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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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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人的三个月突然变得很漫长
面对逼仄的公寓，面对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实验数据，面对要学习的一些新软件，李沐觉得很有压力。
李沐不是喜欢传播负能量的人，她总觉得这自始至终是自己的课题，所以很少在陈思予面前抱怨，可是情绪接踵而至的时候，一些细微的改变李沐自己都没有察觉
异地这几个月陈思予有个习惯，每过两天就会让李沐把微信聊天界面截图给她看，李沐之前心情好的时候就笑嘻嘻的截图过去，然后解释里面的聊天对象都是谁，干嘛了，李沐知道这说明陈思予在乎她。可是到后期状态不好的时候，陈思予再找她看截图，李沐就开始拒绝或者删掉一些聊天，李沐自己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其实她聊天对象和内容都是很正常的，对感情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是她想到要一个个解释聊天的内容，她有点累，有时候陈思予怀疑她聊天记录太少，李沐就说太忙了没时间聊天，有时候会责怪陈思予不信任她。
李沐知道这种态度对感情发展不利，但是她无暇顾及了，临近回国，白天她要经常和老板讨论实验数据，没有精力像之前一样及时回复陈思予的消息，或者照顾对方的情绪，而到晚上她有精力的时候陈思予已经睡了。
刚开始李沐还会在晚上发消息解释一下白天在忙什么事情，到后来李沐也懒得解释，然后第二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在大多时候陈思予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周末视频的时候李沐好好解释几句陈思予就没那么生气了。
李沐没意识到，又或者假装没意识到，问题的隐患一直都在，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迟早会飘落。
一个周五，陈思予约着李沐晚上打王者，但是李沐快下班的时候，隔壁实验室有个比较活跃的朋友喊聚餐吃饭，拉了好几个人，李沐平时大都自己做饭，一个人很少下馆子，想着机会难得，人多可以多点一些菜，改善伙食，就给陈思予发消息
“晚上不打王者了可以吗，刚朋友喊着出去吃饭”
“不行，你都跟我约好了啊”
“明天再打呗，我这机会难得，改善伙食”
陈思予没有再回复，李沐知道应该是生气了，但自己也有一股莫名的反叛心理
晚上吃完饭回去很晚，李沐社交完也有点累，打开跟陈思予的对话框还没有新消息，就发了一个对不起的表情，没有多说
第二天陈思予回了消息
“李沐，你总是说话不算话，我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不如分手”
虽然两人原来也有小吵小闹，但陈思予说分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李沐知道这是真生气，但是也是真的可以哄回来。
可是，李沐突然觉得累了，她躺在床上，翻看最近跟陈思予的聊天记录，很多小摩擦，都是以自己的道歉结束，李沐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她以为自己是个只重行动不重甜言蜜语的人，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其实脆弱的时候她也需要安慰，需要爱人的体贴
李沐回想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陈思予，和陈思予在一起之后没有对任何人心动过，陈思予在她心里就是最好的。李沐也没有告诉陈思予，其实她想出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陈思予一起到外面生活，她在微博关注一对很喜欢的同性情侣就是一起在加国，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小家。
但是此刻，陈思予在李沐心里有一个竞争对手，就是李沐自己。
李沐觉得目前光想着毕业已经很累了，更不要提未来，她总认为是她开启的这一段感情，所以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如果自己不能解决问题，李沐第一想法不是找陈思予一起解决，而是放弃。
“随便你”，李沐最终没有挽回陈思予
微信就这么沉寂了几天，双方相互较劲，过了几天，陈思予主动打电话过来
