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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本章游戏内容写出的未来if线，0文笔纯感情，7K字一发完，铁HE，酸刀子预警，含私设角色，OOC致歉×99~
（私设时间线：第二共和国建立数年后发生终末之战，战争中人类文明迁移至其他星系扎根复兴。本文发生于迁移十几年后）
《今夕何夕》
第二共和国从创立时的满目疮痍历经一波三折，到如今的百废俱兴，前后二十余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终末之战的余痛还未从人类记忆里消散，又长到洛上将的满头青丝掺了几分雪色。龟缩于宇宙一隅苟延残喘的人类历史终亡于一场盛大的战役，新生的人类便从余烬里涅槃，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向宿命指示的未来。
洛暮已经上了年纪，精神头却不减当年。她的身形仍旧挺拔笔直，双眼也没有混沌昏眊，反而被岁月洗练得越发锐利，已然活成了一棵不老松。两个月前首艘反物质动力恒星级歼星舰初航仪式全星系直播，洛暮作为“共和国的心脏”兼军委最高代表，以高龄之躯亲自登舰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镜头下她稳步登上舷梯回望的身影令无数人想起当年舰队远征时洛元帅的飒爽英姿，一时间举众大恸，星网被突然爆发的数据洪流冲击瘫痪，以至于本该整点启动的起飞比预计晚了一个多小时。
共和国的心脏依然在稳健搏动，从数十年前的动乱之秋伊始一如既往。多年风刀霜剑在她面容上镌刻出纵横沟壑，共和国的疆域就在这雕琢里扩大到人类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广袤。洛暮没有孩子，共和国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从绝境逢生的星星之火到独立于宇宙之间的文明薪火，人们称颂她的救世壮举，雏鸟一般藏在她羽翼之下，等来了日出和希望。
雏鸟终将长大学会飞翔，却忘了随着时间老去破败的，从来不只有窠臼。
月明星稀，天凉如水。礼宾馆早已沉睡在寂静里，等待第二天的退位欢送仪式。这场仪式本该在几年前就举行，可众口一致的国民呼声又将洛暮在这个位置多拖了几年。直到今年高层换届选举拟定候选人名单，洛暮坚决将自己排除在了名单之外，这场挽留才迟迟落下帷幕。
等到明天一切就结束了，她可以放下重担无事一身轻，用陈砚泽的话来说就是“功成身退混吃等死，我们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可以开着飞行舰漫游星际”。虽然许下约定的另一方已经不能履约，誓言也随之触礁沉底，洛暮仍然固执地认为自己退休后的大事清单上优先级最高的就是星际旅行。
礼宾馆后院没有人，喷泉在夜色中汩汩潺潺，几星夜灯忽明忽暗，汉白玉阶的长廊上只有凝固的月光。洛暮披上外衣，在长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晃着，脚步声激起孤单的回响。她在最后一处廊柱前停下脚步，侧身倚靠上去，沁骨的凉意就透过外衣传到皮肤上。
这是长廊上最佳的观景点，明月照耀下的庭院一览无余，花木摇曳，疏影横斜，微风里簌簌作响。她无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珍诺比亚的夜晚，贵族宅邸的庭院，身份转变的节点，应该发生一些水到渠成的浪漫之事。
比如初遇，再比如……重逢。
脚步声由远及近，如约而至。洛暮没有回头，过半人生的相知相念足以将对方的许多细节刻进脑海，纵使过去许多年也不会被时间风化到面目全非。就像现在，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记忆里寻觅出这是谁的动静，然后……默默攥紧拳头。
脚步声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这么多年里能从她身后靠到这么近地方的只有一个人。洛暮感觉此刻自己就像神话里地狱门前的俄耳普斯，只要一回头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洛暮。”他开口了，熟悉的清冽又温柔的声音，曾经无数次这样唤过她的名字。“洛暮。”
