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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罪孽的艳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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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缚发现陆方悬最近总是在刻意避他,遇到他也是迅速低头就走。
难道他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了吗?
安缚还未等得到答案,暑假便结束了。
因为假期里被陆方悬补习过,开学后安缚的成绩进步了许多,一跃迈入班级前十几名。
父母都很高兴,称陆方悬真是安缚的福星,他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啊,可也担心人家看不上他们家这些简陋的礼物。
说起来,又觉得陆方悬这小孩也真厉害,身边也没有照顾他的家人,就自己生活这么多年,成绩还能这么好。
姥姥便反驳,谁说陆方悬没家人的,人家从小到大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呀!是她养大的啊!他就是她第二个外孙子!
父母笑称,人家是城里大家大户的孩子,家人也都在城里,怎么就成了你的外孙子了?
姥姥又说,就算不是外孙子,那按照农村习俗,也算个童养媳吧?——如果人家是小姑娘的话。
父母继续笑,无奈道,人家是什么身价什么阶级?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流落乡村一阵子罢了,就算人家是女孩子,也不会给咱们这种普通人家当童养媳的,您啊,思想太封建啦。
安缚第一次听到童养媳这个名词,觉得好奇,想笑,可笑不出来。
他很郁闷。
趁爸妈不注意,他又掏出那个老旧的游戏机,擦了又擦,看着发呆。
他无比地怀念小时候。
那时他们无忧无虑,无话不谈,只是一台PSP,就能说说笑笑地玩一整天。
可现在陆方悬每天都在想什么,安缚一点也猜不出。
他一直都知道,陆方悬本就是从城里来的,那里才是他的家,才有他的家人。
陆方悬和他们这些农村孩子不一样,各种方面都不一样,比他们聪明成熟,也比他们漂亮白净。
越是长大,这种不同阶级的差异处,越是明显。
安缚早就注意到了,陆方悬每次从城里回来,给他带的礼物都是村里几年都见不到的新奇玩意。
陆方悬穿的衣服,也慢慢更迭成一些他认不出的牌子。
在这个闭塞落后的村子,连信号站都建设得简陋,村长天天手握着按键的诺基亚,大肆宣扬显摆。
可陆方悬却已经有一台触屏的苹果手机,被他偷偷藏在书包里,只有安缚曾无意中看到过。
就在这些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
安缚终于明白像陆方悬这样的人,是不属于穷苦乡下的。
他是一只血统高贵美丽的猫,只是短暂流落在乡下,终究不是土里土气的田园狸花,早晚会被接回去的。
——就在陆方悬高中毕业,考上大学时。
原来。
他们能够珍惜的日子就剩这最后一年时间。
安缚偷偷哭了一场。
老天似是感受到少年心事,也随之乌云沉沉,阴起天来。
大雨随之倾盆。
就算陆哥哥有意躲着他,他还是想去见他。
既然时间越来越少,日子越来越短。
他更恨不得天天黏在陆方悬身边。
安缚揣着游戏机,在大雨天跑出去。
姥姥和父母喊他。
他说要去隔壁找陆方悬学习。
小落汤鸡在陆家院子门口敲门。
陆方悬打着伞出来,皱着眉赶紧将安缚接进屋。
安缚浑身湿透,眼睛通红。
说是被雨淋的。
陆方悬本想给他烧点热水喝,可他这里只有电热水壶。
农村里闪电打雷下雨,就要立刻关电拔插头。
安缚却说没事,他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陆方悬找出自己的毛巾,给安缚擦头发。
屋子里的桌面还摊着作业本,陆方悬在他到来之前一直在学习。
安缚却当没看见,将怀里的游戏机拿出来。
他身上湿透,游戏机却被塑料袋包着,一点没淋湿。
“陆哥哥,你先休息一会儿,别学习了,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安缚眨着大眼睛,面带祈求,又天真,又可怜。
虽是大雨倾盆,可正值夏日,不知道气温为什么还是那么闷热?
少年们摸着黑玩游戏机,陆方悬趴在炕上,安缚坐在下面的小板凳,屏幕上的亮光映射在两人脸上。
老式游戏机已经很卡,操作一点也不流畅,游戏小人一顿一顿,死了无数次。
安缚不甘心,急于通关,可越是着急,便越是失败,最后把自己急得一身汗。
他放下游戏机,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游戏机也是过时了,太卡了。”
“好热,给我忙活够呛。”
陆方悬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下炕,翻出电池,安装在电风扇里。
——他家里用的家电如今都是新款,就连电风扇也不必用插头。
电风扇嗡嗡地吹。
陆方悬道:“下次我从城里回来,送你一台新的游戏机。”
“我不要。”安缚立马拒绝。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作业太多了嘛,学习也有些吃力,我得好好学习嘛,我也想考高中,上大学,有了游戏机就忍不住想玩了。”
陆方悬微微一笑,重新上炕躺下:“你还没中考,就想着高考了啊。”
安缚也随之哈哈笑过。
通常安缚来找陆方悬都为了学习。
可如今屋内昏暗,学也学不了,玩也玩不了,安缚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一把跳上炕,躺在陆方悬身边的草席上。
“陆哥哥,你给我讲讲城里的样子吧。”
“我从来没去过城里呢,我也想考个好大学,我爸妈总说人不能一辈子待在农村,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陆方悬第一次给安缚讲述城镇的模样,矗立的楼房,高端的科技,满道的汽车……
这回换做他言语不停,安缚静静聆听,时不时提出好奇问题。
“城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是哪儿呢?”
