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心海失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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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闹市锻炼睡眠，路远寒沾枕头三秒入睡天塌了都不醒的习惯大概是这样来的。
然而架不住墨不染刻进DNA里的恐怖晨跑习惯，他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休息间隔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所以住在曲水亭街的第二天早上，冬日7点钟还带着潮气的晨光刚把街道映照得蒙蒙亮，他就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墨不染拆开那盒昨天路远寒买鞋时顺便给他买的新内裤，然后轻车熟路地打开衣柜翻出一套运动装，尺码偏大，袖口和裤腿还要挽起来两三道。
穿好衣服他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去敲隔壁储藏间的门，敲了半天都是一片死寂，连只喵呜声都没回应。
墨不染咔嚓压下把手，推门瞬间一股冷气夹着一夜都没彻底跑干净的尼古丁味扑过来，呛得他咳了两声，眼神搜寻着望向角落里的那扇小窗。
窗前烟灰缸里起码插了十几支烟蒂，旁边还凌乱散着几团废纸。
罪魁祸首躺在不远处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沉睡如泥，一床棉被一半盖在身上一半拖在地上，半截小腿还搭在床尾外面，有种稍稍翻个身都会摔下来的错觉。
“路远寒。”墨不染趿着拖鞋靠近，弯起膝盖顶了下他垂到床侧的手臂，理直气壮要求，“起床陪我去晨练。”
酣睡的人纹丝未动，只露着两只紧闭的眼睛。
倒是蜷在他腰侧窝着的路拿铁被吵醒，伸着懒腰龇牙咧嘴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往上拱了拱，团成一团隔着被子压在路远寒大腿上。
“岂有此理，敢抢我地盘。”墨不染凶神恶煞地提溜起猫崽后脖颈，轻轻扔到地板上，长腿一伸跨在路远寒腰两侧，鸠占鹊巢地骑坐在拿铁刚才趴过的位置。
路拿铁急得在地板上团团乱转，接连发出三声抗议的喵呜，试图唤醒他干爹的良知。
墨不染置若罔闻，朝前微微俯身，单手往下拽了拽路远寒盖住半张脸的被子，凑近了喊他：“醒醒——”
见他毫无反应又故意曲起手指去挠他颈侧。
凌晨5点多才睡着的路远寒烦躁不已，蹙着眉头完全依靠起床气带来的本能反应抬起手臂一把抓住那只肆意妄为的爪子，足以拧断骨头的力道都蓄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
指尖熟悉的温度传回心脏，蓄力被另一种情绪强制打断，生生憋了回去，双眼艰难地睁开了条缝。
他困劲正上头，朦胧中感受到大腿上方沉甸甸的压迫感，低哑的嗓音有些茫然：“......你要做什么？”
“醒了？”墨不染眸光闪烁，“跟我去晨练。”
“......不去，我要睡觉。”路远寒试着动了下被死死禁锢着的大腿，起床气直接一个登峰造极，“从我身上下去！”
“不下。”墨不染一口回绝，两只膝盖抵在他腰侧紧紧夹住棉被，丝毫不讲理但振振有词，“我不喜欢一个人晨跑，你陪我。”
“我说了不去！”路远寒捞过手机扫了眼，7点正是睡觉黄金时段，咬牙威胁，“不下来是不是——”
没等墨不染作什么反应，他突然探出双臂抓住他抵在腰侧的膝盖，同时猛地挺腰向上。
瞬间墨不染骑坐的位置就从他大腿正中间往上移了三四十公分，屁股隔着被子贴在了腹下。
路远寒仿佛本能反应似的，趁机恶劣且快速地向上顶了两下。
