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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熟人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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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晚的小插曲,俩人今天都睡过了头,直到陈迟手机消息不断在枕边震动,人才缓缓转醒。
完全没精神的样子,黑眼圈明显,陈迟扶着梯子下去,脚步一晃差点摔倒。
第二场公演在一周后开始。
今天他们小组申请好了练舞室,除了和寰宇的方左有过少量交谈,梁柯,赵斐则完全不认识,但在一个群聊的原因,陈迟从哪些聊天话语中,觉得俩人不算难相处。
下午三点,陈迟准时到练舞室。
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你好,我叫梁柯。”
“你好,陈迟。”气氛莫名有些许尴尬,明明在一个群里挺长时间,但还是陌生人。
梁柯,脸型偏长,眼睑锋利,整个人的气质和聊天时的给人的感受有挺大差别。
“对了,你擅长什么?”说着话,梁柯弯腰去拿地上的水杯,以及不经意的往陈迟身上打量一番。
见人看过来,他笑笑道:“angel原创舞蹈你看过了吧,跳舞可以吗?”
陈迟记得里面有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快速“滑跪”,“侧翻”“旋转定点”。
从那次演出看来,梁柯的唱功应该比他和赵斐要好上不少,音律很好。
陈迟自己还好,但不想给别人做决定,只说:“都行,等赵斐来了可以商量。”
话音刚落,赵斐就飞速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汗,刚站定,手里的冰镇饮料就按在里自己的脖子上。
“快热死了,这天。”说着话,然后跑到立式空调前面,掀着短袖,让冷风进去。
“吹一会儿行了,小心感冒。”
赵斐抬手把自己的额发往后推,露出光洁的脑门。
“知道了。”
随后,三人商量后的结果就是,陈迟负责跳舞的那部分,梁柯主唱,赵斐加键盘手。
“先试一遍。”
梁柯自觉地当起了队长,不愧是寰宇出来的人。
三人先把编舞老师强调的改变的点先试了一遍,然后整体从头来。
陈迟看过的舞台少,经历的舞台更少。
实话说,他并不清楚他们刚才那一遍试一试的结果如何,只知道他自己负责的那些动作要跟上音乐很难。
音乐开始,赵斐打出缓慢的节奏,十五秒后,梁柯完美卡上,演唱第一句。
一段六句歌词之后,节奏变快,陈迟需要在下一句歌词之前从后面侧翻到前面,和梁柯完成位置交换。
这几天陈迟带着耳机不断听着音乐,记点,这时候也在心里默数。
熟悉的节奏一来,他放松身体,找准位置,手先挨着地,大概五秒左右的时间,腿部向前,身子一弯,头发丝好像擦着地过去,在空中完成一道弧。
翻过之后,他需要立马站稳,稳住气息,等侧后方的梁柯拿着话筒上前,俩人再次完成换位。
大概试三遍后,基本流程就确定了下来。
陈迟翻了很多次,前两次太过用力,手掌整个擦过地面,连接着腕子那个地方已经被擦出了红印,后面几次适应很多,会跟着侧身姿势和落地姿势去尽量避免手掌的受力,但练舞室地板不知是什么材质,他总觉得有些滑,在下午六点左右,梁柯说再来一次的时候,他浑身汗都没落,露出的皮肤上都莹着一层水光。
等脑子那个点一来,陈迟熟练地侧翻,结果,手掌按地的那一瞬间,胳膊泛酸,他怕支撑不住,只好用更大的力,“嗯——”很轻微的闷哼声,手腕有点扭到,起身的时候,手掌往前一滑,连带着小臂都狠狠蹭上地面,可能上面有汗的缘故,有些火辣辣刺痛的感觉。
最后一次试演结束,陈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汗水流动的感觉。
赵斐先一步抱着空调吹了会儿,然后让出位置,正好风口对着陈迟。
本身身上都热的不行,猛地一吹冷风,陈迟觉得他鼻子立马不舒服起来,胳膊上起了一点疙瘩。
他气还没缓过来,自己先往一边走走,避开风口。
