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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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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市的中央广场上，新年倒计时的数字在星光大楼的巨型屏幕上闪烁。
十七岁的许念站在人群中，单薄的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仰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周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彩带从高空飘落，情侣们相拥亲吻，孩子们骑在父亲肩头欢笑。
许念站在原地，像一座孤岛被欢乐的浪潮包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掏出来，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呼吸一滞。
"念念，今年就不回去了，妈妈给你转了点钱，自己买点新年礼物，照顾好..."许桐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速很快，仿佛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桐清，实验报告出来了，我们要进行下一步了！"电话那头一个男声打断了通话。
许念的拇指悬在挂断键上方，最终轻轻按下。她将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脸颊上——不知是飘雪还是自己的眼泪。
三岁起学画，十岁拿下省级青少年绘画金奖，十五岁获得赛车手执照。许桐清用金钱和私教填满了许念的整个童年，却从未亲自出席过她的任何一场比赛或画展。许念习惯了在空荡荡的观众席上表演，就像此刻，她习惯了在万人欢呼中独自沉默。
手机再次震动，是四人群里的消息。江稚鱼发来一串感叹号："你们听说了吗？开学后我们要换班主任了！念念伤心吗？宋老师要走了！"
许念盯着屏幕出神。宋意是唯一记得她生日的老师，会在她语文不及格时悄悄塞来补习笔记。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她正想回复，后背突然撞上一具温软的身体。
"啊！"
一声惊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许念转身时已经晚了，一个穿着复古蕾丝上衣的女生跌坐在地上，限量版手袋摔在一旁，里面的化妆品散落一地。
"对不起！"许念单膝跪地，手忙脚乱地帮忙捡东西。一支口红滚到远处，她伸长手臂去够，起身时与对方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跌坐在地上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高腰阔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此刻右脚踝已经微微泛红。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像两泓深潭，映着广场的霓虹，波光粼粼中带着一丝愠怒。
"小朋友，看路。"她微微蹙眉，声音却意外地柔和。
许念耳根发热，伸手去扶她："真的很抱歉，我送你去医院吧。"
女人的手掌比她想象中更柔软，却在接触的瞬间猛地缩回："嘶——"
许念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没有犹豫，她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对方抱起，引来周围一片口哨声。怀里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一股淡雅的茉莉香钻入鼻腔。
"放我下来！"女人压低声音，耳尖却悄悄红了。
"别乱动，会加重伤势。"许念收紧手臂，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急促而有力。
"车在对面。"她声音发紧，"许念，十七岁，有赛车执照。"
怀里的女人轻笑："顾晚舟。"她指尖划过许念的喉结，"超速驾驶的话，姐姐会害怕哦。"
白色奔驰GLC停在广场边缘，许念单手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副驾驶。当她绕到驾驶座时，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白色奔驰在夜色中疾驰。许念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余光瞥见顾晚舟正打量车内——后座散落的素描本，储物格里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挂在后视镜上的赛车资格证。
"小朋友很特别啊。"顾晚舟抽出一张素描，"画得真好。"
许念急刹在医院门口，夺回那张画："别乱动。"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当许念抱着人冲进来时，值班护士差点按了报警按钮。
"她摔倒了，右脚踝扭伤。"许念气息不稳地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医生检查时，许念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当听到"只是轻微扭伤"的诊断时，她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去交费吧，然后拿药。"医生头也不抬地写着处方，"记得买个冰袋。"
许念点头，转身时听见医生问那女人："那是你女朋友？挺紧张你的。"
"刚认识的小朋友而已。"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许念的脚步顿了顿，耳尖发烫。她交完费回来时推了辆轮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女人抱上去。
"姐姐，加个微信吧。"停车时，许念鼓起勇气掏出手机，"我得对你负责。"
顾晚舟轻笑，亮出二维码："小朋友想怎么负责？"
许念扫码的手一抖，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女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顾晚舟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明媚："那正好，明天记得给我送早餐。"
回程的车上，江稚鱼打来电话："念念！下个月比赛你来吗？我给你留了前排票！"
"嗯。"许念简短应答，挂断后发现顾晚舟神色微妙。
"小女友？"顾晚舟指尖敲着车窗。
"同学。"许念握紧方向盘，"我不喜欢女生。"
顾晚舟突然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垂：“喜欢姐姐这样的吗？”
许念猛打方向拐进水郡湾地下车库。电梯里，温知许的电话再次打破沉默。
"念念！听说新班主任特别严，专治各种不服..."
许念含糊应着，没注意到顾晚舟唇角微扬。直到电梯停在30楼，顾晚舟才扶着墙说："我住308。"
"307。"许念下意识回答，随即僵住——她们竟然是邻居。
顾晚舟轻笑："那..."她突然踉跄一下，"能送我进门吗？"
许念沉默地将人扶到门前。顾晚舟输入密码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手腕："明天见，小朋友。"
回到冰冷的公寓，许念靠在门上缓缓蹲下。她摸出那张被顾晚舟看过的素描——画上是同一个女人的侧影，在咖啡馆，在图书馆，在电梯里。从半年前搬来那天起，她就时常遇见这个玫瑰香的女人。
而此刻，308室的顾晚舟正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校长刚发来的班级合影。她放大第三排那个黑发少女，轻笑出声：原来是你，许念同学
当看到许念语文52分的成绩时，顾晚舟眯起眼睛。这个在夜色中如风般迅疾的少女，这个撞倒她又温柔抱起她的"小朋友"，这个各科近乎满分唯独语文不及格的矛盾体，几天后将成为她的学生。
窗外，新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顾晚舟靠在沙发上，想起许念说"我不喜欢女的"时躲闪的眼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许念..."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品尝一颗还未熟透的莓果，酸涩中带着隐秘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