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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再忍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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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悦笙在包间里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正看见徐赞在桌前看书。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徐赞”，徐赞听见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过来，他扶起池悦笙，看他脸色还是很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冷汗。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池悦笙摇摇头，只是右手死死按住胃，嘴唇也在小幅度颤抖。
徐赞强迫他抬起头，又轻轻撩起他的额发，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池悦笙，在我这里，你不用逞强，疼了要说疼，饿了要说饿，不痛快可以挂脸，难过了可以哭，你不用伪装。”
徐赞也是看他忍痛的样子才说了这样一番话，可是他说完就后悔了，他跟池悦笙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么说呢？
但现在池悦笙整个人的反应都是钝钝的，听完徐赞的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徐赞叹了口气，拿下他按住胃的手，问：
“是不是饿了？”
池悦笙这次却很乖的点点头，方才徐赞那一顿输出他还是听了的，只是理解起来有些缓慢。
他现在整个人都很迟钝，听别人说话要用很久的时间去咀嚼消化。
徐赞看了看咖啡馆的菜单，都是甜点，没什么主食。
他问池悦笙：
“带你出去吃点儿东西吧？可以吗？”
听见要出去，池悦笙用力摇了摇头。
徐赞吓了一跳，赶紧安抚：
“好，那我们不出去，我们打车，可以吗，我送你回家，然后点外卖。”
听见“回家”，池悦笙几乎跳了起来，他躲进墙角，直到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才停下来。
“我不能回去，师傅会来找我。”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是绝望的表情，那绝望几乎把他吞没。
徐赞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短短几天而已，池悦笙瘦脱了像，细白的手腕在卫衣袖子里面晃荡，情绪的崩溃不是一蹴而就，他肯定在很久以前就一直在隐忍。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池悦笙，我们不去你家，去我家，出门的时候，你戴上帽子，我们叫一辆车，坐在车里面会很安全，你师傅不会找到你，好吗？”
这回他反应没那么大，徐赞过去小心翼翼搀起他，他非要拽着徐赞的手，他也就任由他这么做了。
徐赞心里是针扎似的疼，他多么希望池悦笙可以靠近他，但是他不希望是这种靠近。
他打了一辆车，池悦笙拽着他，他只好弯腰跟对方一起坐在后排。
很快就到了徐赞的出租屋，这个楼层比池悦笙那栋好些，是新楼，有电梯。
到家以后，徐赞先去点了一份外卖，是附近的餐馆，很快餐食就送了过来。
徐赞找来家里的瓷碗给池悦笙盛了一小碗米饭，又给他装了一碗汤。
池悦笙吃的很慢，隔两口就歇一会儿，吞咽很艰难的样子。
徐赞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过去阻止他继续吃的动作，问他：
“是不是吞咽东西很困难，如果这样，我给你煮粥好不好？”
池悦笙没有回答，徐赞就当做他默认了。
他把桌上收拾了一下，就去小厨房里煮粥，他看见池悦笙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小寐，手上的动作越发轻巧。
终于，小米在锅里咕嘟，他擦了擦手回到客厅，池悦笙又睡着了，这次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好像睡的很安稳。
“嗡嗡……”
是池悦笙身上传来的手机短信声。
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伸手去口袋里掏手机，结果看到里面的内容，“唰”的一下面容更加苍白。
徐赞凑过去，也看见了短信里的内容，发信人是师傅，内容就一句话：
“池悦笙，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他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极大的力气，“啪”的一声就把手机扔的老远，机器四分五裂，电池跟机身分了家，屏幕上的玻璃碎片也溅的哪儿都是。
扔完手机，池悦笙抱着头重新做回沙发上，他肩膀耸动，很快，徐赞就听见了他压抑着的哭声。
渐渐地，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徐赞从来没有听过一个男人能哭的这么痛，仿佛四肢百骸都被苦水冲刷，他的呼吸都带着苦涩的空气，也不知道他忍了多久，才一次性把眼泪倾泻出来，上次他发烧的时候，也只是眼圈红红，而这一次，他几乎哭的脱了水，徐赞也没有劝他别哭，只是一直坐在他身边帮忙递纸和拍背。