梁柯刚喝完水,手指还勾着水杯上的塑料环,拿着卫生纸在自己脖子上擦汗,见陈迟往这边来道:“中间的动作还是不利索,结束之后立马后退站定给我留出位置,然后不要有太大的喘气,我都听见你的声音了,这样上台不好看。”
陈迟一愣,也顾不上小臂上的擦伤和手腕扭动的酸痛,赶紧道:“好的。”
晚上七点半左右,天刚黑下来,但不算浓重的黑。
依稀从窗户往外能看到残留的晚霞,一道道粉的橘红的痕迹,其中夹杂着大片大片的灰白色的云,不像空调吹过来的冷风,而是微风,特别舒服。
陈迟心里一动,拿着手机一拍。
手指一按,照片定格。
点开微信,本来想把照片发给宁旭,但又怕打扰他上课,只好留在相册里。
现在不是很热,陈迟把空调的十七度调高了些,然后一个人继续练动作。
手机放在地上放着音乐,他心里默念,一遍遍重复着滑出的点和身体落下的位置。
快有二十遍,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能卡着点,陈迟嘴角勾着笑,心里松下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关空调,关灯,锁门。
出练舞室的时候,十点十分。
回到宿舍,何楚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在看手机,脸上还敷着面膜。
听到门开的声音,头也没转道:“迟哥,我带了饭给你,热下就能吃。”
陈迟看向桌子上的外带餐盒,好半晌才回答说好,谢谢。
他先去洗漱。手刚一湿水,密密麻麻的扎痛感,翻过手一看,手心靠下的位置一片红肿,被擦掉了一点皮,都能看到里面的白肉,越用水洗越疼,陈迟长痛不如短痛,快速结束。
刚出卫生间的门,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人,已经穿着拖鞋下床在微波炉面前弯腰捣鼓。
微波炉传来工作的声响,陈迟才意识到何楚已经在给他热饭了。
“谢谢,我自己来吧。”
“好,那我先回被窝了。”差一步到床边,何楚的拖鞋都已经被扔在两步之外了,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手机反光映出人认真的神色。
陈迟在微波炉前站定,右手因为疼,他不敢多动,左手就无意识地摸着桌子外沿。
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热饭。
“叮——”很清脆的一声之后,陈迟把饭拿出来,坐在桌边开始吃。
即使是打包回来,依然能吃出来食材是新鲜,他认得这个品牌,上大学的时候,宁琛总给宁旭叫这家的外卖连带着给他点一份。老品牌,很好吃,也很贵。
吃的干干净净,陈迟收拾完上床。
可能今天太累,他一上床手机都没看就睡过去了。
“斯哈——”
安静的宿舍传来一声磕碰。
陈迟翻身手直接打在铁栏上,被痛醒了,摸出手机一看,刚过五点。
不只手掌心热热麻麻的疼,连带刚下撞到的小臂也难受。
“操!”他闭着眼,抬起左手臂横在眼睛上,右手自然平放在床上,烦躁地暗骂一声。
好半天,痛感缓冲过一会儿,陈迟才睁开眼。
夏天天亮的早,五点左右,已经有早上的迹象了,他在上铺透过窗户看的更清楚,太阳没出来,将明不明的样子,蒙着冷刷刷的感觉。
陈迟歪着头看向外面,眼睫毛特长,不翘,是往下垂的,随着眨眼忽闪忽闪,他醒来就睡不着,就静静地盯着外面看。
等阳光洒进来的时候,陈迟半眯着眼,左手拿着手机看了很久,阳光洒在他垂着的眼睫上泛着金色,整个脸蛋更显清透。
到起床的时间,陈迟收拾好,拿了一小瓶牛奶和一片面包边走边吃。
到练舞室的时候,梁柯和赵斐还没来,他自己又继续练习,呆过一晚上,手腕没那么疼了。
果然,重复练习是有效果的。这次梁柯没再说动作的问题。
陈迟不想拖着别人,害怕麻烦别人,所以,一定要完成这次的演出。
一下到下午吃饭的时候,他还是最晚走的那一个,把练舞室的关门工作做好,他往便利店去。
按往常来说,这时候路上没什么人,更别提便利店了。
因为大家不是有人送来外卖,就是专车接送出去吃。
陈迟心里打算好待会买什么,准备直冲货架,谁知道,好久不见的人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周晋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让陈迟以为好像回到了好几个星期前,与那次不同的是,领带被主人扯的歪歪扭扭,充分给脖子留出了空间。
