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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183章 前世的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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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废弃化工厂。
暴雨倾盆。铅灰色的天幕如同被撕裂的破布,浑浊的雨水裹挟着铁锈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疯狂抽打着扭曲的钢铁骨架和破碎的玻璃窗,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狂风在空旷的厂房内呼啸,卷起地上的积水、油污和破碎的塑料布,如同鬼魅般盘旋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焦糊、以及一种混合着霉变与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巨大的反应釜如同沉默的巨兽,在惨白应急灯光的映照下,投下扭曲而狰狞的阴影。
“目标在B区二楼控制室!持有武器!极度危险!各组注意交叉掩护!强攻!”吴琬卿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炸响!冰冷!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紧贴在一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冷凝器后,藏蓝色的警用雨衣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矫健的线条。雨水顺着帽檐流淌,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她手中紧握着□□,枪口微微抬起,雨水顺着冰冷的金属滑落。
“A组就位!”
“B组压制火力!”
“C组准备破门!”
通讯频道中回应声此起彼伏!急促的呼吸声混合着雨水的喧嚣!
“行动!”吴琬卿厉喝!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掩体后窜出!借助倾倒的管道和废弃设备的掩护!向着通往二楼的铁质楼梯冲去!脚步踏在积水的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砰!砰——!!!
枪声毫无征兆地从二楼角落的阴影中炸响!子弹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打在吴琬卿身侧的钢架上!火星四溅!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小心!”陈锋的怒吼在通讯频道响起!
吴琬卿一个侧滚翻!动作快如闪电!子弹擦着她的雨衣飞过!带起一片水花!她迅速起身!举枪还击!砰砰砰!精准的点射瞬间压制住角落的火力点!
“掩护吴队!”陈锋嘶吼着!带着B组队员猛烈开火!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二楼角落!
混乱中!吴琬卿抓住火力间隙!再次冲向楼梯!就在她踏上第一级台阶的瞬间!
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头顶上方!一根被锈蚀严重、悬吊在半空的巨大金属管道!因暴雨侵蚀和激烈枪战的震动!猛地断裂!带着万钧之力!如同倒塌的巨蟒!狠狠砸落下来!断裂处尖锐的金属茬口!在应急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目标!直指吴琬卿的后背!
“吴队——!!!”林小雨惊恐的尖叫声撕裂雨幕!
吴琬卿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猛地向前扑倒!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狠狠撞向楼梯侧面的墙壁!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
尖锐的金属茬口!如同锋利的镰刀!狠狠划过她左臂外侧!瞬间撕裂了雨衣!撕裂了警服!撕裂了皮肉!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吴琬卿喉间爆发!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神经末梢!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衣袖!混合着冰冷的雨水!黏腻而刺痛!
断裂的管道轰然砸落!激起巨大的水花!将楼梯口彻底堵死!
“吴队!”陈锋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吴琬卿强忍剧痛!单手撑地!迅速翻身!背靠墙壁!右手持枪死死指向二楼!鲜血顺着左臂不断滴落!在浑浊的积水中晕开刺目的猩红!她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雨水滑落!但眼神依旧冰冷如刀!死死锁定着二楼的动静!
“我没事!继续强攻!目标在控制室!别让他跑了!”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市立中心医院,急诊处置室。
刺鼻的消毒水气息混合着碘伏的微辛,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将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空气冰冷,只有器械碰撞发出的轻微金属声响。吴琬卿靠坐在处置床上,左臂衣袖被剪开,露出伤口。伤口位于左上臂外侧,斜向延伸,长约十公分,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边缘参差不齐,混合着铁锈和污水的暗红色血液正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护士(龙套)正用生理盐水小心地冲洗着创面,动作轻柔,却依旧带来阵阵钻心的刺痛。
沈砚站在床边。他显然是接到消息后匆忙赶来,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凝结的寒冰,死死锁定在吴琬卿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下颌线绷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暴怒、心疼与……一丝深藏恐惧的冰冷气息,在他周身弥漫!指间那枚琥珀星辰戒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如同警铃般的灼热悸动!一股庞大而杂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冲入他的脑海!
滹沱河战场!铅灰色的天幕低垂!箭矢如蝗!一支淬毒的狼牙重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贯穿了秦昭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甲!她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却依旧死死握住血魄剑!灰翳眼睑下的萧战!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扑向她!用身体挡住后续的箭雨!鲜血从他肩头涌出!染红了雪白的狐裘!
“琬卿——!!!”
那声绝望的嘶吼!仿佛穿透了时空!在沈砚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呃!”沈砚的身体猛地一晃!闷哼出声!他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按住剧痛欲裂的太阳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布满血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滚落!
“沈教授?您没事吧?”护士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事……”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强行压下翻腾的记忆洪流!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吴琬卿左臂那道伤口上!位置!角度!深度!甚至那皮肉外翻的狰狞模样!都与记忆中那支贯穿秦昭左臂的狼牙箭伤……完美重合!
嗡——!!!
胸口的星辰戒指!灼热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冷刺痛与灼热焚心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左肩!那早已愈合的枪伤位置!也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幻痛!仿佛那支千年前的箭矢!也同时贯穿了他的身体!