“李沐，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上次为什么不解释”
“我解释了你不听啊”
“你当时那个态度是解释吗”
“什么态度，我不是说了对不起吗”
“你很敷衍，也没有哄我”
“为什么总是我哄你啊，我也很累，而且我根本没错，我又不是小孩子，出去吃个饭而已都不能做主吗”
“可是你先答应了我要一起玩游戏的啊”
“玩游戏的机会还很多啊，而且你知道的，我其实没那么爱打游戏，我是为了陪你”
陈思予沉默了一下
“所以你要分手是不是”
“是你提的分手”
“可是你知道我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李沐沉默了
“好，李沐，那就这样，算我看错了人”
电话挂断，李沐坐着愣了一会，后知后觉擦了擦眼泪，心理做好了准备，生理还没做好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李沐发了一条消息，显示已经被拉黑
18年秋，李沐回学校以后，和陈思予的第一次重逢是在一次课题组大组会上，李沐汇报完工作进展，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坐在长桌另一角的陈思予
对方眼睛一直盯着大屏幕，没有看她
陈思予好像没什么变化，不对，头发好像比上次在视频里看的剪短了，刘海也卷了一下，她是瘦了一点吗，她还有没有为分手的事伤心，她会讨厌自己吗，还是已经走出来了，李沐就这样呆呆的想着，直到最后秦老师的总结阶段
组会结束后，李沐看陈思予在收拾东西，赶紧拿上自己的背包凑过去说，“一起走吧”
陈思予没有回话，收好东西往门外走，边走边掏出手机
“最近怎么样”，李沐跟在旁边
“挺好的”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实验，最后我终于做出来了”
“恭喜你”
“嗯，你博士选课都选完了吧，到时候需要参考课程报告的话可以找我要”
“不用了，静姐和蓉姐已经把他们的发给我了”
“哦哦，小汪师妹在办公室挺好的吧”。李沐出国后就把自己在实验室的办公位给了当时很早就预订了她位置，跟她和陈思予关系都不错的汪茴师妹。
“嗯嗯，很好”
“那就好，我实验差不多做完了，后面准备写小论文和毕业论文，就不找她把座位要回来了，生物楼还有空位置”
“嗯嗯”
眼看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陈思予收起手机转过身来看着，“李沐，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么”
李沐慌了，脱口而出“没有啊”
“那我跟室友约了夜宵，先走了”
没有等李沐回答，陈思予就在路口转弯走向另一个方向
李沐愣在原地
陈思予刚刚是不是期待她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想那么多，太久没见了，她只是想跟陈思予说说话，她想看对方还好不好，她还没深入想两人的关系
李沐有些懊恼，无论怎样也不应该回，没有，哎，等见面再解释吧
第二天接近晚饭点，李沐滑动着跟陈思予的聊天界面，好几个感叹号是李沐上次发现被拉黑后的几次尝试，也过去快两个月了，李沐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还是发送了消息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发送成功了
李沐长舒一口气，猜测对方是什么时候给她拉白的
过了一会，陈思予回复，“不了，我跟舍友约好了”
李沐撇了撇嘴角，“哦哦，好吧，那明天呢”
“明天也有事”
李沐没有勇气再问后天，“好吧，那有机会再约”
“嗯嗯”
李沐看到这个肯定的回复，知道是没有机会的意思了
好在之前的405办公室群还在，张静和向蓉都博士延期了一年，还在原来的办公室，张静偶尔周末会在群里喊大家一起去吃饭
陈思予刚开始也找理由不去，两三次后怕被看出异常，毕竟原来都是有呼必应的，就也开始参与
四人一起的时候陈思予聊天都很正常，但是如果落在张静和向蓉后面，只和李沐一起走路，便不怎么说话
李沐脑中又开始打架
其实回去看到陈思予的第一眼李沐就有点后悔了，她想和好，她甚至好多次想问一句很渣的问题，不能和好的话，能不能再做一次，当分手纪念
但是她又不想道歉，为什么每次都要她走满一百步去找陈思予，她是喜欢陈思予，她生理性的爱陈思予，可是如果一直这么卑微的爱下去，李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下一次崩溃
这样反反复复的持续了几个月，李沐什么也没说，只是每一次和陈思予见面都同时带着开心和难过的情绪
毕业论文盲审通过后，李沐面临另一个抉择，找哪里的工作
李沐躺在床上犹豫不决，决定最后试探一下陈思予的心意，拿起手机发消息
“你觉得我是做博后还是直接工作好呀”
“看你自己啊”
“那你看这个公司怎么样，就是在汉城郊区，离学校有点远”
