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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完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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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秋看上去变化很大。
浅棕的长发半束在脑后，将分明的五官衬出几分温雅，配上打磨得修长健壮的男性躯体，并不显女气。
自高中许祐嶙走后，决心专心学习的尤云安便退出了绘画社，与易秋的关系也变得淡而尴尬。
每每碰见，他仅是视而不见而路过。
一年之后易秋毕业，这个人的存在连同那股似有若无的尴尬也慢慢从记忆中淡去。
下意识道出记忆里的称呼，尤云安神色染上几分别扭，这都毕业多久了？
易秋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他温声道，“都不是学生了，叫我易秋就好。”
女孩有些惊讶，“原来真认识啊，大学同学？”
“是高中。”
易秋回忆了一下，浅笑道，“那时云安看着很小，刚入学就加入了我组织的社团画画。”
尤云安也想起些许往事，最近的是高二最后那段将易秋当陌生人的记忆，淡淡的尴尬涌上心头，掩饰性地干笑一声。
过去的某些行为在现在的他看来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幼稚，但好在这么多年，那些早已经过去了。
“那我可得认识一下。”
得知两人关系的女孩向尤云安伸出手，“我叫易木，今年刚大学毕业。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虽说不能免单，但待会我再给你打个折吧。”
尤云安也伸出手，抿唇一笑，“谢谢你，但还是就按正常的价格好了。”
多年不见，和易秋的关系早已疏离，他不想欠下人情。
来这儿带有任务，并未寒暄几句，尤云安便席上围裙直入正题，边思索边在纸上画草稿。
店内空间还算很大，后面断断续续来了些客人。
兄妹两人十分配合，易木忙着接待新客，而打扫完卫生的易秋也到桌边，询问上色的客人是否需要帮忙。
坐在最边缘的青年微蜷着脊背，正对着稿图，专心给桌上的花瓶上色。
短齐的乌发柔顺光滑，半截白皙的下巴埋进米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一双清透的杏眼格外分明。
握着花瓶的手腕上还戴有一块小巧的名表，表带上被不懂爱惜的主人沾了几粒微小的泥点。
像被人收养后精心照顾的流浪猫，剥离了曾经狼狈可怜的气息，变得温驯却又无法沾染。
透过那身昂贵的着装，便能轻易看出饲主明目张胆的宠爱，和对妄图靠近的人的示威。
易秋缓缓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尤云安闻声抬眼，见易秋微低着头看他，有一瞬间仿佛回到曾经的画室，他微微一笑，疏离道，“暂时还不需要。”
易秋扫过他稿纸上的花纹，并未勉强，点头道，“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时间快速流逝，店里人渐渐少了。
决心亲力亲为的尤云安不知不觉留到了最后。
发觉耳边太过安静，他才扭头环顾四周，见到空荡荡的一片，惊讶地看了眼手机。
已经十点钟了。
兄妹两人在不远处打扫店面，尤云安怕耽误别人下班，正准备询问一句，易木却突然转过了头。
“不用着急，我们打扫还要一会儿呢，你慢慢画吧。”
尤云安想着要画好，就有些完美主义了，速度特别慢，离完成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他起身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明天再来画吧。”
易木笑笑说，“也行，那再见了啊，”扭头提醒，“哥。”
易秋闻声也放下扫帚转过了头，对尤云安弯眼笑道，“拜拜。”
尤云安其实还有点尴尬，不由好奇易秋后面还来不来，不过作品还没完成，也没必要纠结太多，告别后开车离开。
这晚许祐嶙也没打来电话，早上起床尤云安才看见手机多出的一条消息。
是昨晚十一点左右发来的。
许祐嶙说可能要晚回来，具体多久，却没有告知。
尤云安回了个好字，出门上班，等下班又轻车熟路抵达了手工店。
今日易秋也在店，尤云安倒没有多意外，到地方便坐下来接着上色。
没一会儿，易木将烤好的瓷杯端了出来。
尤云安拿到手里一看，湖蓝色的杯身映衬着正面凸起的小狗头，图案有些潦草，但丰富的色彩让它变得明亮可爱。
他忍不住放下画笔，拿手机对着杯子拍了张照。
不远处的易秋突然走近笑问，“送人的吗？”
易木去门口接客了，尤云安点头嗯了一声，怕乱放打碎了，便对易秋说，“能先帮我放起来吗？”
“当然可以。”
易秋贴心道，“店里有纸盒和包装纸，我帮你打包一下吧。”
尤云安抿唇一笑，“那麻烦了。”
“不客气，”易秋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问，“是送女孩吗，包装纸有很多不同的花色。”