“我来。”沈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一步上前,从护士手中接过消毒棉球和镊子。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却异常稳定。
护士愣了一下,看着沈砚阴沉得几乎滴水的脸色和那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刀的眼睛,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沈砚俯下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地扫过那道狰狞的伤口。雨水、铁锈、污垢已被初步清理,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和隐约的白色骨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消毒水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气味,与千年前战场上的血腥气……完美重叠!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轻柔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用沾满碘伏的棉球,极其小心地擦拭着伤口边缘。冰凉的触感混合着刺痛,让吴琬卿的身体微微绷紧。
“疼吗?”沈砚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如同压抑的雷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还好。”吴琬卿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疲惫。她看着沈砚专注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额角滚落的冷汗,胸口的符文印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那难以抑制的颤抖!那不是对伤口的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与……恐惧!
沈砚的动作极其缓慢,极其轻柔。每一次擦拭,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目光,穿透了皮肉的创口,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支贯穿她手臂的箭矢!看到了她苍白的脸!看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痛楚!看到了那无法愈合的……遗憾!
“别动……”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他拿起新的敷料,动作轻柔地覆盖在伤口上。指尖,在即将离开伤口的瞬间,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眷恋与……深入骨髓的痛楚,轻轻拂过伤口边缘……那道刚刚清理干净的、深褐色的……旧疤痕!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道旧疤痕的刹那!
吴琬卿的身体猛地一颤!胸口的符文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冷刺痛与灼热焚心的悸动!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无数破碎的画面疯狂闪现!
滹沱河战场!箭矢撕裂皮肉的剧痛!鲜血染红视野!萧战灰翳眼睑下那绝望的嘶吼!他扑来的身影!肩头绽开的血花!还有……伤口愈合后……左臂上留下的……那道狰狞的、如同蜈蚣般的……深褐色箭疤!
而此刻!
沈砚指尖触碰到的!
她左臂外侧那道早已愈合的旧疤痕!
位置!形状!甚至那微微凸起的触感!
与千年前那道箭疤!
一模一样!
“呃……”吴琬卿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后仰!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砚!
沈砚的手指!也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僵在半空!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清晰的记忆洪流!如同海啸般狠狠冲入他的脑海!秦昭左臂那道箭疤!每一次换药时她紧蹙的眉头!每一次触碰时她微微的颤抖!还有……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心疼与……无力!
“是……这里……”沈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恍惚,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却无比精准地,再次轻轻拂过那道深褐色的旧疤痕!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易碎的琉璃!眼神深处,翻涌着千年的痛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当年……那支箭……”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入骨髓的沉重,“也是……这里……”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上移,极其轻柔地、覆盖在刚刚包扎好的、还在渗血的崭新伤口之上!冰凉的纱布下,温热的血液隔着敷料传递到他的指尖!如同千年前那滚烫的鲜血!
“琬卿……”沈砚缓缓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是学者的沉静,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千年沧桑与……刻骨铭心痛楚的……深沉!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惊骇与了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以后……”
“别再……”
“受伤了……”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隔着纱布!轻轻按在伤口之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星辰之力的温暖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透过他的指尖!透过纱布!缓缓注入伤口深处!
“不管是……”
“古代……”
“还是……”
“现在……”
那股温暖的能量流!如同最精密的修复液!瞬间抚平了伤口的灼痛!驱散了刺骨的寒意!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取代了剧痛!吴琬卿惊愕地感觉到!伤口深处那翻搅的痛楚正在迅速平息!血液的渗出似乎也减缓了!
沈砚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金丝眼镜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镜片后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如同熔岩般的炽热情感!那情感!跨越了千年血火!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我都会……”
“心疼……”
话音落下!
指间那枚琥珀星辰戒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烧太阳般的刺目赤金光芒!光芒瞬间将两人笼罩!一股浩瀚、温暖、带着强大治愈意志的星辰之力!如同温暖的潮水!顺着沈砚的指尖!汹涌地注入吴琬卿的伤口!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轻响!
纱布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边缘的皮肉疯狂蠕动、生长、弥合!深可见骨的创口迅速变浅!翻卷的皮肉平复!渗出的血液停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散发着淡淡琥珀色微光的……愈合痕迹!而旁边那道深褐色的旧疤痕!在光芒的照耀下!颜色似乎也变淡了些许!如同被时光温柔抚平!
光芒敛去!
处置室内一片死寂!
护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越常理的一幕!手中的托盘险些脱手!
吴琬卿怔怔地看着自己左臂!看着那道几乎瞬间愈合、只余下淡淡光痕的伤口!又抬头看向沈砚!
沈砚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淡淡的琥珀色微光。他看着她惊愕的眼神,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那翻涌的痛楚缓缓沉淀,化为一种磐石般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看……”
“我说了……”
“会……心疼……”
窗外,暴雨依旧。
处置室内,消毒水的气息未散。
唯有那愈合的伤口。
与那淡去的旧疤。
无声诉说着……
跨越千年的……
守护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