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P.组队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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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远选择三号琴房，里边有些琴谱，他在书架上随机选择一本，再从里面找出自己曾经练过的曲子。
他得先让手指和脑子熟悉琴键。
放暑假以来，他便没在摸过钢琴，终日与于父一同出海捕捞，接着就是等待唐潇接他到长夏。
练习两小时后，他听到敲门声，门房没锁直接被推开。胡斌斌从门缝探出头，雀跃地喊了句：“贺霄，一起吃饭。”
于泽远停下手，回头望去，胡斌斌意识到走出房门，挠头说，“不好意思，找错人了。”然后重新关上房门离开。
琴房又恢复了平静，于泽远从裤袋里拿出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把琴谱放回原位，盖上钢琴，离开琴房。
第一天加入长夏，除了沈小年，于泽远不认识其他人。一个人打完饭，独自坐在一张空桌上。周围的学生有说有笑的，还有的人边看手机边吃。
这显得专心吃饭的他格格不入。
更巧的是，贺霄捧着饭盘坐到他前面的桌子，刚好还是面对面。胡斌斌坐在贺霄前面，从于泽远的视线来看，遮挡住一大半贺霄的样子。当两人入座后，罗盛才坐在贺霄身边。
没过多久，有男生经过贺霄那桌，他们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和他打个招呼，说话的内容大概就是放学一起去约球，晚上联机玩游戏，贺霄也立马爽快地答应。
于泽远微微抬头，透过胡斌斌的肩膀看着贺霄。贺霄就像夜幕中的明月，总会有繁星围在他身边，点缀着他纯粹无暇的心。而从大山出来的于泽远，就像一只寄居蟹，躲在壳里，被海浪冲上岸边，看到与众不同的风景，也会新生羡慕与向往。
不知不觉脑海被刚才的想法占据，于泽远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贺霄脸上，胡斌斌稍微扭过身子，他的眼神就毫不保留地被对方发觉。
贺霄单纯地望着他，于泽远下意识低头，让刘海遮住眼睛，结束0.1秒的对视。后面，他没再去看贺霄，飞速吃完饭便溜回琴房练习。
下午上的是大班课，所有钢琴生都集中在阶梯教室，里面有一架钢琴，是上课专用的。
课前十五分钟，于泽远早就到位，选择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三分钟之后，罗盛与贺霄并肩而来，与之前一样，罗盛送过贺霄就离开。
贺霄一进来，就有学生围在他身旁，不知是谁先开头起哄：“贺霄，给我们秀一手。”
“给我们瞧瞧肖邦国际水平。”
“……”
于泽远比平常孩子早熟，明白起哄声里一半是真诚想听，一半是故意调侃。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注视着贺霄，很好奇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贺霄在几个人推拉下上了讲台，看似被迫无奈表演，其中也有他本人想炫一手的意愿。
贺霄坐在琴椅，抬手试音，接着双手放上，按下第一个琴键，全场倏地安静。
曲速柔缓轻快，如夏日林间，鱼戏清泉，风吹树梢。弹奏力度较轻，节奏流畅，并无陡然变化，而是渐进的热烈。
这是于泽远第一次听贺霄弹琴。
他曾经听过这首歌，叫《Lightning moment》。这首曲子属于中级水平，并不能完全展示出贺霄的真实水平，但于泽远能从他的动作看出，这是自幼专业训练的姿势，他弹奏不快不慢，恰到自然流畅，而且熟练程度远超中级水平。
曲毕，教室里轰然响起掌声，贺霄左手抚琴，鞠躬致谢。第一排已经坐满，他快步脱离先前几个围着他的男生，径直走到第二排落座，于泽远和他隔着两三个人。
负责钢琴的老师名为陈玉兰，钢琴十级水平，年芳三十八，是长夏最初的创立者之一。
陈玉兰在贺霄演奏结束后四分钟才到，错过了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也没有人向老师提及这场演奏，似乎刚才无事发生。
陈玉兰坐在钢琴椅上，直视台下，温柔说：“这是我们暑期的第一节课，在座的各位都是唐老师从五湖四海精挑细选出来的，我相信你们的实力，钢琴基础课程你们也已经学得通透。因此，这节课先进行分组合练，两人一组，老学员要多多提携十八期新生。现在你们开始选择新同伴吧。”
旧学员互相认识，先前彼此成组，陈玉兰这个重新分组绝大部分是照顾新学员，而且每个人的演奏风格与水平不同，双方互相学习能够共同进步。
在场三十多人，还有九位十八期新生，大部分新生都与老学员组队成功，而于泽远昨天才来到长夏，陌生得仿佛自己处于第二个时空里。
没有主动与人交集，他静静地待在一旁，拿着本初中音乐教科书。书背面印有一组琴键，他习惯随身带着这本书，身边没有钢琴时就在平面琴键上虚空练习。