尤云安对此并未避讳，摇头道，“男生。”
易秋颔首，打量了手里的手工杯，“那我帮你挑一个蓝色的包装，怎么样？”
尤云安微笑，“好。”
一投入起来时间便过的很快，画到后面，易秋过来帮过一次忙，那是个挺复杂的部分，尤云安没有拒绝。
易秋画技精湛，两笔便在花瓶上突显出不一样的层次，之后尤云安试着模仿，却怎么也衔接不上，眼见快到歇店，他只好又叫来易秋帮忙。
“往同一个方向慢慢画就对了。”
易秋拿开画笔，展示出瓶身渐变的粉绿色泽，“你看。”
店里很安静，暖黄的柔光无声洒落，映在尤云安莹润无暇的脸颊，他紧盯着花瓶，“好看。”
又指了指另一处不满意的瑕疵，“这里能改一下吗？感觉有点奇怪。”
易秋道，“嗯，不过要久一点，不能等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尤云安摇头，他这个月钱用太多了，“我可以等。”
易秋闻言无声笑了笑，蘸了颜料继续涂改。
尤云安盯了一会儿，将手肘撑在膝盖，换了省力的姿势，托腮静静看着花瓶的进展。
秀气的脸庞和下巴顺着手掌倾斜的弧度不自觉偏向易秋的一边。
这种视线上的偏移和靠拢，将原本生疏的气氛消散些许。
醉气熏天的郑宣跟几个狐朋狗友从高层会所出来，准备赶往下一场，到街区时，却陡然透过斜前方的玻璃望见个清丽面容。
“等、等等……”
郑宣抬手叫停了旁边的人，对着店里又看了几眼，揉揉眼睛，怎么有点眼熟？
这样想着，他将烟抿在唇间，腾手摸出手机放大一看，一张熟悉的小白脸映入眼帘——
靠，晦气！！
郑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头顶隐隐作痛的红毛，目光同时定格在一旁画画的男人，怔愣一瞬。
旋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得了了，他夹过烟笑着喷出一口烟雾，急不可耐地拿手机对准灯光下的两人拍了几张。
“郑宣，你干什么呢？”
一旁的好友表示不解。
郑宣低头望向屏幕，嗤笑道，“上次这酒疯子差点没把我头皮扯下来，结果居然是他许大少爷的情儿，害老子在家被关了半个月，这下我看他倒不倒霉。”
对方一听明白过来，知道郑宣什么德行，笑着说，“你不招人人能主动惹你，载一次跟头得了，这就两个男的坐在一起能看出什么呀，许家那位性子可不好说，别引火上身了。”
郑宣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不过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耐烦摆手，“你们要走先走，有主了还跟人坐那么近，我就不信今晚拍不到什么。”
对方无奈，“行行，我们去那边抽根烟，你快点啊。”
路灯后的郑宣做贼一般握着手机观察了十多分钟，总算拍到几个暧昧画面，他满意地浏览了一遍，准备收工，不料抬眼便见店里灯灭了。
店门口一齐走出了三个人。
那个高的男人走在中间，两侧分别是许祐嶙的情儿和身份不明的女孩，三人边走边聊着天，可以看出最活跃的是那个女孩。
郑宣眼睛发光，忙换了个位置躲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点开录像，将女孩挤出镜头，拍出了双人散步般的画面。
直到人不见了，他才摁下暂停。
最后，挑了两张照片，又把视频编辑了一下，迫不及待发送出去，配文：
【太巧了祐嶙哥。】
【今天上街刚好碰见嫂子，不过看旁边有人，我就没上去打招呼。】
许祐嶙暂时没回，郑宣也不着急，揣起手机继续去浪了。
反正他敢肯定，只要许祐嶙看到这些精挑细选的弥漫着粉色泡泡的照片，哪怕这小情解释了，许祐嶙也不一定得信。
两人绝对会因此大吵一架。
尤云安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包装精致的水杯藏进衣帽间。
他找了个好地方，刚塞进去，手机便响起来。
“喂？”
尤云安一手搭在礼盒上，接了电话，因拿到第一件成品和花瓶完工的事情，音色带有几分轻快。
相反的，许祐嶙的声线显得有些沉，平静道，“去干什么了，这么高兴。”
尤云安想了想道，“去给你拿了礼物。”
“是吗？”
简短的两个词，无端透出一股莫名的质疑和淡淡的冰冷。
尤云安感到一丝奇怪，“是啊，”顿了顿，“你怎么了？”
他感觉许祐嶙话里有种对他撒气的感觉。
可他们相隔那么远，他也惹不着许祐嶙啊？
电话那头沉默着，衬得气氛压抑。
这让尤云安觉着自己仿佛真的做错什么事儿了一样。
尤云安一头雾水，稀里糊涂想坦白说这几天去学陶艺的事，外面骤然传来哐当的巨响。
注意力被这一声骇人的动静全吸引走了。
他放下手机，急切道，“叮叮好像弄坏东西了，我去看看。”
嘟——嘟——嘟——
车内光影明灭，许祐嶙握着挂断的电话，深邃的眉眼被驱散不开的阴云笼罩。
前排的陆子希扫了眼后视镜，又一次在许祐嶙脸上看到近乎阴郁的神情。
他转眼望向前方的车流，有些嘲讽的想。
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自讨苦吃呢？
连许祐嶙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