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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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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得顺叮嘱侍卫出去传个信,一炷香后,褚敐跑着来了。
“我的祖宗吖,我就说不能进来吧,这里头邪门,好好的人,又……”
她躺在那,眼神空洞,面色惨白,手在身前扭曲,看着十分怪异,但眼熟。他一恍惚,莫名其妙喊了句“母亲”。
他为失态汗颜,这一声却意外地唤醒了她。她转头看向他,艰难吐字:“我要杀了她!”
“谁?”
褚敐看向王得顺,王得顺为难地摇头,提醒他别问出来。
褚敐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皇后,走近了劝道:“皇上会护着她,暂且不能动。同床共枕四十载,夫妻情分不浅,还要看在孩子的份上留几分情。要等到她犯下……你还记得久隆是怎么倒下的吧?”
只有威胁到宝座了,皇上才舍得下她。
她不吭声,只怒瞪他。
王得顺悄悄挪了半步,比了两个手势。
褚敐看明白了,只是这个也犯愁,他小声哀叹:“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再不中意,那孩子也是他的亲骨肉,总不能让娃儿从小没娘。些许过错,你大人大量……”
“些许过错?”
她咬牙切齿喊完,笨拙地爬起来要打他。
他往后一躲,随即又后悔了,主动送上前。她却不伸手了,跌坐回去,悲愤道:“是,你们是天潢贵胄,自然金贵。我们是草芥,是蝼蚁,就得任由你们践踏!”
别这样说啊,早前不是说我好人吗?
靠近了才发现她早已泪眼婆娑,不用问缘由,他已是罪孽深重,小声问:“她怎么得罪了你,方才没出够气吗?你放心,回头我和少痝说一说,把她打发到一边待着去。这不算什么,要不是一直有人盯着,他都不想跟她同房。是皇后下的旨意要她跟去南宫,不是少痝想带……你你你……是我错了,你别哭,要不,你还是发脾气吧。”
发脾气有什么用?
她恨的那些人,总有人护着。
而护着她的人,已经被她们摧残了。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让她们不好过,抽筋剥皮,割舌挖心,至少得有一样!
“你告诉我,褚痝的老婆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本事够不够,讲不讲公道?”
“讲!是个好人,咳……我是说,是个贤惠又讲理的人,脾气极好,不妒不恨。”
“再细说说。”
她没有足够的权势地位,那就借力打力吧!
褚敐见她爱听,口气也软了,疑心她是不是有了去少痝身边的意思,不然的话,何必打听主母?
若她甘愿深居简出做个妾室,这事也不是不能成,甚至说得上是皆大欢喜:侄媳妇一向和善,不会为难人,她有了好归宿,少痝能得偿所愿。
难道方才是在吃醋?
可她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算了,回头问王得顺就知道了。
褚敐细细地说起庄琼瑛,她听得仔细,过后又问:“我听说你们家的规矩,纳妾总是一双一双地迎进门。和那女人一块去的是谁?她是哪家的姑娘,性情如何,凡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都这时候了,要不明儿……确实赐了一对,除了荣家大姑娘,还有冷家的小姐。武将家的姑娘,品阶不高,想是瞧中她家的人身子健壮,好生养。不过,嫁进去三四年,至今没传出过消息。”
她撇嘴嫌道:“那是你家的人不中用!”
少痝至少有了两个儿子,他才是……
呸呸呸!
她还没好全,揪他袖子都费劲,但不肯再躺着,非要起来。王得顺不敢再装聋子,凑上来小声劝。
她却不管不顾,薅着褚敐,磕磕巴巴说:“早做……做安排,将来送我……送去……冷妃那。”
啊?
打听这些,不是要知己知彼,好入府百战百胜吗?
怎么是到冷凌儿身边去,不是少痝?
“你不怕少痝认出……”
“放心,他有守不完的孝!”
她在那冷笑,笑得他更糊涂了,不过,先答应着吧,横竖说的是将来,等她养好身子了,兴许说话和脑筋都条理清楚了。
他叮嘱手下都收拾起来,赶天亮宫门一开,立马混在采买的人里撤走。
王得顺趁机把先前的事说给他听。
褚敐心惊不已——怪不得她那样愤怒。
这就更难办了,她是为了跟荣妍对着干,才想凑到少痝身边去,那绝对不是好事。
少痝的真心会被辜负。
她会逼着少痝做选择,到那时,少痝又该怎么办?
杀了孩子的亲娘,让孩子记恨一辈子?还是保住荣妍,和她彻底决裂——依她的脾气,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甚至想将庄琼瑛和冷凌儿牵扯进来。
完了!
瑞王爷提早进宫住下,在御前过了明路,自然能走动。他的身边人病倒,提早送出宫,也说得过去。
他没得歇,少痝还需要他的支持。他先回仁寿殿请示,再去常康殿找人。
这里原就是商议事情的地方,只后殿有住所。
天刚亮,人已到了前殿处理事务。
他进去的时候,里边已有七八人,他不耐烦听这些枯燥的政务,没闹出动静,直接绕到屏风后,一面打盹,一面等。
褚痝忙完手头上的急事,把人打发走,再来见他。
“叔叔,昨晚的事……”
“先不提那些,我把她接回去了。”褚敐摇头,面色凝重道,“方才我梦见了玉姑。少痝,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尽量认真回答我。”
褚痝心头一紧,强行镇定,“叔叔请说。”
“倘若她还活着,你要怎样待她?少痝,你是否记挂着她?”
十七叔说只问一句,他本可以糊弄过去,但他不想了,走到跟前,垂头答:“她身子不好,应该被妥善照看。叔叔,我会尽全力保她。”
我问的是你的心!
可是不用问出口,少痝的眼睛清楚地写着回答,那么急切,那么炽热。
“叔叔是否打听到了她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叔叔不必担心,里里外外的事,不说胸有成竹,至少有了六七成把握。不是我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实在是老天爷都在帮我,刚得了消息,褚廱连夜咳血,恐怕命不久矣。”
褚敐迟疑。
褚痝贴近了,蹲下,仰头祈求:“告诉我吧,什么我都受得住。不瞒叔叔,自从遇上了她,我就顺风顺水,做什么都能成。是她叫我不要再一味退缩,是她教我进攻的策畧 ,我能走到这里,是她护着、推着我前行。十七叔,她是我的玉姑,是我的仙姝,从来都与老神仙无关。”
褚敐听到这,突然慌起来。
老神仙在她手里,就像那提线傀儡。少痝一向沉稳,这会隐隐现出了痴狂,将来又会如何?
“十七叔,求你了!”
褚敐摇头,借此躲开他的探求,犹豫着说了一半:“我听说荣家那位,是因为吃她的醋才找上得喜和胡荚。我猜她是不是得了什么可靠的消息,才会这样兴师动众。少痝,南宫伺候过的人,现下守着灵不能走开,将来总有被召回的时候。玉姑躲得了十双百双眼睛,躲不过一万双,她在这里出现,那是灭顶之灾。不,不单是她,就连你我,恐怕也要受牵连。”
“不!我会保护好她,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十七叔,她比谁都英勇,比谁都聪明,她是真仙人。”
哪有那么神,险些就没命了啊!
褚敐有苦难言,只好先把轻一等的难题推给他:“里边的人说,得喜的宝,就在荣妍手里。你去讨回来,我好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事一定要办,少痝,很重要!”
“好,今日就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