“我操！你他妈的——”墨不染猛地抬起一只手撑在墙上，又惊又怒地看向他，“再敢颠一下信不信我给你坐断？”
路远寒听着这挑衅似的威胁，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往腹下冲。
他们之间分明隔了一床厚棉被，他却特别诡异地在潜意识里构想着完全光/裸、没有任何遮挡的场景。
昨晚那股奔走在血液里的躁动争相炸开，按着他膝盖的两只手径直向上，长指挑开运动衫下摆，搭在腰上。
路远寒一片空白的脑子只剩下了雄性本能：“你坐断试试？”
“......你——”墨不染略微一动便蓦地僵住了，屁股下柔软的棉被触感突然变质。
“我怎样？”路远寒掌心覆在他腰上没动。
“你怎么每天早上都那么——”墨不染生出些骑虎难下的意味，不想认怂却又觉得两人姿势过于奔放，耳尖烫着低声措了句词，“......朝气蓬勃的？”
路远寒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捏一把，低沉说了句浑话：“......你把被子抽了我还能更蓬勃。”
“滚，狗流氓。”墨不染皱眉扯着搭在腰间的那只手腕拽出来，视线瞥向烟灰缸旁边的两团纸，坏笑着问，“地上怎么那么多纸，你感冒了？”
“这么好奇？”路远寒声音还带着将醒未醒的哑，仰靠在枕头上长眸戏谑地眨了眨，“不如你过去捡起来闻闻。”
“你找死啊！”调戏不成又被反将一军，墨不染银牙快磨碎了，整张脸都漫着羞怒的薄红，俯身狠狠掐住路远寒脖子，“......是不是变态？”
路远寒曲起一条腿抵在他背后，揶揄一笑：“是你明知故问。”
“......谁让你不收拾干净！”墨不染说话间又莫名其妙被上下摇晃了几下，猫眸顷刻迸出杀人的光，“别顶！”
“还不下去？”路远寒喉结一颤，颈间冒出层细密的小汗珠。
“路远寒，拿铁很喜欢扑那种藏起来的会动的东西。”墨不染没动，瞥了眼蹲在床边仰着脑袋好奇盯着他俩看的猫崽，眸光调皮地转了下，“你每天早上这么肆无忌惮地搭帐篷，不怕被它当成老鼠给你来一口啊？”
“不会。”路远寒拉高被子盖住脸，声音沉闷地传出来，“南方哪有这么大的老鼠。”
墨不染：“......”
路拿铁：“......”
房间里所有会呼吸的生物和不会呼吸的非生物都沉默了，墨不染甚至感觉贴墙那堆哑铃都在疯狂冒出冷汗。
涂队那句“没人能在休息日的10点前喊醒路远寒”含金量不断上升，最终在被子拉扯大战中败下阵来的墨不染骂骂咧咧出了门。
晨曦微光洒落护城河面，波光粼粼一片，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墨不染沿着河两岸修建的塑胶行道慢跑，光秃秃的垂柳枝条偶尔拂过脸上，痒痒的，有点像早上路远寒搭在他腰间的手指。
这条河环绕着半阕曲水区，东起烟南街，西汇揽逸湖，河水清澈见底，水中鱼岂止百许头，缠绕游动的红金双色锦鲤数以成千上万计。
墨不染一个来回跑完16公里，穿过百花洲绕回曲水亭街。
他沿街游玩，走走停停，被热闹的街巷氛围感染。
碰到一群排队拿着攒了两三天空桶，杵在泉眼处接泉水的大爷大妈们要停下来看看。
路过卖手工艺品的流动小商贩车要挑几个合眼缘的，该付钱了才想起来自己没现金也没手机，只好悻悻放下。
挂着一身薄汗走回西街时快要9点了，糖水铺子还没开张，窗口前夸张地排了一长串队伍，清一色女孩子。
墨不染抬眸朝铺子对过相隔三四米的河岸一看，招蜂引蝶的人依旧是那副没睡饱的困倦模样，眯眼咬着支烟靠在柳树上。
硬是靠那张脸抗住了流浪汉一样毫无形象可言的卫衣睡裤和拖鞋。
墨不染：“......！”
他嫌弃地调头就走，想装作不认识直接开溜。
“染崽！”路远寒抢先一步喊住他，灭掉抽了一半的烟靠近，“去哪跑步了，怎么才回来？”
“喊你晨练起不来，”墨不染冷冷地挑着眸子掠了他一眼，“有精力在这里发骚？”
“起来了，”路远寒唇角勾着，垂眸朝腹下瞟了一眼，“......也练了。”
“你他妈......”墨不染眉梢隐隐狂跳，“练什么了？”
