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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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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夜晚了。
白天的畸体明显要弱一些，所以今天他们应付了过来。而夜晚的畸体极其的可怕，世界的黑暗反而让它们的神经极其的敏感，实力大涨，普通的安置点很难抵抗，周围那些被毁的安置点，80%以上都是在午夜被袭击导致了毁灭。但奇怪的是，夜晚畸体很少来犯，只能听到它们在密林里的嚎叫与打斗声。
展衍今晚值夜。所有人都睡了，他一个人看着安置点，看着运作的机器屏幕上尘土飞扬的密林影像。
影像里每个人都睡得很沉，展衍百无聊赖的看着，突然看见埃斯诺的房间的影像是黑屏。
展衍很紧张，急忙抓起光枪跑过去，还没到埃斯诺的门口，就敏锐的捕捉到房间里细细碎碎的叮当声与呜咽声，这些声音，甚至让他想到了……
“埃斯诺！你在干什么！“埃斯诺背对着撞开门的气喘吁吁的展衍，转过身来，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影像里显示的是黑屏！“展衍怒吼，大步进来，一把抓住埃斯诺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拽在空中。
“等等……我喘不过来气了。“埃斯诺站不住了，直直往展衍身上倒过去。
展衍这才放开他。
埃斯诺瘫坐下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湖蓝色的眼睛还有一些迷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只有你在房间吗？“展衍问。
“当然了，别人都睡了，都这个点了你小点声别把别人吵醒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们安置点的习惯，每天晚上一人守夜，多层保障，预防万一。“
“是这样啊。“埃斯诺若有所思。
“我刚才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了，你确定没有别的东西吗？“展衍逼问。
“能有什么？“埃斯诺惊讶的笑一笑，漂亮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疑惑。
“畸体。“
“什么？哪里？”
“不要装不知道。我明明听见有畸体的声音，我对他们的声音很敏感。”
“确实没有啊。队长，我是科学家，喜欢做实验，但是我还是很惜命的，不喜欢养畸体，再说，我连畸体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在房间里藏畸体呢？”
“展衍不听，把房间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确认确实没有异常才回过头来，盯着正在浅笑的埃斯诺。
“队长现在相信了吧？“
“……“
“那为什么显示器黑屏，你怎么辩解？“
“这个嘛……我弄的。”
“你弄的？”
“是的。我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有人监视我，我希望有我自己的隐私。”
“隐私？”展衍笑了，一脸的不屑与玩味，“你觉得，我们这样一个朝不保夕的安置点，还有人去奢求什么隐私？我们现在最渴望的是活下去，只有所有人紧紧依靠在一起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对待，才能让我们有更大的几率抵挡住一波一波来袭的畸体！你这个在总部养尊处优的科学家少爷，跟我谈隐私，显示器黑屏，你睡梦里畸体来袭你被它们杀害我们都不知道，适应不了，尽早滚回总部去。”
埃斯诺无言，眼睁睁的看着展衍把显示器修好。
下半夜，展衍就待在埃斯诺的房间，一边实时观察整个安置点的情况，一面监督这个还在捣鼓什么东西的科学家疯子。显示屏上，安置点的人们睡得很沉，一个小婴儿，做起了美梦似的，咯咯笑出声来。展衍无声地笑了笑。大多的人还是紧锁眉头，毕竟日子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会到来。
展衍叹了口气，抬起头，埃斯诺还在进行他看起来不怎么正规的实验，白皙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植物体汁液。
展衍突然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也是这样，一笔一画的教他写毛笔字。只是他不愿意学，常常满手都是墨。如今，爷爷早离开了……
