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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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苒说，他想回去上学。
与斐兰斯互诉衷情的第二天，他就想上学了。
在扶苒的记忆里，自己刚隐瞒身份夺了一个冠军，尽管扶苒自己也记不清他怎么敢不戴面具就露脸，而且没有被别人发现，他还是想继续回去上学。
“你忘了我为什么带你去医院吗？就是因为你被艾德里安认出来了，我找借口给你请了长假。”
扶苒恍然：“艾德里安？听起来很熟悉，对，我认得他。”
只是记忆隔得有点远，模糊了。
斐兰斯悠悠叹气，无奈地捧起扶苒的脸，对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他就是谢与岁。”
是的是的，是这个神经病。
扶苒连起来了，艾德里安甚至没换张脸，他全想起来了。
“但我还是想要上学，我答应过爷爷。”
扶苒避开斐兰斯的手，微微后退，拒绝了他的理由。
斐兰斯十分忧郁道：“那……我们的爱情算什么？”
扶苒：“……”有点无语。
对面是他的爱人，他感到为难：“人至少应该言而有信，我正经答应的事情，还是应该做到。”
斐兰斯：“我们私奔七年了，你现在没有被人找到，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你已经死了……也是因为没多少人记得你的相貌，他们只记得你标志性的眼睛和头发。”
微微哽咽，他的眼里几乎要溢出泪水，“他们爱的是你的权势地位，爱你的脸，你高贵的身份，只有我！只有我爱你的灵魂！”
“你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有没有想过，阿苒，阿苒！没了你我怎么活？阿苒！”
说到这，他不禁悲从中来，潸然落泪。
扶苒慌乱抱住斐兰斯，骨节分明的手揉着他的头发，一边薅，一边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偷偷把揪掉的头发甩掉，扶苒嫌弃地皱起眉头，却在斐兰斯的一个眼神下心软。
这毕竟是他选定的爱人，虽然话有点pua，但也不算大问题。
“我会把你放到更重要的位置。”扶苒说。
虽然扶苒闻到了谎言的味道，但这并不值得警惕，因为扶苒身边每个人都在说谎，不停说谎，包括他自己。
他说：“我发誓，我很爱你。”
对着斐兰斯欣慰的、深情的笑容，扶苒视线微微偏移。
他忏悔，他不真心。
但他发誓，他会努力让这句话成真，这是他对“爱人”的责任。
请佛祖、上帝、道教天尊、观世音菩萨等可能存在的神仙原谅。
扶苒严谨想道。
——请宽恕我的真心。
但正事还是不能忘，扶苒问：“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
斐兰斯笑容凝滞，“等那个该死的艾德里安被他不干正事的爸叫走以后。”
“以后”是个可进可退的词，到底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也没说个准。
扶苒以前的朋友的小叔叔喊着要减肥时，就喜欢找这种借口，美其名曰：“等我吃完夜宵以后，再减肥。”
这种通常是没有下文的。
但对于空头支票，扶苒点头，倒是没有再追问。
他会给爱人充足的耐心。
“看！”斐兰斯指着阳光明媚的花园，树林阴翳，小小的秋千随风摆着，“我们出去转转，好吗？”
扶苒：“好。”
“你坐秋千，我来推，好吗？”
扶苒：“好。”
“等你分化成了omega，怀了我的宝宝，让宝宝也来坐秋千。”
扶苒：“……？”
似乎听见什么无法理解的内容，“我，omega？宝宝？”
话题怎么能如此自然地变得这么不自然？
斐兰斯理所当然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扶苒费解，他很想说什么，但出于尊重，他保持沉默。
“喵~”
“你怎么来了？”斐兰斯似乎挺讨厌猫。
“喵喵喵！”
小猫在扶苒脚边打转，歪着猫猫头，模样傻里傻气。
扶苒抱起卖萌的小猫，给它顺了顺毛，小猫趴在扶苒肩上，无声鄙视对面的斐兰斯。
猫想，还不感谢它的救场？愚蠢的斐兰斯。
但斐兰斯只觉得自己的美好约会被人搅和了。
扶苒收拾好心情，简要告诉斐兰斯他的打算：“既然你希望我暂时休学，我会请两年的假，至于分化，以后再说……如果你实在希望，我会考虑分化omega的可行性，但我不能给你确切的承诺，抱歉。”
生命很长，既然有了爱人，即使是出于最基本的尊重，扶苒也愿意陪伴。两年而已，他给得起。
爱情在扶苒心中是个伪命题，是人和人在构建“亲情”与“友情”时，擅自把超出这一部分的情感做的新命名，他不认为世界上存在爱情，但他始终认为他会有自己的伴侣。
相敬如宾，同舟共济，彼此信任。
斐兰斯：“哎，你真是……”
看得出他很高兴。
猫在扶苒怀里翻了个身，眼珠大而圆，玻璃珠似的，扶苒在笑，笑容没有面对他人时那样端正官方有气场，很浅，几乎看不出弧度，但是很温柔，眼里缀了星星。
它把一切收之眼底，尾巴荡得又轻又慢，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喵呜~”
等人走后，在空寂下来的房间里，白猫对着斐兰斯说：
“不要把话题主动权交给扶苒。”
是人声，清澈的少年音，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听起来意外干净。
而不是喵声。
一只，会说话的猫。
希蕊说：“他会把话题带歪，你拗不过他，永远引不到想要的点上。趁他还算重视你，建议你早点行动，他和你掰了我也救不了喵。”
猫已经发现了，只要与扶苒多说两句，原本缠绵暧昧的气氛就会变得正义无比。