哭完了，他坐在那里发呆，徐赞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粥好了，叫他去吃，他也不起身。
徐赞只好端过来，一口一口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他知道张嘴，只是吞咽还是很慢，一小碗粥，足足喝了半小时。
吃完，他把自己的床铺重新换了新的床单被褥，想让池悦笙继续去睡一会儿。
刚帮他脱下外套，他就捂着嘴巴，脸上憋的通红通红，徐赞知道他可能是又想吐，只是房间里没放垃圾桶，池悦笙爱干净懂礼貌，即使是神志不大清晰的时候也不想弄脏别人的家，但是听见他喉间因为忍住呕吐而传出来的声响，徐赞几乎掉下眼泪来，他碰了碰池悦笙的嘴角，然后双手放在他下巴处，轻声说：
“没事，你吐吧，我给你接着。”
米汤混着食物残渣顺着池悦笙嘴角流淌下来，徐赞抽不出手给他拍背，只好赶紧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又找来了自己的睡衣给池悦笙换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池悦笙都是木然的，徐赞觉得，他眼睛里的光不见了。
看着他闭上眼睛，徐赞什么事也没去做，只是守在床边，他拿过手机，想看看什么时候带池悦笙去看心理医生，他躯体化太严重了，如果一直这样吃了就吐，那人迟早有一天会垮。
晚上，池悦笙很短暂的醒了一会儿，他睁眼看见徐赞，然后伸手过来拽着他的袖子不让徐赞动弹，哪怕徐赞只是去倒杯水、上个厕所他也不让。
徐赞只好任由他一直抓着自己，喝水上厕所也都带着他。
原本他打算打地铺，看样子池悦笙也不肯，他只好跟对方挤在一起。
池悦笙身体很凉，秋天天气不算很冷，可这人的手脚就像是冰块一样，徐赞只好用自己的脚去暖他的脚。
他的脸近在咫尺，徐赞只要靠近几厘米，就可以吻上他的嘴唇。
只是，一想到他哭的崩溃的样子，盘旋在他心里的心疼就细细密密的如同千万根针扎在心脏上一样。
正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才不愿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爱一个人，是不愿触碰他的，因为觉得亏欠，因为觉得不够好。
他徐赞必须要在一个安静祥和的早晨和喜欢的人表白，那时候，阳光快要爬上东方，院子里铺满了玫瑰花瓣，他穿着最好看的衣服，手里拿了一支最鲜艳的花朵，心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情话，那个时候，他才能去跟他表白，说初遇，说一见钟情，说暗恋，说一见悦笙误终身，说池老板唱戏真好听，说池先生睫毛好长，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男人，说自从看见你，我的心里就有一只蝴蝶开始煽动翅膀，说那是我的世界里的蝴蝶效应。
而不是现在，现在，他所有的仪式感都还没有准备好，他爱的人安静的躺在身边，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
感觉锁骨处有些痒，徐赞低头看去，发现池悦笙正在往他怀里钻。
他头发有点长了，动作间抚过锁骨，让他身体一颤。
池悦笙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徐赞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金光乱闪。
这人撩人自有一套，可恨徐赞还没办法怪罪，果然先爱的人就是卑微，他动也不敢动，一害怕池悦笙发现他动弹又以为他要走，二是他担心怀里人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徐赞是个基佬，做不到坐怀不乱，更何况怀里的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他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手脚僵硬仿若僵尸。
“呜……腰疼……”
是池悦笙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
徐赞一个机灵，想掀开被子去查看，可是手却被对方轻轻地扯了过去，池悦笙拉着徐赞的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一侧腰上。
这动作很暧昧，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拥抱。
池悦笙撩开睡衣，让徐赞的手贴在他的皮肤上，那里是肾穿刺的地方，会疼二十多个小时，医生当时开了止疼药，但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药他还没来得及吃上，现在疼痛感上来了，他没办法缓解，只能汲取徐赞掌心里的温暖。
徐赞手心很热，池悦笙皮肤冰冰凉凉，刚贴上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怀里人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皮肤上也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不过很快池悦笙就舒服的哼了一声，脑袋更深的网他肚子上埋。
半梦半醒间，徐赞听见池悦笙很小声的在叫“妈妈”，可能是在梦里，他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吧。
坠入黑暗前，徐赞在心里想：
池悦笙，再忍忍，再忍忍，很快，很快我就带着你离开黑暗，离开痛苦。
一定要坚持。
一定不能倒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