洛暮闭上眼睛又睁开，不敢回头，也不舍得回头。她怕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一回头就发现身后除了空空荡荡的长廊外一无所有。
“洛暮？”那个声音还在固执地叫她，见她不理睬，似乎又靠近了些，她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在后颈上。
“洛暮。”
洛暮在犹豫，当年大军临境黑云蔽日时尚能临危不惧下令反攻的勇者，此刻却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迟疑。理智向她一遍遍重申逝者不可复生的冰冷定理，情感却叫嚣着要她回过头去，再看一眼自己的恋人——即使恋人的灵魂会为此永远滞留地狱。
她不敢回头，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怕自己的注视会让这场打破世界规则的重逢仓促中断。当年那场堪称惨烈至极的终末之战，苏愈为了给她护送的文明核心舰队争取逃亡时间，率领残余舰队断后驻守抵抗，生生同十倍百倍于自己战力的敌军同归于尽——他以濒临坠毁的指挥舰为诱饵，将敌军追捕主力引到母星近陆轨道处，然后主动引爆了母星地核。
时隔多年，洛暮依旧能回忆起所有的细节。逃亡舰队在护卫舰保护下将星系甩在身后，就在太阳即将模糊到肉眼不可见时，母星爆炸产生的强光脉冲骤然爆发，烟花一般璀璨耀眼，转瞬即逝。以母星爆炸为起点，整个星系的行星受自毁数量级的引力波干扰失稳和星体碎片撞击连环链式爆炸，绚烂的死亡自内而外击鼓传花般散播开来，向宇宙宣告一个文明摇篮的终结。
那时洛暮正在逃亡舰队主舰阿尔戈号的中枢控制室里亲自掌舵，全息大屏清晰播送数小时前第二舰队的最终悲歌。短短十几分钟里，溺亡一切的死寂瞬间淹没控制室，扼制心跳，掠夺呼吸，沉沉地灌满所有人的五脏六腑。没有人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整个人类文明唯一留存的遗物。
他们没有退路。他们不能回头。
最后一缕爆炸的光芒消散许久，大屏上只余下岿然不动的恒星，以及星系空间里无规则漂浮游走的大小碎片。观测系统的精度只够捕捉到较大星体的碎片，相比之下敌我双方舰队的残骸都小到微末不计。星系做了他们的墓地，恒星是孤独的长明灯，照耀逝者的同时遥遥目送生者远行。
不知过了多久，控制台的信息提示跳出来撕破寂静，一段来自星系方向的音频文件终于追上远行的收信人。众人如梦初醒，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在洛暮身上，等待她像以前那样站出来下达指令，引领他们走出困境。
沉重的期待压在洛暮的肩膀上，她背对着所有人深吸一口气，解码打开信息的同时接通舰内公放。
“第二舰队指挥舰‘阿克琉斯’号，呼叫远行舰队指挥舰‘阿尔戈’号。重复，第二舰队指挥舰‘阿克琉斯’号，呼叫远行舰队指挥舰‘阿尔戈’号。”
苏愈元帅沉稳若定的声音在控制室响起。他的声音一度被军部上下公认为万能定心丸，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下，只要能听到苏愈的声音，再绝望的人也会重新燃起希望。包括现在。
“我是第二舰队总指挥官苏愈上将。声波信号有延迟，如果猜测无误，各位在收到这段音频文件时，已经获知了星系爆炸的消息。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星系内连锁爆炸会彻底消灭敌军主力，残余势力可由远行舰队的护卫舰轻松应对，请放心执行原定计划，坚持安全至上原则，切勿返回星系。”
音频背景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苏愈的声音就在一片混乱里从容继续，“从现在起，本人一切职务及权限永久转让给洛暮上将，即刻生效。各级单位务必按照原定方案严格执行，当前形势紧迫，不容有失。各位身为共和国的军人，务必坚定意志恪守信念，不要因为困难和损失陷入悲伤影响后续行动。”
指挥舰的通讯系统似乎受到干扰，刺耳的电流杂音时断时续，隐约的撞击声沉闷作响。苏愈关了警报，留出短暂的平静间隙。“最后的几十秒时间，我以个人名义留给洛暮上将几句话。”
