早八点下山,下午两点开始,您看可以吗?”
许祐嶙嗯了一声,拿过他手里的外套,顺势在身前遮挡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话落径直掠过,稳健的步履瞧不出一点醉酒的迹象。
陆子希立在原地,久久凝望着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很确定自己方才没有看错。
甚至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秒,他便清晰且毫不费力地察觉到许祐嶙的异样。
冰冷的水珠流淌过流畅分明的肌理,过了很久,终于压下身体那股强烈的躁动。
哗哗的水声中,许祐嶙捋一把湿润的黑发,睁眼触及满室的亮光,心里却是一片空寂。
忽然,天花板上“嗞拉”一声。
浴室灯光顿时消散,只余下一团漆黑的空气。
许祐嶙仰头看了眼还在蹿出零星火花的灯管,烦躁地裹上浴袍,到床边给前台拨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维修人员前来敲响房门。
许祐嶙开了门,看着对方两人架着梯子走入盥洗室,问,“要修多久?”
站在梯子上的维修工检查了下情况,保守道,“不好意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许祐嶙眉心微拧,在门外看了几眼,径直出了房间。
床尾灯静悄悄地亮着,尤云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和许祐嶙有关的画面。
过去的、现在的,在脑子里反复交织,重叠掩映,思绪没有一刻的平静。
几番辗转后,他索性睁眼盯着天花板,放空神经。
所以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坐了起来了。
抓起手机一看,凌晨一点。
敲门声响了两下便没了动静,尤云安正清醒着,干脆掀开被子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一瞄。
穿着白色浴袍的许祐嶙靠在空荡荡的走廊对边,墨灰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
从怪异的举止上看……很像在耍酒疯。
尤云安不淡定了。
刚才那人没把许祐嶙送到房间吗?半夜三更的,许祐嶙怎么会穿着这样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是没醒酒,还是在梦游?
这么晚,万一他一个人跑到外面山里去怎么办,又没信号?
迟疑片刻,尤云安小心翼翼将门敞开一条缝隙,望向走廊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的人,悄声道,“你敲的门?”
门打开的瞬间,许祐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又很快黯下去,一言不发地靠近。
“干嘛?”
已经吃亏两次的尤云安见他走近,立即警惕地挡在门前,“有话就在外面说。”
许祐嶙眸色沉沉地盯着他,单手毫不费力将门推开。
玄关暖光倾泻而下,门框里高大的身形仿若冰雕,散发出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
失去掌控的尤云安一时慌神,“你……”
他穿着鹅黄色的棉质睡衣,领口宽松,露出一片莹白漂亮的锁骨,配上清纯秀美的脸蛋,看上去就像一块香甜可口的点心,惹人垂涎。
许祐嶙轻松进到房间里,手臂绕后带上门,自始至终,目光都死死定格在尤云安身上,缓缓道,“不想我进来,干嘛还要开门。”
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尤云安从中听出一点别的意思,有种被污蔑的气愤。
没等他反驳,许祐嶙阴沉沉地开口,“我要跟你一起睡。”
尤云安猛地憋了一口气,不禁回想到试衣间里的对话,愤怒地瞪向许祐嶙,忍不住爆发,“睡你爷爷!许祐嶙,你耍流氓耍上瘾了吧。”
尤云安向来窝囊惯了,遇事能退则退,冲人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别的方面倒也还能忍,但一上来就耍流氓,一晚上耍三四次,他属实没那个忍耐力。
亏他还担心这人大半夜跑丢,哪知这个点了还不放过他!
就算他理亏在先,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这样的调戏!
许祐嶙听见流氓两个字耳尖动了动,意味不明地盯了尤云安愠怒的脸庞两秒,唇角微微下沉。
尤云安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好像没有对许祐嶙发脾气的资格。
只是当下两人共处一室的处境仍让他无法放松。
七年不见,许祐嶙就像头捉摸不透的野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性,动不动就做出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举动。
但他做不到这样不清不楚地跟人纠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尤云安挑明,“许祐嶙,我们早就不是那种关系了,你再——”
话音被拉长,继而陡然消弭。
尤云安正集中思索怎么说服许祐嶙,所以在许祐嶙靠近的时候,他脑子一时卡了壳,什么都还没来及的想,整个人便骤然被一双精瘦有力的胳膊腾空抱起,狠狠摔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急剧的高度落差让眼前一阵发黑。
尤云安快速睁开眼睛看向欺身过来的许祐嶙,正想骂人,覆着薄茧的掌心却猝然用力按住他的嘴唇。
“怎么?”
许祐嶙看着他挣扎的神情,目含讽意,嗤笑道,“要让你那个上司过来打我?”
尤云安唔唔两声,用含糊的音节表达反抗。
有什么东西在空荡荡的心头来来回回横冲直撞,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
许祐嶙感受到掌心濡湿的触感,咬了咬牙,更用力地封紧尤云安的嘴唇,自虐一般继续道,“你跟他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跟他睡过吗?那种老男人你也看得上。”
尤云安脑袋陷在枕头里,听着这番意味不明的话,只觉着这是许祐嶙想出来的另一种羞辱他的方式,抬脚就往许祐嶙身上踹。
许祐嶙眼疾手快,一个翻身滚动床的另一侧,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尤云安。
尤云安两手被桎梏在铁钳一般的双臂里,整个人背对着,也不好往后面发力,他胸口起伏着,气极骂道,“许祐嶙你这个流氓!混蛋!色狼!!”
“小声点。”
挨了骂的许祐嶙似乎完全没动气,在他耳边幽幽道,“这里隔音不好,你想被隔壁的人听见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暧昧,尤云安脸颊通红,闭上嘴巴大力扑腾起来,虚虚搭在腿上的被子被踢出垮垮的动静。
“放开!”他克制着声调喊。
宽松柔软的睡衣被扑腾得凌乱,一股温暖清新的柠檬香气从尤云安后颈处钻出来。
香气撩人。
许祐嶙只觉醉意上头,眷恋地将下巴垫在尤云安的肩膀,被踢到好几下也不松手,自顾自说了一句,“你换沐浴露了。”
七年,曾经那抹迷人的花香在他记忆里却一点没淡去。
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洗护用品了。
许祐嶙莫名觉得这味道比以前还要好闻,他不自觉凑近了点,高挺的鼻梁轻轻抵在尤云安后颈那块细白的皮肤。
尤云安浑身一颤,牙关陡然咬紧,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无声加大挣扎的弧度。
许祐嶙被尤云安的胳膊肘戳到腹部,闷哼一声,眉头不满地皱起,“别动。”
尤云安跟条没手的毛毛虫一样,继续拱。
许祐嶙又哼了一声,依然是没松手,嗓音莫名暗哑,“尤云安,不要动了。”
尤云安现在哪能听得进去,又扑腾几下,察觉到什么,骤然一滞,旋即头脸发烫,更猛烈地挣扎起来。
许祐嶙一声不吭地忍下好几记重创,咬到骨头就势必不撒手,将人抱得越发紧,低声道,“抱一会儿而已,再动,我可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尤云安闻言一抖,半信半疑迫不得已地消停下来,四周寂静无声,身体后知后觉泛起一阵疲惫。
脊背后方传来属于另一个人温热的体温,安静又汹涌地包裹住他。
其实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层柔光轻轻洒落在床尾。
渐渐的,思绪被迟来的困顿覆盖。
算了。
尤云安自顾自想,他跟个喝醉酒的人计较什么呢。
窗外夜色渐深,眼皮慢慢阖上,被无边的黑暗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