他不主动选择他人，就会有别人选择他，或者他是最后被落下的，会主动归于与他同样落下的人一组，也或者单数的成员里，他会独自一人成组。
他对于队员并没有要求，长达三年的自我练习里，他都是一个人与钢琴作伴。
教室里每个人在走动，围成一团聊天，确定成组的两人坐下进行畅谈。
流动的人群里，静坐不动的于泽远显得格外明显，而他自己以为坐在第二排角落会被所有人忽视。
贺霄在课前进行一曲演奏，加上他在长夏的名声，不管新学员还是旧学员都想与他结伴。七八个人聚集在他身边，开始推销自己，还有三人因此小声争吵起来，扰得贺霄脑袋疼，他心里烦躁，下意识地全都婉拒，那些人在贺霄苦脸下不舍地离开。
贺霄不介意自己和谁组队，反正都一样，最终的同台竞技上，无论关系多好，两人都会成为对手去争取屈指可数的名额。
而在刚才，贺霄注意到座位同排有个在位置不动的男生，一副陌生的新面孔，应该是新学员，而且他在……隔空弹琴？
贺霄第一次见这种行为，一时间被吸引住，站在他旁边看着于泽远手指跳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根手指落下的位置都在专属的琴键上。贺霄好奇问：“你是在练琴吗？”
于泽远也没有预料到这么快会有人来找他，当他抬头发现来者是贺霄，他更是吃惊到瞪大双眼。
“我可以看看这本书吗？”贺霄指着于泽远手关节压住的音乐教科书。
“这只是一本初中的教科书，没什么好看的。”说着这样，但于泽远收起两只手，任由贺霄拿起他的书翻阅，贺霄模仿他在背面的琴键处假弹琴。
从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的动作，于泽远顿时觉得自己隔空练琴的行为很幼稚，他尴尬地想让贺霄结束这个动作，说：“这没什么好玩的。”
于泽远正想地抽回书本，贺霄却突然说：“好玩。”于泽远的手凝在半空，又旋即放在膝盖上。
贺霄即兴弹奏一曲，边弹边哼着调子。
于泽远看着贺霄手指落下琴键的位置，再细听他哼出的曲调，记忆里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猜测道：“你弹的是《secret base》吗？”
贺霄右手五根手指按在书上，侧头看向于泽远。于泽远前额的头发没有打理，遮挡住眉宇，甚至还有几根刺到眼睛，生理反应地眨了几下。贺霄笑道：“是。我喜欢弹奏流行歌曲，不太喜欢弹古典音乐。”
于泽远这才明白为什么贺霄弹《Lightning moment》，而不是传统的钢琴考级曲。
“钢琴考级和比赛大部分都是古典音乐，这样的选曲很占优势。”依于泽远的了解，贺霄钢琴级别高，理应经常练习古典乐。
贺霄颦眉，似乎不太认可这个说法：“可我弹钢琴又不是为了考级，也不是为了比赛。”
于泽远茫然地望着眼前人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他从练习钢琴开始，心里已经明确他要考到钢琴十级，一直参加各项比赛，从小县城走上国际舞台，成为出名的钢琴家，为父母争光，靠双手挣钱，让他们生活得更舒服。
当他听到贺霄这个回答，与想象中完全不同，脑子里蹦出十万个为什么，他不禁疑惑：“你弹钢琴很厉害，而且你来到长夏不是为了钢琴深造吗？”
贺霄似乎被逗乐，笑得眯起眼，诚恳地回答：“我是喜欢音乐创作，学钢琴是为了作曲，而且我还会吉他、架子鼓，只是钢琴比其他乐器更熟练。况且我最初没打算参加钢琴比赛，也没打算进长夏。”贺霄收敛起笑容，瞥向其他地方，没有细说原因，于泽远没有过问。
“哎，同学，你多大？”贺霄坐在于泽远右边的空位，两手撑着椅面，耸着肩膀，往前伸出半身看着于泽远的脸。
于泽远倚靠着后背，将教科书放在膝盖上，说：“十五。”
贺霄像听到什么宝藏，立刻咧起嘴角，欢愉说：“巧了，我也十五。”他揽过于泽远的肩膀，把他拉拢在自己身边，只剩下两个座位的把手的距离。“我们这么有缘，要不我们两人组队吧！”
于泽远错愕地看着他的脸，贺霄的眼睛似乎在发着光，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于泽远在余光里只知道有人找贺霄提出组队邀请，但没有听到贺霄的婉拒，他以为贺霄已经和别人组队成功才来找他闲聊，而这句话对于敏感的于泽远而言，有点儿戏耍的感觉。如果贺霄和他人组队成功，再向于泽远提出就有点儿玩弄的意味。
于泽远往后靠，与贺霄保持一定距离，撇开眼睛，视线越过贺霄落在远处地墙上，不明所以地问：“你不是已经和别人组队了吗？”
这次换贺霄不明所以，脸皱成红枣皮似的，歪头道：“没有啊，刚才我没和别人组队。”他拽着于泽远的手臂，兴奋地说：“你想不想和我组队？”
于泽远点头答应：“好。”贺霄钢琴水平高，无疑是陈玉芳口中相互进步的好搭子，加上性格上落落大方，绝对是个不错的练习搭档。
贺霄伸出手，礼貌地介绍自己：“我叫贺霄。”
那是一只皮肤皙白，骨骼分明的手，与于泽远自己粗糙、长满茧子的手不同。
于泽远握住他的手，回以微笑说：“于泽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组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