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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听到娘俩对话的晏清从书卷中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鼓励。

      兰音深吸一口气,避开晏清的视线,目光专注地落在书页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缓慢地念道:“猫……捕鼠……犬……守门……”

      她的声音起初还有些生涩,但渐渐地,在女儿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变得越来越流畅。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墨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眉眼,此刻被一种母性的柔和光辉所笼罩。

      晏清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扰。她看着兰音低垂的眉眼,听着她努力念出的每一个字,感受着这陋室里前所未有的、安宁而温暖的氛围。

      蜡烛的光芒跳跃着,将母女俩依偎的身影温柔地投在墙壁上。墨香、饭香、还有兰音身上那清苦红梅的气息,以及楠儿奶声奶气的应和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名为“家”的、最动人的画卷。

      晏清放下书卷,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兰音身上。

      她知道,那些歪歪扭扭的墨痕,那些写在粗糙草纸上的名字和账目,那碗温热的鸡蛋羹,还有此刻这磕磕绊绊却充满爱意的读书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仅仅是识字的成果。

      它们是坚冰融化的水滴,是心墙坍塌的砖石,是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柴米油盐的琐碎和笔墨纸砚的微光里,笨拙而坚定地,向彼此靠近的印记。

      这印记,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深刻,也更温暖人心。窗外的夜色温柔地笼罩着小小的院落,屋内灯火如豆,却足以照亮她们共同前行的路。

      很快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兰音紊乱的信香和身体,也在晏清持续的、温和的乾元信香安抚和相对稳定的生活调养下,开始缓慢地恢复。然而,一次意外提前的、猛烈如潮汐般的情潮期,还是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那晚晏清刚结束与夫子的夜谈回家,推开院门,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清冽又带着灼热甜香的信香扑面而来,瞬间让她这个乾元也气血翻涌。屋内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泣音的呜咽,还有楠儿害怕的哭声。

      晏清心头一紧,立刻冲进屋内。只见兰音蜷缩在榻上,浑身被汗水浸透,墨发黏在潮红的脸上,眼神迷离涣散,身体痛苦地痉挛着,口中溢出破碎的低吟。紊乱太久,这次的情潮期来势汹汹,几乎要将她吞噬。楠儿被这可怕的气息吓得缩在墙角大哭。

      “兰音!”晏清立刻释放出更强大的、充满安抚和保护意味的信香,试图包裹住她。她迅速将吓坏的楠儿抱到隔壁房间,轻声安抚几句,然后反锁房门隔绝气息。

      “别……别过来……”兰音在情潮的冲击下本能地抗拒着乾元的靠近,身体却诚实地渴求着那能平息风暴的信香,矛盾得几乎崩溃。混乱的记忆碎片交织,恐惧与生理的渴望撕扯着她。

      晏清没有强行靠近。她单膝跪在榻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是将自身稳定、温和的信香源源不断地释放过去,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兰音。看着我,是我,晏清。我不会伤害你。” 她的目光清澈,没有一丝情欲的浑浊,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安抚。

      “呜……”兰音的意识在冰与火的煎熬中沉浮。她看到了那双眼睛,不再是暴戾和疯狂,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带着隐忍痛楚的温柔?

      那温和坚定的信香像温暖的潮水,一点一点冲刷掉她骨髓里的恐惧和冰冷。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抗拒变成了无意识的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猛烈的情潮稍稍退去,兰音睁开湿漉漉的眼眸,映入眼帘的是晏清布满担忧和疲惫的脸。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额角渗出汗珠,显然用信香安抚一个失控的Omega对乾元也是巨大的消耗。

      四目相对。空气里还残留着浓郁的信香交融的气息,却不再狂暴,而是奇异地和谐。兰音在那双深墨色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某种……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的东西——安全。

      晏清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墨发。这一次,兰音没有躲闪,反而像被安抚的猫儿般,极其轻微地向那微凉的指尖蹭了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这个微小的动作,如同点燃引线的火花。晏清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压抑了太久的情感、愧疚、怜惜、以及乾元对契合坤泽的本能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她俯下身,吻住了那双带着清冽梅香、却不再冰冷的唇。

      衣衫委地,红烛摇曳。屏风上投下交叠的身影,压抑的低吟与粗重的喘息交织,融合的信香在小小的斗室内弥漫升腾,最终化为一片温暖而旖旎的海洋。

      痛苦与恐惧被温柔与力量抚平,迟来的情意在身体与灵魂的契合中找到了归宿。这是一个赎罪的夜晚,也是一个新生的开始。

      天光微熹,透过破旧窗棂洒入昏暗的室内。兰音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安宁感中醒来的。

      身体里那场毁灭性的风暴早已平息,残留的是一种慵懒的疲惫,以及……一种陌生的、被包裹的温暖和踏实感。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并非独自躺在冰冷的被褥里,而是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小心翼翼地圈着。

      晏清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侧,并不紧密,带着一种克制的守护意味。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平稳悠长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后颈,那里……

      还残留着被咬破皮肤后微微的刺痛感,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联系感——临时标记的烙印。

      兰音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失控的情潮期、晏清闯入时的惊慌、那笨拙却坚定的安抚、清冽初雪气息的包裹、脖颈后传来的尖锐痛楚与随之而来的、几乎让她溺毙的解脱与……陌生的情潮。

      羞耻、慌乱、难以置信的悸动……各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炸开,让她脸颊滚烫。她猛地一动,试图挣脱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她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晏清。

      “唔……”晏清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随即又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她迅速坐起身,拉开了距离,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茫然,但很快就被紧张和尴尬取代。

      她的目光落在兰音后颈那清晰的齿痕上,耳根迅速漫上一层薄红,眼神躲闪,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和一丝无措:“……你、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兰音低着头,飞快地用散乱的长发遮住后颈的印记,不敢看晏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临时标记的存在感,像一道无形的纽带,将晏清身上那清冽初雪的气息更深地烙印在她感官里,让她心跳失序。昨晚那种被珍视、被温柔对待的感觉,与记忆中无数次被粗暴对待的痛苦形成了刺目的对比,让她心绪纷乱如麻。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她挣扎着想下床,腿却还有些发软。

      晏清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她,但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半空,犹豫着不敢碰触,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小心翼翼:“小心……你……需要帮忙吗?”

      兰音看着那只停在半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还带着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昨晚,就是这双手,笨拙却温柔地为她擦拭汗水,小心翼翼地引导她度过最痛苦的时刻。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最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微微偏开了脸,算是默许。

      晏清如蒙大赦,小心地托住兰音的手臂,力道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兰音微凉的皮肤,两人身体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张力。

      标记后的日子,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内里却涌动着截然不同的暗流。

      晏清依旧早起读书、去书院、抄书。兰音依旧操持家务、照顾楠儿。然而,一些细微的变化在无声地发生。

      屋内,一盏蜡烛顽强地燃烧着,在墙壁上投下两个被拉长的、微微晃动的影子。

      晏清伏在唯一的方桌上,面前摊着周老夫子布置的厚厚经义注解。她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一角,沉浸在字句的迷宫中。

      跳跃的灯火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那清冽如初雪般的气息,在她全神贯注时,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温热的墨香,无声地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稍远些,靠近里屋门边的小凳上,兰音借着同一盏蜡烛的光,低着头,手中银针翻飞,正细细地缝补着晏清那件袖口磨损得厉害的旧青衫。

      她动作娴熟,针脚细密均匀,只是偶尔会停下来,用指尖轻轻摩挲一下布料上某个特别薄的部位,似乎在衡量还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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