“爷爷……”展衍在心里默念。
接下来的日子里，埃斯诺一直待在房间，安置点也比较太平，很多人脸上也见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展衍带着安保小队的成员，不断的加固安置点，防范畸体的再次到来……也防范周围发生暴动的安置点。
由于总部越来越冷漠的态度，畸体越来越强势的进攻，很多安置点已经出现了内乱。有一部分安置点已经建立起来集权，不断对别的安置点进行攻击，7296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糟糕。
内忧外患，简直让展衍头大。
值得高兴的是，一名新生儿在今天降生了，人们纷纷恭喜获得孩子的爸爸妈妈，一边怀着温情注视着小婴儿，奶粉，尿布，衣服很快堆满了小婴儿所在的房间，展衍看着慷慨解囊的人们，心里五味杂陈。
“队长。你好。“埃斯诺久违的从他的房间里出来，站在了展衍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和被围在其中的小婴儿。
“真是美好啊，你觉得呢？“埃斯诺测过身来看着沉默的展衍，眼神从他紧抿的薄唇上划过，”不开心吗？“
这个人……他一定是看出来了，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你明知故问。“
“队长就是聪明。也不知道这样的美好能持续多久。大抵一切的美好都是短暂的吧，还是苦难来得更为持久，队长你说呢？“
埃斯诺把手轻轻搭在展衍的手上。展衍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埃斯诺放在他的手心。他把手举平摊开，一朵小小的烟花在他手上升了起来。
“幼稚。“展衍垂下眼，盯着这小小的烟花慢慢的在空气里散去，”你每天都在研究这个？真不知道总部养你们这样的人干什么。“
“随便弄的，人总要有点情怀嘛。走了。“埃斯诺摆摆手离开了,留下展衍一个人站在原地。
展衍很小的时候见过真正的烟花的，又大又美，在夜空里闪闪发亮。
只是后来，情况越来越恶化，烟花这类东西，便奢侈了。
他还记得他被爷爷抱着，在爷爷的怀里看着那满天繁花。
展衍一直站着。
埃斯诺折返又回来，拿着一杯果汁，递给展衍。
“这是我自己的。“埃斯诺见展衍不接，说。
展衍这才接过来，尝了一尝，味道不错。
“物资都很紧缺的，你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你不也喝了？”埃斯诺戏谑地说。
展衍不再搭理他，欣赏着安置点夜晚久违的热闹欢欣。黑夜里，那堆热烈的篝火格外耀眼。
“你知道吗？我常常感觉，人生，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我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论证世界的合理性，找到我们存在的必然性的证据，用科学和公式计算出世界的法则，但最后，我看着越来越强的畸体，和爆炸的实验室，看着上一秒还是鲜活的生灵下一秒在我眼前毫无预兆的死去，而我什么都抓不住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一种眩晕感，我只知道我的存在，我周围的一切我都感到无比陌生。它们究竟是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是存在在我的幻境里，还是现实中？我看到的真的是世界的原本的样子吗？你现在在我身边，你是真的你吗？我们真的在同一个世界里并排靠着吗？生命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奇妙的过程。我在活着，我不知道我的诞生，也不知道我的逝去，我在活着，只要一想到这句话我就会无比的兴奋，我只能以我的方式活着，不能论证，不能求解，只能困在我这一具脆弱的身躯里，走完我的生命。”
“……虚无主义？”
“不是，我无法论证虚无，也无法论证现实，我浑浑噩噩的活着，在精神反映着的物质世界里苦苦挣扎。”
“疯子。”展衍想到自己逝去的爷爷，心蓦的痛了一下，骂道。
“可能是吧，他们都这样叫我。”埃斯诺笑了。夜空月光明亮，远处是篝火和密林里的硝烟，埃斯诺站在夜空下，精致地像是精灵，皮肤白到发光，蓝眼睛里是兴奋与……忧伤。
展衍怔了一下，似乎想去把他从靠着的树上拽开。
“老大！畸体！畸体入侵了！”突然，雷米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该死！”展衍骂了一句，回头望去，原来的温馨与温暖荡然无存，人们争相往后面躲避进来的畸体。小婴儿的爸爸搀扶着产妇，产妇怀抱着小婴儿，跌跌撞撞的跟在队伍最后面。
“坏了，有翅膀，畸体蝶成年了！一级戒备！”畸体蝶的成年时间，按展衍的计算应该在一年以后，怎么会这么快，以至于他们的空中警戒都没有建设完。
