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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103章:阿狸弃将的简历 ...


  •   启航资本招聘办公室的空气像一块吸饱了臭氧、新打印油墨和速溶咖啡渣的、紧绷的硅胶。冷气嘶嘶作响,却吹不散弥漫的、名为“筛选”的、冰冷而粘稠的低气压。巨大的曲面屏墙上,幽蓝的数据流如同深海鱼群,无声冲刷着黑暗。小林瘫在主控台前,油亮的脑门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指尖烦躁地划过触摸屏。劣质咖啡的酸涩气息在喉咙里打转。

      “黄工……黄志强?”小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像砂纸磨过锈铁。他点开一份简历。界面右上角,一个鲜红的、刺眼的“×”形图标如同淋漓的伤口!旁边标注:AI推荐指数:17/100 风险标签:职业污点
      不推荐!

      简历照片上的男人,头发花白凌乱,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向下撇着,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被生活蹂躏后的倔强。工作经历栏触目惊心:

      2003-2007:阿狸巴巴集团 - 高级架构师
      离职原因:与集团技术路线严重分歧 | 主动离职(备注:争议人物)
      2007-至今:个体维修 / 兼职外包

      “啧!”小林撇撇嘴,指尖粗暴地划过屏幕,“又是这种刺头!阿狸待了四年就混不下去?还‘主动离职’?骗鬼呢!”他目光扫到“专利”栏,动作猛地顿住!瞳孔因错愕而微微收缩!

      专利:一种基于分布式哈希表的高效去中心化存储系统及方法
      专利号:ZL2007100
      申请日期:2007年3月12日
      状态:授权

      “2007年?!”小林的声音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分布式存储?!去中心化?!这……这他妈不是阿狸云现在搞的东西吗?!他……他七年前就申请了?!”他仿佛看到阿狸云发布会上,麻匀意气风发地宣布“自主研发”分布式存储平台!看到技术白皮书里那些似曾相识的架构图!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冰水浇头!

      “AI瞎了吗?!”小林猛地拍桌!劣质塑料键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专利值多少钱?!就给个‘不推荐’?!”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简历还写‘个体维修’?修手机吗?!这……这他妈是人才还是疯子?!”

      角落阴影里。吴舟盘腿坐在地板上。帆布包垫在身下,洗得发白的布料与光洁的环氧树脂地面形成刺眼的割裂。他面前摊着那台老旧的方正笔记本。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指尖在油腻的键盘上翻飞。对林小的躁动置若罔闻。仿佛那场关于“人才”与“疯子”的争论,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调出专利数据库。输入专利号:ZL2007100。回车。进度条无声爬升。片刻后。一份扫描件弹出。纸张泛黄卷曲。边缘沾着油渍。手写的签名潦草而用力:黄志强。申请日期:2007年3月12日。下方。核心架构图清晰可见:一致性哈希环!数据分片!冗余编码!去中心化节点发现!每一个模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阿狸云“自主研发”的遮羞布上!时间戳!比阿狸云首个分布式存储专利(2009年5月7日)!早了整整两年零两个月!!

      吴舟的指尖悬在触摸板上方。停顿了一秒。像在接收一段无形的指令。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那簇幽暗的火苗似乎摇曳了一下。前世在字捷调动,他亲眼见过阿狸云这套“自研”系统如何成为万亿帝国的基石!也隐约听过……一个因“理念不合”被扫地出门的架构师的传闻。只是那时……他自身难保。而此刻……这个被AI标记为“不推荐”的名字……像一枚埋没在沙砾中的、淬火的钢钉!

      他调出内部通讯录。输入号码。动作平稳。按下呼叫键。
      鹏城白石洲城中村。空气像一块吸饱了泔水、汗酸和劣质油炸味的、半凝固的棉絮。午后的阳光被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在污水横流的窄巷里投下模糊的、摇曳的阴影。空气里沉淀着腐烂菜叶的微甜、公厕的氨臭和一种名为“挣扎”的、令人窒息的粘稠感。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老式诺基亚铃声!如同生锈的锯条!猛地撕裂了昏暗小屋的死寂!混杂着劣质电烙铁的焦糊味和松香的微甜!黄志强(老黄)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沾着指纹油污和松香的白点。他左手捏着一块烧焦的手机主板。右手握着烙铁。劣质焊锡的青烟袅袅升起。熏得他眯起眼睛。劣质T恤的领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嶙峋的锁骨上。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印着“阿狸十周年”字样的旧文化衫领子。早已褪色。像一块耻辱的烙印。