上一秒还含情脉脉说着情话，下一秒嘴里嚷嚷着什么责任啊承诺啊，扭头就把两人算得清清楚楚，真是不解风情。
猫：“你要清楚，我只是扭曲他的认知，让他以为你是他真爱，实际上他不爱你。我们为此把所有记忆全还给他了，虽然有修饰记忆，风险也大。”
猫：“扶苒不好对付。”
斐兰斯暗紫的眼睛有流光闪动，那是光脑反射的光，“你早该魅惑扶苒，这样我们不必耽误整整这么多年。”
魅惑是有一定代价的，猫无趣地跳出窗子，果然人类都是一个德行。
走前，它还状似天真无邪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你能这么废物，这么多年连一个失忆的脆弱人类都搞不定，喵~”
“还是要我出手呢。”
*
今天晚上，扶苒想起了艾德里安。
老实说，他对自己一系列行为是不解的，但仔细一想，好像没毛病。
前半生为家族荣誉与个人理想而战，荣耀退场，抛去浮名，去宁静慢节奏的星球与爱人相伴。
这是他能够做出的事情。
若不是叶颂强烈要求他回到中央星，上“第一学校”为老头子争口气，扶苒觉得他能在明皑星待一辈子。
扶苒其实挺喜欢与斐兰斯待在一起，尽管谎言与锈蚀的霉味充斥他的灵魂，但在他身边，扶苒不会再想起前半生，不会做噩梦，扶苒会感到安宁。
爱人，就是相处起来很愉悦的人，斐兰斯符合这一定义，所以扶苒并不怀疑他“爱人”的身份，他只会微微为爱人品格上的瑕疵遗憾。
——扶苒总是依据直觉主观地给人的品性打分，并对自己的智慧与判断深信不疑，某种程度上，他也很“傲慢”。
但他总是包容的，他宽恕身边的一切。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艾德里安，与他相处并不累，大约是知根知底的缘故，他们两人都不装。
当然，也谈不上多顺心，天天吵架。
如果不是家族立场，扶苒会愿意与艾德里安交朋友。
不知道今天脱离伊年尔的他，能不能在某天找艾德里安喝喝茶，聊聊那时作为谢与岁犯的糗事。
……想远了。
过个大约四五天，好像是斐兰斯的生日，扶苒开始认真准备“惊喜”。
*
在猫的主动参与下，这几天斐兰斯过得不是太顺心。
他有点不懂猫在干什么。
散步，猫要跟上。
品茶，猫要跟上。
说悄悄话，猫要在旁边听着。
猫说这是为了防止话题跑歪，督促他俩正常交流。
斐兰斯不信，但两人合作着，他没翻脸。
扶苒舀起一勺原味酸奶喂给斐兰斯时，猫又跳到桌子上，一声咪呜就把东西骗进了它的嘴里。
天杀的！
谁知道斐兰斯明里暗里说了多少遍，扶苒才愿意屈尊抬手喂他一勺，就这，还别别扭扭觉得黏糊。
斐兰斯忍无可忍把猫关在门外。
……但话又说回来，猫的建议也有点道理。
这几天斐兰斯没把主动权交给扶苒，天天软磨硬泡，确实取得了他自认为的感情上的突破——比如那勺被骗走的酸奶。
在被猫抢走前，扶苒是真打算拿起了勺子，要知道，这样腻歪的行为对于扶苒这种人极其难得，充分证明了他是可以被打动的，有情感的，所以斐兰斯准备继续这项策略。
发现扶苒早出晚归时，斐兰斯不是没有怀疑，难道扶苒的记忆连“猫”都没法约束吗？
好在斐兰斯观察到一切正常，但他还是决定加快计划。
今日小雨，天阴，空气微冷，扶苒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斐兰斯摸着口袋里的注射剂，有点心不在焉。
注射之后，扶苒会怪他吗？应该不会吧，他们毕竟是爱人，说不定扶苒还会感谢他快刀斩乱麻的勇气。
“扶苒，”斐兰斯停下脚步，“我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即使疑问，扶苒还是跟他走上一艘星舰。
扶苒知道这里不是中央星，中央星不会有这样破旧的建筑群、崭新的舰队，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依旧不慌张，他没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对于生死——他其实，也没有太在意。
走到一半，斐兰斯听见一声很轻的问句：“你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斐兰斯敷衍一笑，今天确实是他生日，但正经人谁过生日。
扶苒看清他的脸色，没有继续往下问。
……直至被放到手术台上，绑上枷锁，扶苒也只是平静地眨眼，眨着那双明亮的、洁净的眼睛，询问：“这是你想要的吗?”
斐兰斯：“对不起，我爱你，但我真的很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分化了，我们标记完我就放你回家。”
扶苒困惑，“为什么要回家？”
斐兰斯：“如果不回家，伊年尔的荣光岂不是要便宜外人？你不想要杀了艾德里安报仇吗？”
扶苒并不回答，只是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分化？”
男人魅紫的眼睛在这一刻绽放出奇异的光彩，他浑身都是野望，熏心的恶臭几乎冲天，却以为自己压制得很好，“分化了我们就能终生标记，标记了，伊年尔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我，让我成为下一任家主。”
扶苒收回审视的眼光。
真可惜，今天他准备了惊喜，现在看来要泡汤了。
镣铐砸在地面上，很是沉闷。
扶苒揉着手腕，言语轻而力度重，“我们谈谈。”
究竟是谁给了斐兰斯自信，让他觉得扶苒会害怕小小的镣铐呢？是扶苒过于忍让的“爱”吗？是他过于混乱而显得无害的精神吗？
但扶苒毕竟是曾经杀敌无数的恶鬼、战神。
——现在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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