“练了——”路远寒曲起两指轻轻地夹了下他鼻尖，指腹搭在他唇上重复了一遍早上某句话，“要不要闻闻看？”
！！！
小野猫当即炸毛，拽起路远寒卫衣兜帽暴力扯到起风桥边就往桥下的河水里按。
“别闹别闹，我错了！”路远寒极力控制着身体平衡，忍笑堪堪求饶，“逗你的啊，手上什么都没有。”
“......”墨不染将信将疑地抓起他的手凑近鼻尖闻了下，果然只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路远寒心里痒得厉害，反扣住他的手腕拽近，低斜着上半身贴近他耳廓，戏谑：“昨晚玩太多次，没有了。”
“......这种事偷偷爽就行了。”墨不染一脸无语，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没必要讲给我听。”
“因为我想着你玩的啊。”路远寒很不要命地耍浑，“知会一下当事人。”
“......？？？”
“......啊啊——！！”
起风桥上，路远寒欲哭无泪地举着被咬出两排血洞的右手：“不是磨过了嘛，怎么还这么尖？”
墨不染卷着舌尖舔走唇角的一点血珠：“我饿了，要吃早餐。”
“想吃什么？”路远寒露出一个桃花满面的讨好笑颜，“我去给你买。”
“你们家隔壁的美式手工牛肉汉堡。”墨不染远远地瞥了眼那间门窗紧闭的店铺，“我昨天在楼上听那个大叔吆喝一整天了，上次见到这么充满工作热情的汉堡师傅，还是那块住在大菠萝里的黄色海绵。”
“能不能换个别的？”路远寒摁亮手机屏幕扫了眼，“他家一般中午11点左右才开门。”
“不能。”墨不染一口否定，慢悠悠地在石拱桥边缘坐下来，“就想吃那个，特别想吃。”
“那你去冲个澡上楼等会儿。”路远寒跟他商量，“11点他开张了我第一个去买。”
“可是我现在就很饿，”墨不染垂在桥下的两条小腿晃荡着，“不想等，想立刻吃到。”
“那老板每天打麻将打到深夜，不知道昨天输了几把，现在过去敲门我怕他把压牛肉饼的铲子按我头上。”路远寒态度卑微，企图使用色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去给你买昨天那家蟹粉生煎好不好？立刻就能吃到，或者去另一家已经营业的汉堡店？”
墨不染垂着脑袋：“我在家想吃什么东西不出半小时沈修砚就能摆到我面前，从来不看那家店几点营业。”
路远寒忍无可忍：“......那你打电话让他过来给你买。”
“我哪有电话。”墨不染一摊手，再次开口时重重咬了前六个字的音，“海边那天晚上，就该让你把我送回鲸山。”
路远寒心脏猛地一跳，慌乱了几秒，这六个字像魔咒一样击碎了防线，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暗戳戳的威胁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
亲了要负责。
打麻将打到凌晨6点刚睡下的汉堡店老板突然被一阵急促沉闷的敲门声惊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蹦起来胡乱套上拖鞋，披了件衣服打开一条门缝。
“阿寒？”老板揉了揉甚至无法睁开二分之一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没事，张叔。”路远寒控制脸部肌肉极力维持表情温和，“......是我突然特别想吃你做的汉堡了，一刻都等不及。”
老板摸不着头脑但清醒了大半：“你大早上吃这个？”
路远寒勉力微笑：“......嗯。”
五分钟后，墨少爷亲自认证过，工作热情堪比那块黄色海绵的张叔双眼迷离站在炉灶前，梦游般机械式忙碌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心海失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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