      他烦躁地抓起桌上那部屏幕碎裂的诺基亚1110。劣质塑料外壳沾满松香和焊锡膏。油腻的触感让他眉头拧得更紧。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拇指粗暴地按下接听键。动作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蹂躏后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条件反射般的警惕。

      “喂?”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磨过锈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下意识地用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去拨弄烙铁头上一坨凝固的焊锡。劣质焊锡膏的刺鼻气味直冲鼻腔。

      “黄志强?”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无波。像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风。穿透了劣质听筒的电流杂音和烙铁的嗡鸣。清晰地敲在耳膜上。

      老黄的动作猛地顿住!烙铁头悬在半空!劣质焊锡膏滴落!“滋啦!”一声轻响!在脏污的桌布上烫出一个小洞!冒起一缕刺鼻的青烟!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警惕和深入骨髓的厌恶取代!这个声音!不是房东!不是催债的!也不是那些……假惺惺的猎头!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谁?!”老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困兽般的敌意!“推销保险的?还是……阿狸派来看笑话的?!”他猛地攥紧烙铁柄!劣质塑料外壳被捏得“咯吱”作响!滚烫的烙铁头几乎要烫到手指!七年了!整整七年!那些打着“猎头”幌子、实则是阿狸派来“确认”他是否还在苟延残喘的电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早已结痂的伤口!每一次!都让他想起麻匀那张虚伪的笑脸!想起技术评审会上那些嘲弄的眼神!想起……被扫地出门时,保安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的专利,”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分布式存储。2007年。”他顿了顿,补充道,“比阿狸云早两年。”

      “轰——!”

      老黄感觉脑袋像被重锤砸中!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挺直脊背!佝偻的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剧烈颤抖!劣质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烙铁“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滚烫的金属头烫焦了桌布!冒起刺鼻的黑烟!他却浑然不觉!七年了!第一次!有人……不是来嘲笑!不是来试探!而是……直接撕开了那层血淋淋的、名为“剽窃”的遮羞布?!

      “你……你到底是谁?!”老黄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变调,带着破音的嘶哑和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像漏气的风箱!“想干什么?!拿这个……拿这个来威胁我?!还是……还是想买我的沉默?!!”他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珠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像两团濒临爆发的熔岩!“告诉你!老子……老子烂命一条!不怕……”

      “来我这。”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他。平静。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像冰锥凿进冻土。“让你的代码……”他顿了顿,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那簇幽暗的火苗似乎亮了一瞬!“跑在亿万人手机里。”

      “……”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烙铁烫焦桌布发出的“滋滋”轻响!和劣质电风扇叶片转动时“嘎吱嘎吱”的呻吟!在死寂中放大!像垂死者的喘息!老黄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蜡像!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像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又像……被一道来自深渊的、名为“希望”的闪电!狠狠劈中!

      亿万人手机里?!这……这他妈是什么天方夜谭?!他黄志强!一个被阿狸扫地出门、在城中村修手机的“疯子”!他的代码?!跑在……亿万人手机里?!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感,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他仿佛看到自己佝偻在昏暗小屋里的身影!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等待维修的破旧手机!看到那份沾满油污、早已被遗忘在抽屉深处的专利证书!又看到……无数光鲜亮丽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运行着他设计的架构?!这……这反差!像地狱到天堂的距离!遥远得……令人绝望!

      “呵……呵呵……”老黄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如同砂纸摩擦锈铁般的笑声!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亿万人手机里?哈!哈哈!”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瓶劣质的二锅头!拧开瓶盖!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带来尖锐的痛感!“你……你以为你是谁?!麻匀吗?!还是……还是上帝?!老子……老子……”

      “嘀!”