“挺好的，去呗”
“嗯，我再想想，也许回老家西城那边也不错”
“嗯嗯”
“你暑假什么计划呀，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不了吧，我就在学校做做实验，然后回家”
每一句都有回复，李沐猜不到对面的表情，只觉得每一句都像泼在身上的凉水
如果说刚回国的时候李沐还能看出陈思予眼里对她也有残余的感情，经过这大半年李沐发现自己不敢确定了
她后来经常在和陈思予的对视里，在心里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然后给不了自己答案
李沐心烦意乱的，约肖睿来学校打球
肖睿硕士毕业后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初创公司工作，打完球两人去吃火锅
“大忙人怎么想起约我打球吃饭了”
“夸张，你才是大忙人呢，约你好几次才出来”
“哎呀，我这打工仔平时上班很累的，周末就想在家躺着”
“行，辛苦啦，谢谢你今天给面子，哎，你这跟点点分手之后没找新对象啊，周末就一个人在家宅着”
“没有”，肖睿眼神有一瞬的黯淡，马上又抬头笑嘻嘻的说，“怎么啦，要给我介绍”
“介绍个鬼，我哪有资源”
“那你操心个啥”
“我这是关心，你们这分手也快一年了吧，我记得还是我去年在德国的时候你说分手了，那时候也没细问，就因为异地啊”
“嗯，也不全是，汉城和东城不就俩小时动车，刚开始我们还每周跑一次，到后面工作压力大，人也懒得动，就两周或者一个月跑一次，那时候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但是谁也没提出要到对方城市找工作，或者说未来在哪个城市定下来，这样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真的有点难熬，最后她问我要不要去东城工作，我犹豫了，我没信心去了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那你们还联系吗”
“不联系，这还联系啥，联系了藕断丝连的更难受，这么多年感情呢，先熬着吧，经典老话，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咋了，你有情况啊”
“没有”
“跟小师妹闹别扭啦”
跟陈思予在一起的事李沐跟肖睿提起过，但分手的事没说
李沐无意识的拿勺子在锅里捞东西，没说话
肖睿看了也不多问
“不知道你们什么情况哈，不过有时候我想想这条路是挺难走的，像我跟点点在一起这么多年，谁也不敢提跟家里出柜的事，其实我觉得这也是分手的一个原因吧，反正我觉得先把自己搞好总是最重要的”
“可以，不愧是我睿哥，想的透彻”，李沐缓解气氛，给肖睿捞了一勺牛肉。
也许时间和距离真的能治愈
那要多远的距离呢，西城到汉城也不过三小时动车的距离
李沐开始考虑投递国外的博后职位，上万公里应该够远了
毕业回家之前，李沐在405群里喊大家最后约一波，结果只有张静和向蓉响应，陈思予说跟同学有事推辞了
吃完饭李沐走到自己宿舍楼下，又走到陈思予宿舍楼下，又走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买了一份红豆饼回到陈思予宿舍楼下
还是决心给陈思予拨了电话
“喂，你在宿舍吗”
“在，怎么啦”
“我在你楼下，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沉默了一会，李沐终于听到对面说了一句“好的”
陈思予很快下楼了，穿着李沐好久没见过的睡衣
李沐突然有点恍惚，想起之前两人在一起，有时候陈思予吃完晚饭就回宿舍休息，李沐回办公室工作一会，晚上回宿舍之前还要去一趟陈思予楼下，有时候会送点吃的喝的，有时候就是单纯想看看对方聊几句，因为就在宿舍楼下，陈思予通常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像只慵懒的小猫，但是分手之后李沐再也没理由见陈思予的这幅模样
陈思予看李沐在愣神，走到面前说了一句，“怎么了”
李沐反应过来，递上刚去买的红豆饼
“刚买的，趁热吃吗”
“谢谢，等会吃，怎么啦，突然过来”
“没有，就是想问你晚上是真的有事吗”
“真的，我跟之前的本科舍友，跟你说过也在汉城的，约好了出去吃饭”
“哦，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不会”
“那你明天送我吗”
陈思予盯了李沐一会，向前走了一步，“啊，我凭什么送你”
还是三年前让李沐一眼沦陷的那一双葡萄状的眼睛，还是三年前一样的干净澄澈，但是好像带着一些情绪，是什么呢，不舍吗，愤恨吗，期待吗
李沐不知道，摸了摸陈思予的头，就像刚在一起的第一天晚上
“不凭什么，我开玩笑的，那你在学校好好学习”
“嗯嗯，祝你找博后顺利”
“谢谢”
李沐像往常一样看着陈思予进了宿舍楼才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