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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客人是我那死了的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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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垂野!你在不在?!"
"真冷哇,给开个门!"
四周墙壁上画的阵法疯狂闪动,金色的光流转在墙壁之间。谢垂野没有动作,谢伶往铁壶中添了些雪,贴了张火符。
"开。"
谢伶声音如道清风,门上的阵法顿时被吹开,一个人穿门而过。
那人看上去很急,身上的浅蓝校服还没换下来,顶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笑起来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谢垂野,你怎么……你人呢?"
小白脸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两只手拎满了东西。
"京杭,抬头",谢垂野眉眼深沉,自上而下盯着地上那人。
不,那鬼。
"咦,你怎么到房顶上去了?"京杭说到一半,注意到房顶上还有一个人,大吃一惊,"谢伶?!你怎么在这?!"
谢伶细长的睫毛扫过半瞌的眸子,音调懒懒的,"都姓谢,一家人。"
京杭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一个校学霸,一个校学渣,难不成基因发生突变了?"
谢垂野早已见识过京杭直言直语的性格,只是盯着他手里拎的东西,眼角弯了下去。
"拿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京杭在地面上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声大喊,"你们怎么不下来?我妈让我来送补课费,顺带在你们这吃个火锅!"
"那你也不用提个锅来……",京杭的一波操作,把谢垂野都整无语了。
京杭憨憨的挠了挠头,"嗨,我不吃辣,这不是怕你……你们吃。"
"客气了",谢伶一晃眼,就到了京杭身前,看着他手里的大鱼大肉。
平时谢垂野挣的钱,除了上学,大部分都被谢伶拿去买符纸和朱砂了。
剩下的钱,勉强维持他们的小康生活。
至于祖师爷,千年前就金盆洗手了,现在只会败家。
"团子,接菜",谢伶头也不回,把菜抛过去,眼疾手快点了点京杭额头。
再傻,京杭也发现不对劲了,嘟着嘴眨了眨大圆眼,"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
谢伶弯着眼笑,"你的影子真好看。"
"真的?",京杭低头只看到了谢伶曼妙的影子,然后就是满地沾了月光的雪,"我没影子……我我……"
京杭全身被抽了力气,鸳鸯锅砰的一声,砸进雪里,伤心夹着恐惧,鼻子一酸,"呜呜……啊,我死了!"
"我走着走着就死了?"
谢伶耳朵嗡嗡的,"哎,又没说不能活。"
幸好先把菜拿过去了,今晚还要吃呢。
谢垂野拎了拎丰盛的菜,放到门前梅花树下的石桌上,揉着眉心走过来。
"祖师爷,他来了。"
京杭吸了吸鼻子,他有一种直觉,这里不简单,谢伶更有大神通。
他慢慢靠近谢垂野,低声问,"你叫他祖师爷,难不成谢伶是神仙转世?"
谢垂野:"你以后少看些武侠小说吧。"
京杭不服了,"没有,我和我表哥探讨过!你敢不敢和他对质?"
谢伶折了枝梅花,在手里掂了掂,头也没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身经百战的京杭脱口而出,"不学习的人让好好学习的人好好学习,真罕见。"
话音刚落,大门砰的被推开,吱呀声刺得人耳膜疼。
进来穿校服的少年,笑的人后背发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谢伶很自然的笑,语调轻松,"都变得有礼貌了,你进化的时候怎么没叫上我。"
京杭惊诧的张大嘴,大脑像生了锈的机器,彻底不转了,"他是京杭,那我是谁?"
好在谢伶在一开始就隐去了京杭的身形。
"京杭"许是进入人体没太久,听不懂人话,自从进门起,两道目光死死锁住谢垂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京杭都沉默了,捂上了自己的眼。
没眼看。
谢伶向右走了两步,站在谢垂野身前,熟稔中有着微不可察的愤怒,"看他做什么,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养了十几年的团子,天天在被鬼惦记。
"京杭"震怒张大嘴,能吞下人头,却突然镇定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梅花枝,看着眼前的人,恐惧渐生。
"团子。"
谢垂野应声上前,一道符咒贴在梅花枝上,梅花枝变为透明,被推入"京杭"体内。
默念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好厉害!",京杭完全没有自己死了的觉悟,只有在前排吃瓜的兴奋。
就算没人救他,他表哥也会救他的。
霎时,遍地风雪起,形成了一个漩涡,谢垂野先进去了。京杭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大叫着跌进了漩涡。
"我这是穿越了?"
京杭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四周古老的建筑映入眼帘,周围长桥卧波。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月亮,在水中投出了一个大圆盘。
"这是那只鬼缔造的梦境。"
意思就是那只鬼做的一个梦,而梦往往是现实未竟之事,常常与现实所发生之事相反。
京杭砸砸嘴,摇了摇头,"那这鬼得活了多少年,朱门金瓦,富贵人家,瞧着就像过了千年。"
"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人?……谢伶呢?!"
