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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   自此庄琼瑛留了意,可胡荚除了心气高,性子淡,实在挑不出别的错。譬如皇上召她过去商量事,胡荚躲得老远,她使眼色让泰平去试探,谁知胡荚大剌剌喊累,说这不是分内事,她不想去。
      确实是恃宠而骄的样子,可真要罚她,实在是不好开这个口子。每回打发人去瑞王府送东西,王叔必定要问起胡姑娘,皇上也提了一回:这姑娘吃了不少苦,你着人照看着点,别叫受欺负。
      这么个出身野、性子野的宫女子,竟然能同时得到这两位尊贵人的牵挂,实属罕见。庄琼瑛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皇上并没有第二句,也从来不提要召见。
      越看越不像,但荣妍说得那样笃定。荣妍心眼多,那么急切地想要对付冷凌儿这个手下败将,十有八九是想隔山打牛,剑指胡荚。

      胡荚不光不贱称,还喜欢当家做主。
      庄琼瑛知道教子不严祸患无穷,因此很早便定下规矩,不许褚谦多吃点心、果子,最多吃两口,多数时候不让碰。
      胡荚不管这些,一路过就顺手端来盘子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哪有不馋的,达儿没忍住,每回都吃了。

      头一次,庄琼瑛能体谅她是不懂里头的规矩,可泰平提醒了一回又一回,她照给不误。
      庄琼瑛叫底下断了她这屋的点心,胡荚就敢假传旨意,叫灶房换着花样替她做。
      太放肆了。

      庄琼瑛等到孩子被送去读书后,单留下胡荚说话:“你还年轻,没经历事,不知道人心叵测。达儿年纪小,没有防人之心,惯着他贪吃,那是害了他,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中了别人的暗算。”
      胡荚沉稳答话:“娘娘,我也是打小孩过来的,馋起来哪里知道凶险,喉咙里生了钩子,什么都想拖进去。只有吃饱了,才不会惦记外边的吃食呀。”
      庄琼瑛愣住,她接着说:“平旦起身,日出读书,只喝那半碗稀粥和小碗牛乳,要到日中才有午饭吃。他一个小孩家,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怎么熬得住?您放心,这些点心用料不花俏,杂粮细面轮换着来,糖掺得少,馅料有荤有素,能抵小半碗饭。大皇子吃饱了,劲头足,习文学武事半功倍。”
      她说得有理有据,达儿这阵子确实精神了不少,常常字写到一半,莫名发笑,说话眉飞色舞,和从前大不相同。可是庄琼瑛仍旧不踏实,又问:“叫侍卫把他背回来的事,也是你擅自做的主?”
      “是。学武也好,玩闹也好,累了就该睡觉,实在不必强撑着走回来。一耽搁,走了困,一整天都没精神。娘娘,他还不到五周岁,您实在不必着急。皇上年轻力壮,英明神武,您身子康健,聪明睿智,有这样的父母在,不会把孩子养歪。让大皇子再做两年孩子,学识、本事、规矩这些,慢慢来吧。”
      庄琼瑛皱眉道:“他是皇子,身份不同,哪能跟外头的孩子一样悠闲?”
      “您抽个空,陪他去园子里走走,看看他高兴起来有多好。娘娘,他这辈子只有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错过就找不回来了。”
      “你不要……”

      “这话在理,琼瑛,凡事急不得,达儿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只要不过分纵容,不会养坏了去。该严的时候严,偶尔也宽一宽,让他高兴高兴。”
      褚痝来得悄无声息,屋里两人都惊了一跳。
      庄琼瑛赶紧下地去迎,胡荚垂头倒退,迅速换到屏风当头,束手候着。
      褚痝进来,坐了主位,和和气气问:“方才说话的是胡姑娘吧?”
      庄琼瑛一直留意着那边,胡荚没有上前,远远地答话:“是。”
      褚痝听了先前那些话,心里很是舒坦,本就不愿意为难她,见她生疏,不恼,反倒客客气气请她入座。
      胡荚不坐,也不说话推让,就呆呆笨笨地站在那不动。
      文忠要上前提点,褚痝提早摆手打发他走开,很宽厚地准许胡荚退出去歇一歇。

      胡荚碎步移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抬过头。
      褚痝不便多打量,但代为解释了一句:“先前受我们牵连,吃了些苦。十七叔时刻担忧,你多费点心,常派人出去报个平安。要是荣氏为难她,你只管照规矩处置,虽说有旨意在,也没有不讲是非的理儿,不用特意捧着荣氏,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是,臣妾记下了。”

      褚痝听见这自称,不禁长叹,撇头看向了门外,“你我历经艰险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难道也要生分了不成?”
      “是我忘了您的叮嘱。皇上有心事?”
      “底下催着把那几位迎进来,这事还得你去料理。”
      “我记下了,先接进来,就住这东西殿,吃穿用度和我一样,外人看着挑不出错。”
      褚痝点头,柔声说:“辛苦了。”

      他再次看向门帘子,庄琼瑛顺势问一句:“皇上,要不要再把胡姑娘请进来?”
      褚痝回神,摇头道:“别吓坏了她。这姑娘主意正,她想做什么就让做什么,别委屈了她。十七叔说等明年岁数满了,胡荚就要出宫,你记一下这事,早些把册子预备好。”
      “十七叔这样上心,怎么……”
      “门第不相配,姑娘心气高,这事成不了。这是好事,琼瑛,这样的姑娘很难得……”

      他转回来,不再看门外,也不看她,瞧的是香案那块。
      那里有张观音像——他说难得,是想到那位仙姝了吧?
      胡荚……
      不管是不是,夫为妻纲,她有必要告诉一声。

      “皇上,荣氏确实有意为难胡荚,几次三番在我这暗示胡荚与玉姑有旧。”
      褚痝面露嫌恶,恨道:“这女人心思歹毒,你寻个由头关她一阵,省得她张狂到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果然提起玉姑就管用。
      皇上说完这话,仍不解气,站起身来回踱步,又说:“你叫人早些把玉山青鸟收拾出来,往后把悦儿托付给十七叔。他宅心仁厚,兴许能把孩子的性情掰回来。”
      这…十七叔是最要紧的人,怎么是他去教导?
      庄琼瑛心头一紧,但不敢表露,立马应下了。
      褚痝猜到了她的心思,回头看着她,郑重承诺:“你放心!宫家荣家,永远不会有翻身之日。”
      庄琼瑛慌得跪了下来。
      褚痝怅然道:“你我是夫妻,亦是并肩作战的盟友,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我们商量着办。琼瑛,我不是我父亲,你也不同于那位,我们都顾好本心,别半道走岔了路。”
      “我明白,是我拘束了。皇上,宁王府已落定,宁王妃请旨要把孩子接回来,这事……”
      褚痝沉默片刻,皱眉道:“先拖着,等我见过宁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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