一直沉默的洛暮惶然抬头，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然而一向果决的苏愈却犹豫了，他有太多的话要和洛暮说，原本打算用一辈子慢慢说尽，临到头要选一句最合适的，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优柔寡断不是苏愈的作风，他很快调整好思绪，平稳却微颤的声线重新响起。
“我的洛暮，我的知己和爱人，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此生得遇你是我人生至幸，只遗憾不能长相厮守，原谅我失约在先。我不信往世来生，只愿你此生平安顺遂。我永远爱你。”
举座皆静，众人沉默注视洛暮的背影，无人忍心打破。
“爆炸将近，我谨代表苏愈个人和第二舰队全体官兵最后一次向远征舰队敬礼，祝愿人类文明火种长明，生生不息。完毕。”
音频“嘀”一声就此结束，空虚卷土重来。洛暮失声唤了句“苏愈！”，下意识抬起伸向大屏的手在空中愣怔片刻，又颓然垂下。
音频文件的发送时间是在几个小时前，她的苏愈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洛暮在指挥台上孑然独立，双手死死攥住操纵杆，力道之大让手背上隐约浮出青筋。她微垂着头，过长的鬓发散落下来遮住侧脸，没人能窥见她此刻的神情。永失挚爱和舰队覆灭两重重担同时压在她头上，向来宁折不弯的身形竟也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疲态。
无人身受，无以感同。
寂静持续良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洛暮终于终于抬起头松开操作杆，操作接通近距联络频道，嗓音微哑地下达第一条指令，“‘阿尔戈’号指挥舰呼叫远行舰队全体，重复，‘阿尔戈’号指挥舰呼叫远行舰队全体，我是远行舰队总指挥洛暮上将。第二舰队已全部阵亡，原星系不可返航。所有飞舰继续开启三级警戒，全速前行。”
“前路艰险未知，但请各位铭记：文明火种尚存，人类永不言败。完毕。”
……
洛暮猛然一怔，用力眨了眨眼，所见仍然是别无二致的庭院景色。她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暗自感叹果然上了年纪就是容易陷进回忆里出不来。终末之战已经过去数十年，当初撕心裂肺的痛楚刻骨铭心，如今也被时间冲刷得稀释淡化了，可以从容地跟后辈谈起。
方才的失神绝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灯火阑珊，怪月色正好，非将她送回到二十岁时故事的起点，连幻觉都如此逼真可闻。
但是下一秒洛暮就僵住了。坚实的双臂环上她的肩膀，后背陷入熟悉的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幽幽的叹息萦绕在耳边。那点幻觉不仅没有随着她的清醒而消散，反倒化成了可以触碰的实体。
“叫这么多声都不回头看我一眼，洛暮是把自己当成了俄耳普斯？”苏愈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无限眷恋地蹭了蹭，“还是说我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先发制人，不然现在就被洛上将反手摔在地上控制住了。”
洛暮蓦然回首，同近在咫尺的苏愈打了个照面。月光澄澈明朗，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张令她方寸大乱的脸。丰神俊朗，清逸出尘，偏又眉眼含情唇角噙笑，叫人无端溺毙在他一双深邃的眼瞳里。洛暮从来抗拒不了这样的苏愈，仅仅对视就让她的心理防线一溃千里。
“是我，洛暮。”苏愈直视她的眼睛轻声道，“我回来了。”
洛暮难得显出几分呆滞，嘴唇微张，双眼一眨不眨注视半晌，忽而大力挣脱苏愈的怀抱，转过身面对面地投进他怀里。太多的话哽在喉咙处争先恐后，末了脱口而出的只是一句为不可闻的呼唤，“……苏愈？”
“是我，洛暮，是我。”苏愈重新将她揽得更紧，手臂大力箍住她的脊背，似乎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洛暮缓缓仰起头，手指抖索着攀上他的脸。触感温润细腻，稳健的心跳隔着衣物传来，逐渐与她的心跳同频共振。这是苏愈，切实站在她眼前的、活生生的苏愈，音容笑貌都与十几年前完全重合。
她从来不信神佛，南征北战大半生，靠的是手中剑而非掌上纹。可现在这位坚定唯物主义者短暂动摇了一下，神明显灵也好超自然现象也罢，若是能换苏愈失而复得，她宁愿后半辈子做最虔诚的信徒神使。