      一声轻微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歇斯底里的嘶吼!他下意识地低头!油腻的指尖颤抖着!点开那条新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坐标!和一个简洁的、充满设计感的LOGO!深蓝色的背景上!一艘抽象的、破浪前行的帆船剪影!旁边一行锐利的宋体字:

      启航资本
      地址:深圳市南山区科技园科发路XX号启航大厦48层

      定位坐标下方。一行小字:
      现在过来。吴舟。

      “启航……资本?”老黄喃喃自语。声音干涩破碎。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他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那个帆船LOGO上!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穿过狭窄的、堆满杂物的窗台!穿过晾晒在铁丝上的、散发着霉味的廉价衣物!穿过城中村污浊的空气和摇摇欲坠的“握手楼”……目光投向城市另一端!那片被玻璃幕墙和霓虹灯包裹的、名为“科技园”的、冰冷而遥远的世界!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荒谬、震撼和一种被彻底碾碎认知的寒意,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仿佛看到自己穿着那件印着“阿狸十周年”的旧文化衫!佝偻着背!像个小丑!站在光可鉴人的摩天大楼前!被保安拦下!被那些衣着光鲜的白领投来鄙夷的目光!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心脏!

      “操!”老黄猛地将酒瓶砸在桌上!“哐当!”一声爆响!劣质玻璃瓶身瞬间碎裂!金黄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渣!泼洒在沾满松香和焊锡膏的桌面上!洇开一片狼藉的、带着刺鼻酒精味的深色!“耍老子?!!”他嘶吼着!唾沫星子飞溅!花白的头发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让我去丢人现眼?!看老子笑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骇人的怒火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七年了!他早已认命!像条蛆虫!蜷缩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用酒精和劣质焊锡麻痹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撕开他的伤疤?!为什么还要给他……这该死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颤抖着手!抓起那部油腻的诺基亚!劣质塑料外壳硌着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他要砸了它!砸了这个该死的、带来幻灭和羞辱的东西!

      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那里!压在一堆废旧电路板和螺丝刀下!露出一角泛黄的、边缘卷曲的纸张!是他那份……早已被遗忘的专利证书复印件!证书上!那个手写的签名!黄志强!三个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像垂死者最后的挣扎!又像……不甘熄灭的余烬!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那个签名上!又缓缓抬起!看向手机屏幕上那个简洁的、充满力量的帆船LOGO!启航!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亿万人手机里……”老黄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他仿佛看到专利证书上那些冰冷的架构图!那些被阿狸云“借鉴”的核心模块!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荣光!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酸楚、不甘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如同熔岩般在胸腔里奔涌!烧穿了所有的自卑和绝望!

      他猛地弯腰!动作粗暴地拨开那些废旧零件!一把抓起那份沾满油污的专利证书!劣质的纸张边缘割破了手指!带来尖锐的痛感!他却浑然不觉!他死死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劣质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直起身。佝偻的脊背挺直了一丝。浑浊的眼珠里燃烧着骇人的、近乎癫狂的光芒!像一头被唤醒的、濒死的困兽!他看了一眼桌上那片狼藉的玻璃渣和酒液!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定位坐标!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酒精、松香和城中村污浊空气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清醒!他迈步!劣质塑料拖鞋踩在满地狼藉的玻璃渣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他走到门口。拉开门。门外。城中村污浊的空气和嘈杂的市声扑面而来!阳光刺眼!他眯起眼睛!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着模糊的光斑!

      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帆船LOGO。又看了一眼手中那份沾着自己鲜血和油污的专利证书。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扭曲的弧度。带着自嘲。带着疯狂。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一个字。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像战士踏上了最后的战场!他关掉烙铁电源。劣质电热丝发出垂死的“嘶嘶”声。他脱下那件印着“阿狸十周年”的旧文化衫!粗暴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劣质布料摩擦着桶壁!发出“沙沙”的轻响!像丢弃一件……耻辱的裹尸布!

      他换上唯一一件还算干净的、洗得发白的灰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勒着微微发红的脖颈。他拿起那份专利证书。塞进一个印着“华强北电子城”LOGO的、边缘磨损的黑色塑料袋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郑重。

      他锁上门。劣质铁锁发出刺耳的“咔哒”声。他走下狭窄、陡峭、堆满杂物的楼梯。劣质塑料拖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洞而孤独的“啪嗒”声。像一滴水。汇入暗流。奔向那片……名为“启航”的、未知的、充满硝烟的海域。身后。昏暗的小屋里。烙铁的余温尚未散尽。桌布上那个被烫焦的黑洞。像一只沉默的、凝视着过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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