“北京吧,是中国的首都。”
“那你以后会考北京的大学吗?”
“嗯,应该会。”
“哈哈,那我也要考去北京。”
“你要和我上一个大学吗?”
“我努力呗,不过可能性不大吧,你成绩那么好……对了,北京不是也有很多大学嘛?至少我们在一个城市就行呀。”
“嗯,也可以。”
“北京那种大都市,应该有很多好玩的吧?那里的人平时都玩什么?他们是不是都很漂亮?是不是都很会打扮?肯定比我好看吧?”
陆方悬侧头看向身边的安缚。
正巧安缚也在看着他。
他们炙热的目光在此刻纠缠。
窗外还在落雨,劈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风扇嗡嗡直吹,连同不知哪里传来的聒噪蝉鸣和蛙叫。
一切声音交织在一起,无比凌乱。
正如同少年们此时剧烈的心音。
陆方悬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的意识已全部被安缚的眼睛吸引住。
安缚不知哪来的勇气,看着陆方悬微动的嘴唇,鬼使神差地说:“陆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你也漂亮。”陆方悬的声音低哑,此刻的场景似乎与某次梦境重合,他们中间尚有距离,陆方悬却仿佛嗅到了安缚身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又像野果香,总之是一种大自然的天然味道。
按理说这样的味道应该他应该愈加安心舒畅,可他却燥热难挨,周身像溢满火,产生了某种原-始冲动。
陆方悬莫名想起,同班已经处对象的男同学们课下的调笑。
说什么——接吻这件事太神奇了,明明是交换菌群,可互相却不会感觉恶心,反而能消耗卡路里,相当于慢跑xx分钟。
还有说,两个人接吻接多了,还会越长越像呢。
陆方悬只是想了一个开头,脖颈和后背的汗就沁了出来。
好热,好热。
明明已经开了电扇啊。
他喑哑着声音,哄导着说:“安缚,你最近是不是总在喝牛奶?是开始在意形象了吗?”
“听说接吻十五秒以上,双方口腔形成共享微生物环境,会间接影响面部软组织的改变。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夫妻相。”
“安缚……想不想变得更漂亮?”
“你不是说我长得好看吗,那……要不要亲我试试看?”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了。
等意识过来时,少年们的唇瓣和身体已经紧紧贴在一起。
陆方悬抓着安缚的手腕,从上而下地压制着他,防止他退缩后悔。
两人都没有闭眼睛,四目相对执拗地盯着对方。
陆方悬熟练地按照梦境里的步骤,在安缚嘴唇上尽情辗转舔吻。
起初,这个吻只是像小动物之间的互相舔舐。
直到陆方悬循序渐进,撬开安缚的牙关,伸入。
安缚的身体猛然弹了一下,无措地发出“唔”的一声音节。
陆方悬温柔地对他说:“别怕,别怕。安缚,这才是接吻。”
安缚:“唔呜……我不会……”
陆方悬的拇指按在安缚的下唇上,轻轻摩挲着:“我教你,你张开嘴,舌尖伸出来,正常呼吸。”
安缚浑身都在细细颤抖,招架不住地先闭上眼睛,生理性的眼泪渗出来。
陆方悬重新低下头,更加激烈地席卷安缚全部的呼吸,唇舌纠缠,口水声令人羞耻。
他亲得忘乎所以,不知餍足,内心一处空虚的位置逐渐被填满。
他一直在猜安缚的嘴唇是什么触感,他想了好多种……却没想到真实的感觉,比他幻想得任何一种都……更加美味柔软。
越喜爱,越沉沦,越清醒。
陆方悬总在鄙夷恶心自己的行为。
安缚的姥姥养他长大。
安缚作为朋友,陪伴他这么多年。
似山风与骄阳,填补他内心的空缺,拂去他内心阴霾。
他本应感恩戴德。
可却居然生出一己阴暗私欲,妄图霸占侵-犯这种美好事物。
他居然哄骗诱导才只有14岁的安缚和他亲吻。
可明明安缚还是迟钝得不知何为情爱的少年。
他是难以被饶恕的恶魔,罪孽之火将他的灵魂都全部侵蚀。
陆方悬自暴自弃地想,那就让他付出一生的代价吧——
就让这股艳靡的火继续蔓延。
从此刻到未来。
他所有的爱恋,他全部的身心。
——都要永远、永远地只臣服归顺于安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