苏愈腾出左手覆上她的手背，纵容那只手在他脸上捏摸半天证实真伪，才手指一拨反将其握在掌心里，自然而然十指相扣。洛暮的气息有些紊乱，他突然有点后悔几天前答应陈砚泽的所谓“卸任惊喜”，到底自己没忍住在前夜就来见朝思暮想的爱人，结果实际情况和脑海里演练过的完全不一样。
“真的是你……”洛暮喃喃自语，像是从未见过眼前人一般用目光细细描摹苏愈的脸庞。阔别十余载，自己的头发都掺了白，苏愈却和十多年前一样英姿焕发。她几乎要怀疑苏愈是不是永远停留在了那个诀别的时间点，只留下她一个人衰老故去。
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尝不可，重逢已是求不得的奇迹，相比之下不能共白头也无关紧要。
苏愈正在琢磨以什么方式跟洛暮解释自己缺席的十几年，就看见那双黑色的倒映着他面孔的眼睛里逐渐蓄起莹亮，然后毫无阻碍地决堤夺眶而出。
他瞬间慌了神，什么说辞理由统统抛在脑后，手足无措地低声道歉。洛暮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作战负伤咬牙接受手术时没有哭，至亲的朋友兼部下冤死时没有哭，左拉被战火摧毁时没有哭，现在却泣不成声。他不知道是分离十多年的性情变迁所致还是仅仅因为是他，如果是后者，那他赔尽后半生也赎不清此刻的愧怍。
洛暮的眼泪越发汹涌了，长久以来的辛酸苦楚都在当下集中爆发，苏愈没来得及抹去的就滑到下颌零落在衣襟上。苏愈也没见过这阵仗，仓促之下双手捧起洛暮的脸低下头，细密的啄吻落在前额，拂过眉眼，吻掉蓄势待发的泪水，点过鼻尖，最后是柔软的双唇。他吻得缱绻，缠绵悱恻，说不尽的千言万语都化在了行动里。
洛暮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味道，咸津津的，又有点酸涩，像苏愈走后她独酌过的酒，不能浇愁，反倒愈演愈烈。她感到自己的手臂攀上了苏愈的脖颈，肢体比理智先一步唤醒了记忆，不由分说拉着她沉沦其中。
世上总有这样的人，打从出现在你生命里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自己完了，喜怒哀乐贪瞋痴爱都维系在他一身，最喜最爱是他，最怨最恨还是他，就算远隔天涯海角甚至阴阳生死，也能从日升月落风吹草动里见着他的踪迹。任你再怎么想一别两宽海阔天空，他只消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叫你自乱阵脚。
苏愈吻得忘情，一手环上后腰一手扶住后颈，唇舌厮磨，鼻息相融。洛暮也默契回应着他，回抱力道之大恨不能将他嵌进自己的身躯。庭院静悄悄的，风也止息花也噤声，天地万物都按下暂停键，只余下两颗相互依偎的心共生共鸣。
良久唇分，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却舍不得松开。苏愈低头同她前额相抵鼻尖相触，待洛暮气息匀长了些，又小心翼翼在脸颊上轻吻了几下。他看不够这张脸，即使已经生出皱痕，也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他真的好想洛暮，也知道洛暮对他的思念绝不在自己之下。宇宙何其之大，生灵何其渺小，差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好在他们还能再见，幸好他们还有余生。
“当年应战的时候，我确实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苏愈在亲吻的间隙慢慢解释，“行星链式爆炸的毁灭能力远超人类认知，星系空间里宏观物体的存活率理论上来讲为零。”
“所以引爆倒计时的最后半个多小时，我独自在指挥室等待终结的时候，陆鸣渊违令闯进来强烈请求我去应急逃生舱。对我来说，在逃生舱里以冬眠状态迎接死亡和在指挥室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用来想你的时间会短一点。”
洛暮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理智豁达如苏愈，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竟然在考量这些。