展衍连忙赶去战场，却没注意，埃斯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努力都是没有用处的。安保小队拼命抵抗着畸体蝶的进攻，还是在节节败退。展衍赶到的时候，安保小队都已经是重伤。
展衍眼圈发红，拿起光刀往畸体蝶身上砍去，畸体蝶惨叫一声，和展衍扭打在一起。
好在畸体蝶只有三只，已经被安保小队围剿的实力大减，有两只重伤的畸体蝶终于飞走了。剩下的一只纠缠着展衍不放。
展衍能感受到畸体蝶势力的强悍，只希望能够把它赶走。
可惜一瞬间，畸体蝶的爪子抓住了他的手臂，展衍一下子使不出力气，跪在地上。
畸体蝶正要向展衍的脑袋袭击，远处的温利斯惊恐的跑过来，但是太远了，太慢了。
展衍几乎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一道激光射向畸体蝶的脑袋，畸体蝶痛的大喊一声，松开了展衍。
身后是拿着激光枪的埃斯诺。
畸体蝶也已经是重伤，只是脾气倔，还准备继续攻击，但是被两个拿着武器的人夹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它调转角度，扑向草丛里躲避着的丈夫，产妇和婴儿。
它居然一直能看见！展衍背后全是冷汗，没想到它们进化得这么快。
丈夫怒吼着跑向畸体蝶，无力的保护着他的妻儿。
畸体蝶却好像没看见他一样，飞起来，直至产妇身旁，一抓拍翻了产妇，又把婴儿从产妇怀里揪出来。
“不·！“丈夫撕心裂肺的喊着。
埃斯诺连忙再举起刚刚冷却完的枪，一击致命。
畸体蝶终于缓缓倒下去。
丈夫冲上去企图从畸体蝶身下救出自己的妻儿。
展衍和埃斯诺上前帮助，畸体蝶被拖开了，血肉模糊的产妇和婴儿露了出来。
“菲菲！宝宝！“丈夫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人们见到畸体蝶被消灭了，又重新围了上来，看着畸体蝶的尸首，又看着崩溃的丈夫与两具小小的尸体。
“为什么不带着他们跑，把他们扔在后面！？你们之前围着她们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雷米攥紧了拳头，血从指缝里滴滴答答的流出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已经几乎疯掉的丈夫拽着刚刚赶到的温利斯，求他看一眼产妇和孩子。温利斯震惊的摇摇头：“都这个样子了，救不回来了。“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丈夫继续大吼着，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夜晚，他从幸福的天堂一下子到了家破人亡的地狱。
展衍冷眼看着围观的人群，除了几个人有些羞愧之外，大部分都是一脸的冷漠，甚至有几个人脸上流露出一丝……高兴。
有一个人笑出声来，是一个因为畸体丢了一条腿一个胳膊的老光棍。
展衍脑袋里嗡了一声，一片空白，一拳打在那张冷笑的丑脸上。
直到人群把他们分开时，老光棍被打的满嘴是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气若游丝叫唤。
“好了，你冷静冷静”，温利斯揽着展衍，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又冷冷地瞥了老光棍一眼，“回头再解决这件事。”
在产妇和婴儿身边的丈夫突然停止了哭泣，他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往人群的方向看去。
他一刀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展衍一群人静静的看着丈夫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向自己的家人，脸上是幸福的微笑。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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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光棍的事并不好解决。他没直接出手伤害那一家幸福的人，只是和其他人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他只是在旁边笑，并由构成实质性的犯罪。但是如果不对他进行惩戒，原本已经满是裂痕的人们恐怕会分崩离析。
展衍判了老光棍两个月的监禁与最低物资供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