这个男人真的是没有丑过,即使现在一看就是喝过酒的样子。
面色潮红,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一幅在人际方面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刚从货架上拿下来的果酒,仔细去辨认瓶身上图案,半天仰着头对一旁的男人说,这个给你,桃子味儿的。
那男人陈迟认得,他们的副导演。
之后,俩人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陈迟在店门口,见到周晋迟疑的一瞬,让他没有迈步进去,却也没有离开。
再次见到周晋,陈迟很开心,但他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毛病。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这种“熟人效应”。
陈迟自小的社交和人际关系常被单方面拒绝,比如章女士会说请你不要喊我妈妈,陈总也会说小迟爸爸有新家庭了,吴教授呢只一味地做学术,带他入门,却没问过他的孙子是否喜欢......
只有宁旭自始至终坚定地维护陈迟的朋友关系。
如今,他和周晋有了个新关系,是我老板。
所以,陈迟在快一个月后在便利店见到周老板,很开心。
周晋在和副导演俩天。
陈迟自动筛出来他的声音,看着像喝了很多,但说话还很清晰。
“我不喝,还剩一瓶给你啊。”
“周老板,认识这么久,我可没让你硬喝过啊,至于吗,怕成这样。”
“不是怕,身体真有些吃不消了,我得惜命啊,我还这么年轻!”
“32了,没比我小上两岁,别嘚瑟了。”
“哎,对了,你们公司的陈迟,你签进来的?”
周晋喝了一口矿泉水点了点头,“啊,我公司的。”
“行吧,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这一类是吧?”导演语气有些揶揄。
周晋脾气也上来点:“什么叫这一类的,我觉得适合签了不行啊。”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正经大学毕业,没经过训练就被你扔进来,不管他能不能出道往后的腥风血雨不会少,我给你说实话,你也给我个底,明朗也在,还有寰宇的其他人,你......对他到底怎么安排的?”
周晋应该是身体难受,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能怎么安排,跟你说过了就是试试水。”
“那要是出道失败呢?”
“无所谓。这档节目我有投资,作为投资方不亏就行。”
“听说他想演戏?”
“啊。”周晋按着酒瓶,眉毛上挑,眼神清朗却有气势,“你没见过他演戏,很木的,你见过你也推荐他走这条路,起码得有个花瓶的人设,先试试呗,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副导演没说什么,周晋又道:“他以为演戏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头部那几个争都争不过来。”
“果然是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了,以前为了常......咳,发正小孩儿也不容易,听工作人员说这几天总是练习到很晚。”
他又回复什么,陈迟没听见,已经往回走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走,非得听到周晋说的这些话。
回去路上,本快不疼的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故意和他作对。
周晋做的没错,说的也没错,他是老板,是商人,要赚钱。
而陈迟,没能力,不行,不值得给资源。
陈迟自己明白,只是有些难过。
明明是他来邀请自己签约的,是他说合适的。
本来社会关系对于陈迟来说意味着扎根的线,没有人是孤零零的独自存在,他本以为除了至好的友情,他也将拥有一段完美的合作关系,但周晋的那番话好像快要把那段线剪短了,十分危险的牵扯着,一点不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