“所以我拒绝了。如果一直想着你，死亡对我来说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我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他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叹息还是苦笑，“陆鸣渊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的通道里站满了人，我甚至怀疑全舰人都挤在那个狭窄的过道里，叫我根本无处可逃。他们与其说是来请愿，倒不如说成集体倒戈——我才宣布卸职没多久就没人听我的话了。陆鸣渊总算如愿当了回老大，跟几个平时最老实的一起把我架去了逃生舱跟前。他们说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希望，他们愿意自己去充当那个千万的分母，换我做幸运之神眷顾的唯一。”
苏愈说到这里就停下了，不愿再多言。洛暮懂他的意思，他确实成了那个千万分之一的幸运者，小小的逃生舱在星系爆炸里奇迹存活，和无数的星体碎片一起在星系空间里漂泊盘亘，或是被爆炸冲击波送向茫茫宇宙，最后在系统能源耗尽和碰撞小型天体严重损坏之前，被迁走到远方星系的人类文明偶然捕捉到踪迹。
这是无数极小概率叠加而成的奇迹。宇宙的无穷让奇迹诞生。
“然后呢？你被我们的文明捕捉到后，又发生了什么？”洛暮轻声问他。
苏愈轻咳一声，洛暮思维敏捷大多数时候是优点，但现在就有些令他招架不住。“我的逃生舱是被国科院天文研究中心的科考队捡到的，所以他们成功将逃生舱转移到舰体内后，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并汇报上级，消息最后到了天文院的院长手里。”
洛暮的脸色沉下来，她没想到阻碍自己第一时间获悉消息的是陈砚泽。有了苏愈的消息竟然不告诉自己？明天退位仪式结束后的欢送宴她不露面就死定了！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苏愈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当机立断为共犯辩护，“他们发现逃生舱的时候舱体状态濒临报废，内部搭载人员身份不明，而且可能已经死亡，贸然爆出消息对社会舆论影响太大，所以科考队先行秘密将逃生舱送回地面。安全开启逃生舱之后，他们才发现幸存者是我。”
可惜这个辩护的效果不佳，洛暮收紧手臂，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眼睛：“让我猜猜，是不是你醒来后第一时间见到了陈砚泽，二位交谈甚欢唏嘘良久，然后陈砚泽灵机一动说‘洛暮最近正在闭关忙退位卸职交接的事情，关键时期不能有任何差池，要我说不如你就在我这儿正好调养几天，等退位仪式当天给她送个超大的惊喜！’——是这样的吧？”
苏愈心虚地别过脸。事实确实跟洛暮的猜测相差无几，甚至连陈砚泽的话术和语气神情都模仿得十分到位，简直恐怖如斯。他一个牺牲十几年的前领袖突然大变活人出现在公众视野，势必会影响到洛暮，所以……
当然他还是没忍住提前来找洛暮了，现在倒好，庭院里除了花就是树，没人跟他一起承担洛暮的怒火。
“好得很，苏愈，你和陈砚泽都是好样的。”洛暮笑得愈发核善，“看来明天的退位仪式要改成庆祝仪式了，我要在上台讲话时告诉所有人‘今天我要宣布一个重大好消息，那就是我们敬爱的前统帅苏愈上将回来了！’就在大家都觉得我年老痴呆开始说胡话、叹息我晚节不保的时候，你，我亲爱的师兄，自己上台来接过话筒告诉大家‘好久不见，是的，我回来了’——就这样一举惊艳所有人，你觉得怎么样呢，师兄？”
苏愈哑口无言。他突然觉得被陈砚泽骗了，洛暮还是有变化的，起码腹黑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以前的洛暮哪会笑眯眯一口一个“师兄”然后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但是一对上洛暮的眼睛，他忽然就不紧张了。宇宙将他送回到洛暮身边，不就是让他弥补曾经的遗憾吗？惊吓所有人又能如何，他已经得偿所愿，只要能牵着爱人的手，从此也无所畏惧。
“好，都听你的。”
月色溶溶，庭院静谧依旧。宇宙的奇迹酝酿在黑暗里，等待明天日出时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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