谢垂野也疑惑了,仔细想了想,无意间扫视到岸边的芍药花,"我们先走。"
以前谢伶从不会让他接触这种事,他这次抢先来,或许把人惹生气了。
谢垂野问,"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京杭连连摇头,"不知道,被人踹进来的吧。"
谢垂野没忍住笑,"行了,往前走,碰运气。"
京杭稀里糊涂跟着谢垂野走上水桥,水桥弯弯曲曲,横跨水面,望不到边。
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个小男孩正在用沙子堆战壕。
京杭勇敢向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给你吃糖",小男孩脸色红润,狭长的眼笑眯眯的。
京杭吓得退后一大步,"这……大白兔奶糖?"
这到底是哪个朝代?!
京杭拦住谢垂野,"以往出现这些情节,糖万万……"
谢垂野直接剥了颗糖,扔进嘴里。
"……不能吃。"
谢垂野弯下腰,微长的发扫过耳垂,把人抱起来,"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谢伶说,"可爱。"
京杭突然把脸凑过来,嘻嘻一笑,"祖师爷,还有没有糖?"
谢伶这次倒十分大方的递了颗糖,奶里奶气的声音中还有着不容置疑,"一定要吃,保命的,但也不能保全命哦。"
风撞向水面,黑色枝丫的影子遮住了人,只剩几盏灯火,从远处慢慢向这里靠近。
"有人来了",京杭连糖纸都没剥完,直接塞进嘴里。
人群处传来呼唤。
"小殿下!"
为首的是个太监,声音古怪又阴柔,尖细的刺耳,"小殿下!你在哪里?太傅大人要发怒了,您高抬贵手,别为难小的们了。"
"小殿下!"
那一众人的声调,逐渐变得像巨雷卷着阴风,京杭疼痛的皱着眉,捂住耳朵。
京杭泫然欲泣,"谢垂野,他们叫的好难听,祖师爷……救救小的吧。"
昏黄的灯光映在谢垂野眼底,在灯光闪着疯狂红的前一秒,他掐着声音清凉的喊了一句,"总管公公,小殿下在这里。"
谢垂野反嘴吐槽,"时间刚刚好,都做鬼了,还要人惯着。"
谢伶白白嫩嫩的手 ,向上一捏,勾唇,"做的不错。"
谢垂野"砰"的一声炸开了,脸被捏过的部分,在黑暗中不明显的泛红,他咬着牙齿笑,"撒手,我已经长大了。"
"别……别谈了……他们过来了,你们不要这么风轻云淡啊?",京杭感觉自己现在完全可以靠全身抖动去减肥,虽然他体重刚好没超标。
谢伶故作失落的摇了摇头,"我这个孤寡老人,又遭厌弃了,唉。"
他最后一个字,尾调拖的很长。久到那些太监宫女纷纷屈膝跪地,总管才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小殿下,夜色已深,天寒露重,来人,添衣。"
谢垂野抱着谢伶的手收紧,重重向前迈出一步,"放肆!小殿下还没发话,退下。"
谢伶闭着眼舒服的躺着,随便敷衍了一句,"我直接带书童去宴会。"
京杭全身乱嗖,以扭曲的步伐姿势走过这群鬼,喉咙里早染上了哭腔,"咱们这样真的能行。"
京杭看着他们仨个外来者,一身格格不入的现代衣装,头发短的像每天都在割发断亲,再加上现代的口吻和称呼。
这也太随便了吧。
这根本不是露馅,这是连伪装的皮都没有!
谢伶一整个头都埋进温暖的怀里,有些烦,但语调还是波澜不惊,"瞧你心浮气躁的,要淡定,我先睡一会儿。"
京杭双手合十,诚心祈祷,"表哥,我再信你一次,你教我画的符一定要管用啊。"
虽然之前他被炸成爆发头,虽然某符篆引来了鬼追 ,虽然……
京杭不想了,再想,他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刚才就是一群无脑小鬼,把他们当成智障看就行,快跟上",谢垂野回头看,忍俊不禁,"这里都是鬼,也不经你一个鬼那么拜。"
京杭讪笑,立马放下手,咧着张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立马冲向谢垂野。
"诸灵当道,万鬼避让。"
谢垂野中指食指合拢,抵着京杭的额头画了道符,"双层保障,大公子,走吧。"
京杭家境富裕,谢垂野当初在给京杭补课时,就喊京杭大公子。
京杭脸涨红,试着在手心里画符,"我才不怕!我也会!"
"你看",京杭傲娇伸手,只见他画了半天的符,燃起了一小簇火苗,在空气中晃晃悠悠,然后灭了。
"……"京杭不服气,大圆眼里闪出星光,"肯定是鬼身限制了我的实力发挥"
一双桃花湾湾的眼,勾勾的盯着那火苗升起到熄灭,"值得鼓励,再接再厉。"
谢伶懒懒的说了一句,又秒睡了。
水上桥紧贴水面,尽头藏在雾气中,九曲十八弯,走出很远,水面上才映出浅黄的光,暖黄中带着淡红。
迷雾到这里已经消散了,亭台上的芍药花左右摇摆,种在水边,除了有些红,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
"快到了",谢垂野停下脚步,等京杭靠近,小声提醒,"一会记得少说话,那里面的鬼可精明。"
"我进去补觉了,你们随便玩玩。"
谢伶跳到地面上,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人呢?",京杭上下左右看,眼珠子都快伸出来了,最后感叹一句,"不愧是学校公认的睡神。"
谢垂野的声音远远飘来,漫不经心,"大公子真淡定,剑都到你脖子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